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疯》行令梦

12、第 12 章

　　“呼……好了……七天？恢复的挺快，皮肉伤加中毒而已，没伤到骨骼就没太大问题。”说完菲梅把白妖雪的衣服整理好，再将地上的垃圾收拾清理了。
　　白妖雪额头只一跳，皮肉伤加中毒……而已？皮肉伤？中毒？而已？这伤真的有她说的那么轻吗？那她昏迷前看到的白骨是什么东西！
　　“谢谢，麻烦了。”白妖雪还是止住了吐槽道了声谢。
　　菲梅这时打量着白妖雪的全身，碍于之前薛枫一直照顾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不好观察，只有今天拆绷带时，只有两人，她才能好好打量一番。于是，菲梅忍不住的问出了口：“你，是什么东西？”
　　“啊？”
　　菲梅又凑近了白妖雪的脸瞧：“我想了许多天，也想不出你是什么。幻形体？不对，某种种族的生物？不对，新型生物？也不对……幻象我都列入其中了，可……”她上手捏了一下白妖雪的脸，又摇摇头“也不对。”
　　她直起身来，白妖雪才松了口气，吓死她了，神神叨叨什么呢？
　　这时门被推开，薛枫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菲梅立马恢复正经，拿出专业医者的样子：“尊贵的渡天鸦，已经好了。”
　　薛枫点了点头。在他关门的瞬间白妖雪看见了门外踱步焦急的安渡和愁容无奈的长老，似乎一下就知道了些什么。
　　她还想着刚才的场景，没注意到薛枫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担忧的问：“感觉怎么样，真的不痛了？”薛枫紧紧盯着她的肩膀。
　　他这么一开口，白妖雪瞬间想起刚醒来的头几天，那几天换药时，她疼觅死觅活，直大哭大闹，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只有薛枫被打被踢也不在意，耐心的边哄边细心上药。还有大半夜时常被噩梦惊醒，然后肩膀上会有灼烧的剧痛，再次害的整个渡天鸦领地不得安宁。
　　想到这白妖雪不由脸上一热，害臊了。她也想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她本来就是穿越过来的普通人类，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这个大陆身体强壮，强大能力的变态的物种了。自己毫无能力，排斥反应强烈了点也正常。
　　“好多了，菲梅医生说已经好了，不痛了。”
　　“嗯，那就好。”薛枫说完还是仔细检查了下肩膀。白妖雪心里还惦记着门外看到的画面，她将薛枫拉下身，唇附在他的耳边悄声问道：“他们是不是想要你留下来？你听我说，无论他们说什么，只要你不想留，那我们就不留，去哪都好。不用想我怎么样，我一直站你这边的。好吗？”
　　白妖雪看着他的眼睛，明确坚定的看着，然后告诉他：“我没事的。”
　　薛枫有些哽咽，眼眶红了些，半天才出声说：“嗯，好。”
　　空地上薛枫，安渡，长老站在一处，白妖雪就在不远处假装散步，一会看看野草，一会看看石头。心思却一直在不远处的三只渡鸦身上，那样子着实好笑。
　　安渡和长老静默了半天谁也没有开口，若是以他们自己的愿想求薛枫留下，他们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可现在他们代表的是整个族群，那他们根本没资格求他。
　　曾经薛枫所受到的种种，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不明白。可当时的渡鸦们深受晖月狼族的压迫侵害，心中的怨恋无处发泄，只好怪在弱小未能进化的同族身上。薛枫算是有志气的，逃离了族群，一个人艰难的在晖月临界存活。
　　所以剩下的所有积怨无以复加的增叠在了赫加身上，他们看的出他的弱小胆小，便更加肆无忌惮。不知道的是，赫加能撑到如今，全靠他心中的良善和对族群的爱。
　　渡天鸦一族堕落至此，“神”的出现也不过为了满足他们心中的那丁点快感，报复反击的快感。“神”也不过是被他们当作“利刃”报复的武器而已。渡鸦们尊敬他，赞美他，崇拜他只是因为他是“神”，和薛枫没多大关系。
　　安渡明白，却不能完全干预，你能指望一群暴徒放下心中的暴戾吗？
　　所以当薛枫走的那天他喊住他：“回来吧，下次我会保护好你的。别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安渡也很绝望。
　　那是薛枫是如此决绝，可那是他还是温柔的呆呆的，“安渡，还会有下次吗？我走了，以后就一个人。走了之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他笑着，笑的有些凄惨，然后头也不回的张开翅膀，走了……
　　安渡明白一切回不去了，可他没有绝对的力量改变这一切，他也痛恨自己开不了“眼”。
　　这个大陆所有弱小者都在痛恨自己没有力量，没有保护的力量。
　　长老最先站了出来，迎着薛枫嘲讽的目光，底气不足的开口：“老了，老了。所有的罪孽都因我没管好而起啊……咳咳，薛枫啊，很多事安渡他管不了，当年的族人们日夜担惊受怕，没有一家是完整的，多少渡鸦的尸体埋藏在这片土地下啊！”
　　“所以呢？”他突然恶狠狠的说道：“难道这就是弱小的他们将利爪对准同族的理由？谁的家是完整的，我吗？长老，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家人了，一个孤儿。那时他们叫我‘杂种’‘垃圾’‘野鸡仔’可那时我才三岁，连飞都飞不起来，因为没有人教我！没有人教该怎么张开翅膀，怎么挥动飞翔，没有人在我摔下来时张开双手接住我！！！
　　“他们该为自己心中的恶付出代价才对的。”
　　他又轻轻的说：“而现在我不再是没人要，没名字，被抛弃的可怜虫了。”
　　“不是的。”安渡连忙叫道：“不是的，一切都错了，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当这个领首。”他有些颓然。他经常想着两全，两全，做好这个领首的位子。可没想到还是顾此失彼，伤害了曾经
　　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们常常拆了东墙补西墙，而现在呢？又有什么不同。薛枫之所以能得到他们的道歉，还不是因为渡天鸦这个身份，可谁又会关心同样遭受一切的族人，谁又会去道歉？什么时候才会两全？
　　另一半，白妖雪猛的站起，像想起什么似的，失着神像被操控着缓缓的走了。谁也没注意到。
　　“领首！你不用跟他道歉，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一只渡鸦突然跳了出来，他也许是唯一一个不会对薛枫奉承的渡鸦了。
　　维利看他的眼神还是带着嫌恶，讨厌。他对着薛枫怒目，毫不客气道：“对不起你的是我，跟领首没有关系。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即使你开眼了，进化成渡天鸦，还不是只会对着最疼爱你的人出气，怎样你心底也不过是一个只会逃跑的胆小鬼，有本事我还有那些打骂过你的渡鸦出气啊！”
　　维利挡在安渡面前，气势汹汹。继续说道：“安渡从没有对不起过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怨找我便好。让安渡对着你低声下气，很爽很过瘾对吧。开眼了，曾经骂过你，打过你的渡鸦现在要求着你保护，很解气，对吧！”
　　“所以我说，我讨厌，看不起你。”维利一字一句都咬着牙说，简直厌恶到深处。
　　薛枫冷漠的看着他，进化过后的他比维利高了半个头，他睨着眼看他，“你又算什么东西。”声音很轻。
　　安渡有些过激的扯着维利：“你在说什么！快回去，这没你的事。”
　　维利猛的转过身，惊道：“这就是我的事，领首我做过什么我自己清楚。我维利不需要你安渡帮我做任何擦屁股的后事。
　　“明明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道歉？”
　　“维利！这是我与他的事。”安渡生气了。维利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他。
　　安渡以前很好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解决，他永远都是可靠让人信赖的领首，像一座机器一样不会倒地，再大的麻烦也不过皱皱眉，然后轻松的对大家说：“没事了。”
　　安渡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维利觉得他就是神，只有他能振新渡天鸦一族。别人都当他是领首，只有维利知道他只是安渡而已，和其他进化的渡鸦没什么不同。他也会害怕，感到恐惧无力，可安渡坐在领首的位子，要带领整个渡天鸦族走下去，他没资格害怕无助，所有渡鸦都等着他呢。
　　可这一次是维利第一次见他生气，他不敢相信，不过相信安渡为了那个杂种……生气了。
　　维利不能接受安渡刚才的情绪，呆愣道：“为什么？”
　　安渡烦了：“可维利事实就是这样，所有的事都是我没处理好，才会变成这样的！”
　　说完，又颓下气，细声轻声说：“也许心中的恶就是这样，谁也阻止不了。维利，作为领首或是薛枫……曾经的朋友，我都该道歉的。作为同族我们确实都欠他一句道歉。”
　　维利眼角气的通红，他克制着全身的颤抖，咬着牙才挤出几句话：“所以他是要所有渡鸦都跪下向他道歉，他才罢手吗？”
　　安渡还欲出口训斥几句，维利接下去的动作却叫他张大了还未出声的嘴，心脏猛的一紧，只觉得苦，苦的要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枫说。
　　维利话才完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情不愿，扭捏的撇开头，出口的却还是那样嚣张。
　　“过去的所作所为，我维利让了，这歉我也倒……对不起！”说完他猛的抬头，两眼通红怒视薛枫，“但，安渡从没对不起你。别为难他。”最后一句他倒是软下来说的。
　　对着薛枫倒是稀奇。
　　薛枫很惊奇，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厚颜无耻的，他开口：“我说过的，你算什么东西。
　　“你真是几句还给我按了不知道多少罪名，真是好笑。我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叫罢手？你真以为自己算个东西，在这里代表谁给我下跪，安渡都没资格，你凭什么。”
　　维利被薛枫几句话说的脸臊红，但是他还是厌恶，不该，因为这就是劣根性。
　　而且整个渡天鸦族都存在这种劣根性。
　　薛枫说完整个世界就像按下暂停键一样，特别安静，没有谁出声，空气特别冷。因为心虚，因为他们知道他说的没错，因为错的一直是他们。
　　“不过，”薛枫看着他们的表情觉得很好笑，很可笑。还是不耽误时间的开口：“我并没有说要走。别这种表情，显得我在玩你们。”
　　“所以……”安渡突然激动起来“所以，你要留下来？”
　　“给妖雪安排一间舒适的屋子，我的最好在她隔壁。”他抬眼看着安渡，眼神冰冷冰冷的“别期望我帮你们做什么，我可能还会利用你们，领首的位置我也不需要……这样，你们还想我留下吗？”
　　“啊，啊……好，没事，留下来就好，留下来就好。”
　　其实有些话不说出口他也知道的，但说出口了，安渡心口还是不免一阵一阵的难过。利用，不需要……都让他难受又苦涩。
　　他竟感到累了，安渡突然明白长老平日里老念叨的老了老了。所以所有的事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