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怨》江风迎面

10、第10章

　　女人的心最是善变。叶银因为赵艺对叶家的援助，心里再怎么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自从女儿早夭之后，亲戚朋友都劝叶银再要一个，赵艺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想起这些，叶银更觉对不起赵艺。
　　夜里，赵艺嬉皮笑脸的帮叶银按摩。这是他一惯的方式。如果他不想干点什么，早就睡熟了。叶银忽略掉心中的反感，她知道每到这种时候，自己如何拒绝都是无用。自己身为他的媳妇更不能反抗。赵艺觉得时机到了，便开始亲向叶银。
　　叶银下意味想要偏头躲避，最后放弃了，等到赵艺开始下一步动作前，她开囗道：“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儿子也该有个伴。”
　　赵艺什么也没想，只发出一声“嗯”。云消雨歇之后，赵艺满足地睡了。叶银又是满心酸涩，她有点后悔这个决定了。这个男人事事顺着她，从不与她分享心情，从不探究她的想法。
　　她还指望赵艺会问：“怎么突然有这想法？”或者说：“你怀孕了，我就少了个帮手，等我教个徒弟出来再说。”
　　叶银可不是易孕体质，就算他们不再避孕，也不是一两次就能怀上。
　　叶银怀孕以后，没有回村里。她虽然不能再跟着赵艺出去干活，但是却找了一些缝补、浆洗、刺绣、打络，这些轻便的活。她的这些活也是同院的妇人们介绍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脕。叶银这胎又生了一个女儿。这次，女儿取名赵慧。叶银早在生产前一个月便回了村里，所以又是婆母伺侯的月子。
　　也是这次回来，叶银又生了暗气。她收拾赵旴的衣物才发现，儿子除了过年的新衣，平常穿的都是旧衣。
　　她问儿子：“爷爷奶奶，平常给你买零嘴吗？”
　　赵旴摇头：“不会。爷爷说我们要省钱。”
　　叶银想起，每次她说要爹娘给儿子多买些吃的，公公总说：“三个孩子，买少了不够分，买多了太花钱。买的东西刚拿回家就吃没了。我就不买了，钱都留着。”
　　叶银还以为，省下买吃的钱给儿子买穿的了，现在看来，并没有。爹娘经常说没钱。钱花到哪啦？
　　一开始，就是说好的，叶银每月往家里拿钱作为爹娘照顾儿子的支出。钱怎么花？却没说。叶银也不愿去找他们理论。
　　闲来无事，郑晓便带着两个女儿过来玩。叶银从她的囗中不止一次听到对爹娘的不满。在郑晓看来：婆婆针线活拿不出手，家里又收拾不利索；公公太懒，地里活还没婆婆干的多，回到家连孩子都不愿看。
　　别看郑晓对爹娘百般挑剔，但叶银却觉得，郑晓更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叶银因为自身的秘密，始终融入不进去这个家。
　　郑晓会关心家里的每一件事，计较村里每件事对这个家造成的得失。叶银却不过问任何事，除非找她商量。她与婆婆之间也很少交心。
　　村里人都很羡慕赵家。大家都说：“赵李氏是个有福的，两房儿媳从不吵架，也没闹过婆媳不和。”就算大家夸到了叶银面前，叶银也是笑道：“穷家破院，有什么好争的。爹娘除了银钱，什么都帮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满。”
　　话虽说得漂亮，叶银却骗不了自己。如果不是赵艺从不与自己计较，自己也很难心平气和应对爹娘的偏心。
　　就连赵李氏自己也承认：“老二家的有本事。我们不哄着点，老二这家只怕会散。”
　　郑晓确实是个能人。她能干女人的活挣钱。哪里男人的活缺人，她也会去挣工钱。她一张嘴又利害，谁也别想让她吃亏。方圆五里，郑晓也是出了名的勤快人。
　　叶银也不会笨到与郑晓比。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样样不如人。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心态一直很好，满足于自己的小圈子。
　　大家夸郑晓，用词各不相同。大家夸叶银，只有一个词“老实人”。叶银全当听不见。她心里也不过就在乎一个赵艺。
　　赵艺又出了名。同村的幼时玩伴死了父亲，赵艺自然要回来一趟。葬礼过后，帮忙的同村人留下吃顿饭。赵艺竟然喝醉了。虽然他没发酒疯，但却是被邻居抬回的家。
　　叶银心想：“他是怎么样的？葬礼又不是喜事，还能高兴到停不了杯？他就不怕朋友不高兴？毕竟人家刚死了爹！”
　　赵李氏只会说：“一个傻大艺，又喝恁多。喝多了有啥好处！”
　　这就像一个开始。赵艺过年走亲戚，是被赵松拉回来的。赵艺与朋友聚聚，又醉在朋友家，尿了人家一床被，最终也是几人合力抬回了家。别人成亲，他又是被邻居抬回来。基本沾酒毕倒。
　　叶银气到不想管他。自己白天要照顾几个月大的女儿，夜里还要照看醉酒的赵艺，怕他呛着。她甚至气到让邻居把赵艺抬到爹娘屋里去。当然，没人会听她的。
　　她也知道，如果她真不管不问，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指责，包括叶家人。媳妇是干嘛的？她就是照顾家里一家老小的人。你不管自家男人，要你干嘛！
　　叶银甚至想到了和离。她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赵艺就把自己喝死了。她把想法一说，不光公婆笑她，邻居们也笑她。
　　“他就喝点酒，又不是啥大事。和离啥！”公公道。
　　“都有两小孩了，还想这。以后多劝着他，我也多说说他。哪有因为喝酒闹和离的？”赵李氏道。
　　邻居大嫂则道：“俺兄弟喝酒，你和离。你敢说再找一个不喝酒。说不定，不光喝酒，还打人。俺兄弟打过你吗？”
　　郑晓也劝道：“两个孩子还小。你走了，他们怎么办？你要实在生气，下次他喝醉，你打他一顿。”
　　所有的人劝和不劝离。叶银终究没能坚持下去。
　　赵慧断了奶，叶银又开始跟着赵艺出去干活。
　　这一日，叶银知道赵艺又出去喝酒，便心中有气。她心想：“反正也是在屋里生闷气，不如出去逛逛。”
　　她便出了小院，去了夜市。走走看看，她也没心情买什么，眼看着到了赵艺平时喝酒回来的时辰，她才返回。
　　小院静悄悄一片，只有朦胧的月色映照。叶银借着这点月色，快步走到屋门前。她没摸到锁，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赵艺在屋里吗？他怎么把门拴上了？”叶银在心里暗道。
　　她又不能砸门。赵艺一旦喝醉，很久叫醒。她只可能吵醒院里的其他人，到时候，还是进不了屋。大家屋里一样大的地方，谁也腾不出多余的位置给她睡。
　　叶银叹了一囗气，回去锁了院门，又借着月色去了柴房。柴房是大家共用的，并不上锁。如今，正值夏季，夜里并不冷，只是蚊子比较多。叶银也找不到艾草，只好忍耐。
　　天刚亮，叶银便醒了。她又推了推屋门，还是没开。想着再过一会儿，大家就该起了。她又转身出了小院，不想让人看到她进不了屋。
　　她在外面等到小院的人都出去了，这才再次回来。她这次用了大力敲门，不一会儿赵艺帮她开了门。
　　叶银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进屋便收拾自己。她没从赵艺的脸上看到惊讶，也没看到惊慌。换衣服时，她看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头皮发麻。等到换好衣服，她才发现，赵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叶银有些委屈的想哭：“他竟然不问我，这一夜去了哪，是怎么过的？他竟然不解释一句，为什么拴了门？我是她媳妇吗？就算是朋友，也该问一下吧？”
　　赵艺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叶银的心又空了一块。
　　以前，叶银还会想着如何去修复与赵艺的关系。虽然，大多没有机会进行，便被赵艺的行为击碎。但，起码叶银一直心存希望、充满热情，拥有动力。
　　如今，叶银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她的脸上，渐渐多了冷漠，少了笑容。
　　可悲的是，赵艺在床第之间仍然行使丈夫的权利。叶银忍受不了他的抚摸、亲吻。他明明察觉了叶银的反常，还是无条件接受不愿询问。他开始跳过前面，直奔主题。
　　叶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事情，赵艺永远不为所动。
　　叶银在他的身上什么也得不到，便越来越沉迷于自我满足。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两个灵魂。其中一个灵魂任她予取予求，从不令她失望。
　　她所有的愤怒、不甘，她承受的委屈、不满，都在夜晚的喘息之间得到了释放。她像找到了另一个夫君。
　　她慢慢不再生气赵艺出去喝酒。她以为这已经是赵艺对她最差劲的一次。可是，有一句话叫“世事难料”。
　　年后，又下了一场雪。赵艺便花钱租了一架驴车带着叶银去临镇干活。这个镇子，叶银知道，赵艺的小姨便嫁在这里。因为两个镇子离了十里路，大家平常来往少。叶银知道，年前，小姨丈还帮忙介绍了一个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