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银杏下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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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已经一个月，段瑞仍然会时不时盯着江伊出神。
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在江伊的侧脸上，他正专注地记着笔记，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钢笔。一切都那么平常，平常得让段瑞感到不真实。
"我脸上有东西？"江伊突然转头，嘴角带着戏谑的笑。
段瑞慌乱地移开视线："没、没有。"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江伊碰了碰段瑞的手肘："去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就是校园角落那棵巨大的银杏树。自从记忆中的"重置"后，这棵树对段瑞有了特殊的意义。尽管现在的江伊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但段瑞总觉得，在那里能感受到某种熟悉的联系。
秋风拂过，银杏叶如金雨般落下。江伊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总觉得特别安心。"
段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仔细观察着江伊，试图找出任何不寻常的迹象，但什么都没有。眼前的江伊就是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年，会为考试发愁，会为进球欢呼，会在吃便当时把不喜欢的青椒偷偷挑出来。
"你相信平行宇宙吗？"段瑞突然问。
江伊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段瑞低头玩弄着地上的银杏叶，"也许在另一个宇宙，我们会有不同的故事。"
江伊轻笑："在任何一个宇宙，我都会找到你。"
段瑞猛地抬头，这句话太熟悉了——在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江伊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怎么了？"江伊疑惑地看着他震惊的表情。
"没、没什么。"段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这话听起来很浪漫。"
江伊耸耸肩："我从某本小说里看来的。走吧，篮球赛要开始了。"
看着江伊的背影，段瑞陷入沉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江伊会无意识地说出与记忆碎片中完全一致的话；有时他会做出某个特定的小动作，比如思考时用手指轻敲下巴三次；甚至有一次，段瑞发现江伊在笔记本边缘画满了精细的电路图，但本人却完全不记得何时所画。
最让段瑞在意的是江伊左腕上的手表。那是一款老式的机械表，表盘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银杏叶图案。据江伊说，这是父亲送的生日礼物，但他却说不清具体是哪个生日。
"快点啊！"江伊在远处招手。
篮球场上，江伊灵活地穿梭在对手之间，跃起投篮的姿势优雅而精准。球划出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欢呼声中，江伊回头看向段瑞，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
那一刻，段瑞分明看到江伊的瞳孔闪过一抹极淡的蓝色，就像记忆中那些发光的银纹。
比赛结束后，两人坐在场边休息。江伊仰头喝水，汗珠沿着脖颈滑落。段瑞注意到他后颈有一小块皮肤颜色略浅，形状酷似银杏叶。
"你这里..."段瑞忍不住伸手触碰。
江伊微微一颤，水瓶掉在地上。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瞳孔再次泛起蓝色："锚点稳定，记忆封印完整。"
"江伊？"段瑞紧张地抓住他的肩膀。
几秒后，江伊眨眨眼，恢复正常："怎么了？我刚才好像走神了。"
段瑞犹豫着是否该追问，但江伊已经站起来："走吧，我饿死了。"
那天晚上，段瑞辗转难眠。他打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个金属盒子——这是他在老校区银杏树下发现的，就在江伊挖出铁盒的同一个地方。盒子里是一些他无法解释的物品：一个损坏的银色手环，几片闪着微光的银杏叶标本，还有一张写满复杂公式的纸条。
纸条的笔迹既熟悉又陌生，像是他和江伊笔迹的结合体。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当心现实的裂缝。"
段瑞拿起那片最大的银杏叶标本，对着台灯仔细观察。叶片上的脉络不是自然的纹理，而像是某种微型电路，极其精细。当他用手指抚摸时，叶片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投影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两个少年在实验室中拥抱，周围是闪烁的仪器。
其中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江伊。
段瑞猛地松手，银杏叶飘落回盒中，光芒熄灭。他的心狂跳不止，那些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某些东西确实发生过，以某种方式存在着。
第二天，段瑞早早来到学校，直接去了物理实验室。他借口要参加科技竞赛，向老师借用了粒子检测仪。
课间休息时，他悄悄将检测仪对准正在看书的江伊。仪器的读数突然飙升，显示周围存在异常的能量波动，尤其是江伊的手表和后颈处。
"你在干什么？"江伊突然抬头。
段瑞慌忙藏起检测仪："没什么，新买的手机，测测辐射。"
江伊挑眉，显然不信，但没有追问。他转动手表的表冠，这个动作让检测仪的读数再次升高。
"你知道吗，"江伊轻声说，"我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
段瑞屏住呼吸："什么梦？"
"梦见我们在一个实验室里，周围全是发光的树根一样的东西。"江伊的眼神变得遥远，"你握着我的手，说'这次不会分开'。"
段瑞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是记忆重组时的场景，江伊不应该记得。
"只是梦而已。"江伊突然笑起来，打破凝重的气氛，"肯定是最近物理考卷做太多了。"
放学后，段瑞再次来到银杏树下。他把手放在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睛，试图感受那些记忆中的连接。
"我知道你在这里。"他轻声说，不知是对树说，还是对某个存在说。
风声穿过枝叶，仿佛在回应。段瑞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眼前的景象闪烁了一瞬——金黄的银杏叶变成发光的蓝色，树干上浮现出脉络般的流光。
"段瑞？"
他猛地回头，看到江伊站在身后，表情复杂。
"你怎么..."段瑞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在这里的举动。
江伊走上前，伸手抚摸银杏树："我也总是被吸引到这里，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
两人并肩站在树下，沉默良久。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有时候，"江瑞突然开口，"我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段瑞看向他："什么意思？"
"就像...有一部分不是我，但又是我。"江伊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比如我会解出超难的物理题，但根本不记得学过相关知识；或者我突然知道某件事会发生，然后就真的发生了。"
段瑞的心跳加速。这是记忆碎片在渗入现在的意识吗？
"还有这个。"江伊摘下手表，露出底下的一圈极淡的银纹——与段瑞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不那么明显。
段瑞倒吸一口气："这是..."
"我从出生就有，医生说是什么胎记。"江伊皱眉，"但最近它有时会发光。"
段瑞再也忍不住，将自己的金属盒子拿出来，打开放在江伊面前。
江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震惊。他拿起那片最大的银杏叶标本，叶片在他手中立刻发出蓝光，投影出比之前更清晰的影像——这次能清楚地看到两个少年的面容，确实是他和段瑞。
"这是什么？"江伊的声音颤抖。
"我不知道。"段瑞老实说，"但我认为，有些事情确实发生过，只是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
江伊凝视着影像中拥抱的两人，眼神逐渐变化。当他再次抬头时，段瑞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蓝色光芒。
"量子纠缠。"江伊轻声说，"爱因斯坦称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
段瑞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江伊的表情既困惑又确定，"但我就是知道——我们的意识以某种方式纠缠在一起，跨越了不同的现实层面。"
风吹起满地银杏叶，围绕他们旋转，如同金色的旋风。在飞舞的叶片中，段瑞分明看到一些闪着蓝光，如同记忆中的那些银纹。
江伊握住段瑞的手，两人的体温通过相触的皮肤传递。段瑞感到手腕处一阵熟悉的温热，低头看去，发现那道早已消失的银纹正在重新浮现，发出柔和的蓝光。
"也许有些连接是任何重置都无法切断的。"江伊轻声说。
银杏叶缓缓落下，其中一片闪着蓝光的正好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那一刻，段瑞感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银杏树、父亲的警告、意识的融合...
"江伊？"他试探着问，"你记得吗？"
江伊的眼中闪着泪光与蓝光交织的光芒："片段而已。但我知道一件事——在任何现实中，我都会选择与你相遇。"
夕阳完全沉没在地平线下，银杏树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但那些发光的叶片越来越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围绕两人缓缓旋转。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将会发生什么。"段瑞紧紧握住江伊的手，"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江伊点头，银纹的光芒逐渐增强，将两人笼罩在柔和的蓝光中。在光芒最盛的时刻，段瑞分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记忆封印解除中...3...2...1...】
金色的银杏叶与蓝色的光芒共舞，仿佛在庆祝某个跨越现实的重逢。而在光芒中心，两个少年的影子逐渐融合，又分开，最终并肩而立，如同他们注定要成为的样子。
夜色完全降临，但银杏树下依然明亮如昼。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银杏下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