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疯》行令梦

5、去更远的地方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这让薛枫一点口也开不了。他很紧张，紧张的想立刻飞走逃避，翅膀不可抑制的微微扇动着。身体蹦的紧紧的，犹如一根紧绷的弦。
　　良久，她才偏转过头看着波光潋潋的水面，才开口：“后天就是翼礼了，薛枫。”她状似无意的提起，双脚搅动湖水玩着。
　　薛枫不说话，抿着唇，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又挡住了他的脸。
　　“你会去吗？”
　　没人说话了，白妖雪在等他的回答。
　　去吗？翼礼？他不知道，他本来一直在逃避着，十年来这个仪式似乎都快成为了他的噩梦！每一次的毫无变化，没有一丝反应。他期待过，奢望着，即使不强，但好歹不要这么让他失望，可他就是这样废物。
　　其实他早就承认了，习惯了每一次翼礼被嘲笑，然后仓皇逃走。但是这一次白妖雪在他身边啊，他似乎不想让她看见他的那副狼狈，失败者的模样。
　　“算了吧，很远的。别白去一趟了。”他的声音很轻，被风一下带走了。
　　“去吧，薛枫。我相信你可以的。”薛枫看向她，发现她的眼里闪着光（真相是阳光）。“你一定会进化的，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渡鸦。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聪明，我看人很准的。”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要去尝试啊，失败了大不了以后我们在混沌区待着呗，渡鸦找不到我们的。怎么样？”
　　白妖雪不了解翼礼的意义，不知道再次失败会带来什么，甚至有些单纯看待这一切。
　　她想回家，但总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法则，可她还忘了以前世界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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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枫呆呆的看着她，他此刻迎来了一股比以往都要强烈的感觉。他想要进化，变强，拥有绝对的力量，保护她，仅此她。
　　“真的？”
　　“当然，我希望你去。”
　　他脸有些红红的，“……好，我去。”
　　白妖雪有强烈的感觉，在种族领地的深处，有可以让她想起一切，回去的办法。她也希望这只呆呆的渡鸦，在她回去之后，依然可以勇敢热爱他所在的世界。
　　“如我们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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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平日了薛枫的飞行速度，直线飞行三个点钟就可以到达渡天鸦族的领地，而现在他必须陪着白妖雪绕混沌区走过去。一路上可能还要休息。
　　于是第二日清晨，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上路了。
　　白妖雪体力是真的不行，一路停的时间比走的还多。还好的是，这一片混沌区没什么危险的生物。直到夕阳西下，天边一大片彩云，天渐渐的暗了许多，就像远处的平原吞噬了太阳，放出了月亮。于是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嚎，他们才快抵达。
　　白妖雪被突如其来的狼嚎吓得一抽，薛枫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下。
　　“快到了吗？”
　　薛枫一个闪身，然后飞到了空中，向前方望去。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建筑亮起了一盏盏冷白的光，哨塔上盯梢的渡鸦，空中地面都有渡鸦来回巡逻。明显因为明天的翼礼守卫变多，防守更严了。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部落，薛枫在空中呆愣了很久。几乎一瞬间那些肮脏的记忆直冲他的大脑，连空气的气息都恶心让人呕吐。
　　这就回来了吗？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他发现当他再次面对曾经这个让他害怕的地方的时候，心中却是一片淡然。
　　突然就好了，也许是因为某些事，某个人……
　　“薛枫，薛枫！小枫子！怎么了？前面怎么了！”白妖雪看他在空中待了许久，忍不住喊道。可因为夕阳已下，黑夜将至，她只能压着嗓子喊。
　　“嗯？”听到声音，薛枫意识到自己因为那些破事失神了。再面对白妖雪不由有些慌张，在空中翅膀都有些控制不好，摇摇晃晃的飞了下来。
　　白妖雪有些焦急，以为有不好的事“前面怎么了？看你看了半天了。”
　　他有些心虚慌张，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走一段就到了，不过还是明天再进去好。”
　　没有事，白妖雪才放下心来“好！”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寻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准备休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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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妖雪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有些醒了，准备重新进入梦乡的她，恍惚间看见了坐着没睡的薛枫，侧睡着麻了半边身体的她，艰难的坐了起来。
　　“怎么没休息？”还未完全醒过来的她，嘶哑着嗓子说。
　　面前的篝火一晃一晃舞动着，照亮了他柔和的侧脸。薛枫往火堆里丢了根树枝。“怎么醒了？”他看了眼篝火，不时发出小小的“噼啪”声。
　　“吵醒了吗。”
　　白妖雪摇了摇头，她深知是因为翼礼。她还是忘不掉那天的事——突然闯进的渡鸦，临走时说的话。
　　“失眠了？”她说。
　　薛枫也摇了摇头，说：“睡吧，太阳还有一会出来，还可以睡会。”
　　白妖雪见他一直回避问题，以为他的真的是因为翼礼紧张见到同族才睡不着的，便安慰道：“别紧张，一切会没事。”
　　他见白妖雪那神情似乎打算不睡了，只好如实说道：“在守夜呢。”
　　“嗯！”白妖雪没想到，瞬间脸红了，十分窘迫，心想：不是你咋这么笨呢。
　　她挽回道：“咳咳，我，我来守吧，刚好我醒了，也不困了。”
　　薛枫看着她的样子可爱，心里泛了蜜的甜，很开心：“没事，快休息吧。发生了什么，我比较好应对。”
　　白妖雪总算听懂了，只觉得自己脸更热了。心中狂叫：好尴尬啊！！！
　　人家专门守了一晚不就是怕有未知生物接近，不想说是怕自己担心自责。而且以自己的实力是，怎么可能可以守的了夜……等死还差不多。
　　“哦，哦。”她干硬的回了句。虽然回答了，但白妖雪也没有睡，睡不着了，反正没多久天也要亮了。
　　“呆鸟，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啊？”沉默了许久，白妖雪回想山洞时的情景，忍不住道，而且白妖雪现在喜欢在有时候称呼他为“呆鸟”。那样显得薛枫呆呆的特别可爱。
　　比如现在，薛枫脸上全是问号。
　　“哈哈哈哈哈……”白妖雪大笑起来，特别开心。“那为什么以前我和你说话，你都从来没出声过。”
　　薛枫看她笑的那么开心，也忍不住嘴角向上，直直的看着她。似乎他的喜怒哀乐全部与白妖雪连在了一起，她笑着，他就也笑着，觉着开心。
　　“一个人太久了，不敢说，也不会说了，害怕。”他回答，眼里尽是落寞。
　　白妖雪止住了笑声，她能从薛枫身上看到，他曾经有多么难过，就一个人看着朝夕升落。莫名的就有些心酸，替他难过。
　　可这个大陆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不是充满太多文明的社会。
　　白妖雪坐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着远处成一条平行线的平原，“那可好了，现在我在身边呢。可以一起看那朝阳升，夕晖落了。”
　　薛枫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僵硬着脖子转动，看向白妖雪。
　　没被爱过的人，第一次被人关心总是这么胆颤惊心的，总是想着她真好，总是想着我原来也配？
　　还是清晨，风吹过带着些凉意。明明可以让人头脑清醒的风，可这只鸦，他此时脑子糊成了一团。像做梦一般，不愿醒来，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人，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没了。
　　“快看，薛枫。”白妖雪一直看着远处的平原，没发现他的异样。
　　薛枫转过头，眼中出现一大片亮光。刚升起的朝阳温和柔软，光不带一点刺激性的映进两人的眼里。天边的云彩也反射出一大片的红粉色。天亮了，万物都苏醒了。
　　“是朝阳，薛枫。天亮了，黑夜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最冷最寂静孤独的黑夜过去了，他不用再怕了。因为眼前的人为他带来了光明，希望，是那么温暖，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抓在手心，紧紧藏着。
　　多年以后回想今天，薛枫任能记得改变命运的这天朝阳，任能记得身边的“人类”。
　　今天注定不平凡，于这个大陆，种族，渡鸦们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