28、胆小·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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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予有个毛病，就是一到假期的早上就死活睡不着觉。
6点多的时候就收拾收拾起床了，用杨天的话来说，就是“一天天的猴儿都没你有精神头”。
一直到出门走到楼下，他看到街上人烟稀少的好像世界末日，才意识到这个时间别说陈冬青兼职了，连奶茶店的门估计都没开呢。
夏天早晨的风并不冷，吹过来只觉得凉爽。这天没有阳光，空气里漂浮着雾蒙蒙的水汽。
洛予抬头望了望天，心道下都下来了，于是就去了小李烧烤。
小李烧烤这个点也没开门，他直接坐到门口摆着的凳子上。
陈冬青不是能睡懒觉的人。
这个点会不会也醒了？
洛予就这么想着，眼前就出现了那个人的模糊身影。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起太早出现幻觉了。
或者是这晨雾太浓，让他眼花了。
“洛予？”
陈冬青站在不远处叫他。
洛予使劲眨了眨眼睛。
哦，这不是晨雾。
是他出门忘记戴眼镜了。
陈冬青朝他走来：“放假还起这么早？”
洛予眼中的那个人由远到近，从模糊变清晰，最后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现在不戴眼镜时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失焦，看着陈冬青时的表情显得有些无神，但也能看出来里面的小兴奋：“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睡不好觉吗？”陈冬青问。
“没，”洛予摇头，“睡得挺好，一放假就犯这毛病，你呢？”
陈冬青一本正经：“我不犯这毛病。”
洛予被他逗笑了：“我是问你睡得好不好啊？”
“啊，”陈冬青也笑了：“挺好的。”
“那你这么早出门干嘛？”洛予问。
“买早餐，”陈冬青说，“你吃早饭了吗？”
让他这么一问，洛予才觉得有点饿，他竟还没吃早饭呢，也不知道一早上忙忙活活都干嘛了。
“还没呢……”洛予说。
“那一起吃？”陈冬青问。
“好啊。”洛予说。
他二话没说便跟着陈冬青走了，但走着走着，忽然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陈冬青看他一眼：“去市场。”
“去市场？”洛予满脸问号，“去市场干嘛？”
他一直以为是去早餐店。
“去买食材，”陈冬青说，“我做早餐。”
“你做……”洛予这才明白过来，语塞片刻，但很快就接受了，“那倒也行。”
洛予记得自己上次去市场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曾雯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家，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对市场具体的记忆也已经模糊，只记得那里人挤人，曾雯还会拉着他的手。
市场离家不远，他们走路不到10分钟就到了。
这个时间段没有年轻人，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出来买菜，他们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楼全都是买海鲜的，推开门一进去就是一股子腥味，让洛予不由得皱起了眉。
陈冬青侧头看他：“没事吧？”
洛予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就是有点难闻，没那么矫情。”
他们上到二楼，二楼有他们做早餐的食材。
洛予对买菜没什么主意，只能老老实实跟在陈冬青后面。
陈冬青停下来买东西，他就在旁边站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忙拎个菜，但陈冬青付完钱之后通常都会把洛予争着抢着要拎着的东西接过来，好像他们做过无数遍这动作似的自然。
陈冬青还害怕他跟丢了似的，不管是停下来还是要转弯的时候，都要侧过头拿余光往后瞥，时不时还要在下面轻轻招招手，示意洛予跟上他。
“给我拿点吧。”
买完东西往外走的时候，洛予不好意思自己手上空空如也的，伸过手要去接。
“也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拿就行。”陈冬青说。
这会儿往市场里面进的人格外的多，靠近门口的地方尤甚。
到现在洛予才明白他为什么只对市场“人挤人”这一件事记忆深刻，因为它此刻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壮观，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长城。
洛予已经被挤得跟陈冬青之间隔了两个人，他着急往前走，陈冬青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他，他便更着急了。
他侧过身子，插着空隙往前挤，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陈冬青把塑料袋换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朝洛予递了递，洛予没顾得上别的，直接抓了上去。
两只手紧紧贴合，就这样互相紧握着、拉扯着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的一瞬间，洛予长舒一口气：“我靠我要憋死了，那里面一股味。”
陈冬青笑了笑：“那你不会一直憋着气吧？”
“我真一直憋着呢，”洛予激动地说，“差点没死那。”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的手仍在下面牵着没分开，也因此走路时靠得极近，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
刚才周遭吵闹的时候他的心反倒平静，可当现在周遭平缓了、安静了，他的心却诚心要唱反调似的鼓噪了起来。
现在已经到外面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样牵着手、还靠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可要是忽然松开手会不会又显得太刻意了？
洛予感觉到他们手心相贴的地方出了汗，不知道是他们谁的，也可能两个人的都有，只不过交织在了一起。
他想偏头看一眼陈冬青，可又有些不太敢。
进退两难之际，陈冬青却先走出了一步，他松开洛予的手，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东西匀到了这边一些。
“我帮你拿。”洛予这回没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直接抢了过来。
陈冬青这回没有拒绝，把东西分了一半给他：“谢谢。”
就这么沉默又尴尬地回了家，洛予宕机的大脑才回过一点神来。
他把菜放进厨房，然后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默默等待陈冬青做好饭。
不知道是不是饿过劲了，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饿了。
厨房传来油烟机“嗡嗡”的响声，洛予起身走过去，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陈冬青。
“你要做什么？”洛予问。
陈冬青回过头：“煎豆腐。”
就在洛予的左手边挂着一个围裙，洛予瞥了一眼，问：“你要不要带个围裙？”
陈冬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刚因切豆腐，弄得手上有点脏，他转身要去水池子边洗手，洛予就拿着围裙过来了：“我给你带吧。”
陈冬青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算是默许。
洛予便拿起一旁的围裙，走到他面前，抬起胳膊把围裙的带子套在他的脖子上，陈冬青很配合地低了低头。
洛予又绕到他的身后，将后面的带子拢在一起系成了一个蝴蝶结。
“好了。”他说。
“谢谢。”陈冬青说。
之后他继续做饭，洛予没什么事，就一直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陈冬青要去洗西红柿，一回身，就看见洛予还站在那，笑着说：“你怎么还站这呢，不嫌累啊？”
洛予缓缓道：“我天天上学都坐着，现在放假了多站一会儿中和中和。”
“那也行。”陈冬青说。
清晨的阳光越来越浓，穿透阳台的窗户洒进来厨房。洛予便继续站在那里，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陈冬青的身上，轻飘飘的好像水滴落在石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让他安心，好像这场景发生过无数次。
他蜷了蜷手指，那只被陈冬青牵过的手好像还存留着他的温度，那样被紧紧抓住的感觉竟他产生了些不可思议的留恋。
他觉得头脑有些发晕。
“陈冬青。”洛予叫他。
陈冬青回过头：“嗯？”
洛予吸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嗯。”陈冬青点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洛予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你会主动表白吗？”
陈冬青的身体僵了一瞬，表情怔愣，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得看我喜欢的人喜不喜欢我。”
洛予看着他，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个关于他的梦，缓缓问道：“那你不主动的话，怎么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呢？”
陈冬青也看着他，半天才垂眼苦笑一下：“你说得对，其实是我太胆小了，顾虑又太多。”
“那要是因此错过一辈子你也愿意吗？”洛予看着他问。
陈冬青眸光闪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别开视线，声音有些低：“当然不愿意。”
洛予不再问询，他觉得他们的话题必须到此为止了，他强撑着扯了扯嘴角，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我都说了是如果嘛，咱俩怎么这么认真？”
陈冬青也挤出一个笑容，带着点淡淡的苦涩。
洛予调动自己的表情，扬了扬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开心些：“那你做饭吧，我回去了啊。”
他转过身去，深呼吸一口气，回到客厅的沙发，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累，便蜷缩起身子，窝进沙发里。
这个姿势会让他觉得好受些。
厨房里偶尔发出一些响声，大概是陈冬青将厨房门关上了，那些响声听起来闷闷的，并不刺耳。
洛予安安静静地躺着，大概是早上醒的太早太亢奋的缘故，这时候竟慢慢涌上些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半睁半闭间，他看见陈冬青出来了，大概是以为洛予睡着了，陈冬青的脚步放缓。
洛予睁开眼睛，坐起身。
“吵醒你了？”
陈冬青把做好的饭菜放到桌子上，有两个鸡蛋火腿卷饼，一小锅番茄菌菇豆腐汤，还有一盘煎豆腐。
洛予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饥饿感瞬间回归：“没睡着，就躺着——好香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胆小·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