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semong

88、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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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Mong项目组组长的职位已经担任了一段时间，开始时一切顺利，Mong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坏的倾向，想着是不是Ray八卦听多了，那些话被人传来传去加了夸张的色彩，刚放下心来组里便出了事。

　　新来的实习生中有一个女生，一流大学研究生毕业，理论上不会选择入职这里的，但因为家里在这边，被叫回家工作。研究方向没有完全符合岗位要求，是大领导看中了学历为项目组后续的理论研究储备的力量。

　　刚来的时候老员工们还算客气，见谁都笑脸相迎，一副为人惋惜的样子感慨着哎呀这么高的学历来这里屈才。实习生每次都笑着说刚毕业什么都不懂，还有好多要学习的地方。

　　因为还在技术合作的仿制阶段，没有多少能让她发挥能力的空间，于是Mong将她和其他实习生一起安排去画一些简单的图纸，Mong找她了解过，大学时专业课程是学过制图的，况且进入工作之后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重新学习，觉得问题不大来着。

　　实习生的问题确实不大，Mong没有想到的是问题出在了老员工身上。

　　例会前，部长将Mong叫到办公室。

　　“今天德国合作的客人要来，Ray出差不在，你看你晚上跟我陪客人吃个饭？”

　　Mong听完皱了眉，好在能在他商量的语气里听出余地，随即开口接话：“我能不去吗？”

　　料到她会拒绝，部长笑着指了指她，“你啊你，也就是你敢这么拒绝领导，我要是跟你似的拒绝总经理的安排，我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Mong知道他就是随口一问，大概入职两年多以来每次这种场面她都极力往后退，已经给领导留下了死活不参加的印象，现在这种事也轮不到她出面。

　　“那这样吧，你从部门里挑一个人，那个实习生怎么样？“

　　Mong心里一沉，他怎么就非要找个女生，人家才刚入职叫她去吃饭的意思昭然若揭。Mong刚想开口帮她挡一挡，就有同事敲门进来找部长签字，托他的福，Mong有时间想了想找什么理由推脱比较好。

　　等人走后，Mong问部长：“你确定要实习生去吗？别刚来就把人吓走，公司好不容易招来的高材生。”

　　Mong说得不无道理，部长想了想，还是改了口：“行吧，那你挑一个人吧。”

　　“行，待会开会我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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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会议室里，组内的同事们已经现行到场，看Mong没来，左右闲聊。刚刚去部长办公室的同事变身大显眼包，开始八卦领导的消息，笑嘻嘻地问。

　　"待会外国人就到了，晚上的接待晚宴谁去？"

　　"你去呗，跟大领导吃饭，万一酒喝得好就提拔你了呢。"

　　"我可没这个魅力，哎，让实习生去吧，我听见部长点名让她去呢。"

　　聊天的两人转过身去，目光捕捉在后排座位的实习生身上，开口叫人。

　　"晚上你去跟领导吃饭吧。"

　　"对对对，发挥你女性的魅力，让他们把保密的技术透露出来，哈哈。"

　　Mong走进会议室时正好听见这些声音，目光找到坐在边上的实习生，看到她尴尬的表情和红透的脸，虽然没听到全程，但看着起哄的那两个人心里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单单最后一句，就足以让人不适。

　　扔下手中的文件夹，拍在桌面上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明显，Mong皱着眉头环视一周找到刚才说话的男同事，视线停在他身上，直直地盯着，一字一句语气严肃地说。

　　"在笑什么？这种玩笑很好笑吗？"

　　会议室气氛瞬间凝固，原来笑着的人表情都僵在了脸上，前一秒还咧着嘴以为自己很幽默的男同事被大庭广众地点名批评，脸上很是挂不住，但又不敢反驳，悻悻地撇了撇嘴，低下头不再说话。有同事想帮他缓解尴尬，笑着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但在Mong的沉默中逐渐消了声。

　　"我不希望我的团队里再出现这样的声音。“

　　Mong冷着脸环顾一周，任气氛僵持了十几秒钟，气压低到不能再低，确认所有人都体会到问题的严肃之后才开口。

　　”好了，开会。"

　　会议全程Mong都没有好脸色，安排事项时也不容商量地将接待事务直接分配给了"开玩笑"的男同事。

　　散会时，Mong收完资料正准备下班，抬头时会议室已经没了人，只有实习生仍然坐在位置上，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想感谢Mong帮她解围，但作为这种场面的当事人，尴尬得恨不得搬出地球。心里纠结着，手指拿了笔搅在一起，偷瞄Mong一眼，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明显憋着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Mong看出她的窘迫，微微一笑，抱起资料路过她时，停下了脚步，跟她解释。

　　“刚才部长叫我去陪客户吃饭，我拒绝了，但是我没想到我不去他会点名叫你，更没想到会被别人听了去。”

　　“那你刚刚安排别人，我……”

　　听到Mong的解释，她知道部长点名让她去是真的，但刚才Mong安排人员的时候并没有叫她，她猜不到是为什么，难道是这种事在开会前被人以那样的方式说出来觉得丢脸，所以选择不在会上通知而是现在私下安排她？心里一阵担心，生怕Mong接下来的话是她想的那样。

　　看到实习生一脸纠结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样子，Mong在她组织好语言前开了口。

　　“我帮你推掉了，这种场合不适合你。”

　　“这种事可以拒绝吗？“实习生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去，看起来有些担心，”领导会不会觉得没有面子？他们可能觉得吃饭有女生陪着好一点。”

　　Mong笑笑，接过她的话："他们会觉得好一点，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选择，陪吃饭这种本就不是技术该做的，不在我们的工作范畴之内。而且这份工作不是必须做，如果非要要求，我的辞职信可以随时递上去。"

　　但Mong看她担心的样子脑袋里突然闪出别的念头，试探着问。
　　“你不会是想去吧？”

　　“啊？不不不，”实习生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才不想去，我是怕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话Mong这才放下心来，安慰她："没关系，把没有意义的信息都屏蔽掉，他们纠结他们的，别跟着内耗。"

　　实习生点点头，Mong对她笑笑跟她告别。

　　"早点下班，注意安全。"说完便脚步匆匆地走掉了。

　　——
　　晚上，Lore窝在沙发上看剧，Mong的手机放在她身边的扶手上，叮咚一声传来消息通知的声音，Lore本来没兴趣去管，但这声音一声又一声，担心是不是工作上的急事，她朝着厨房里忙碌的Mong喊到。

　　"你手机有消息。"

　　"先帮我看一眼，我马上就好。"听到呼喊的Mong手里拿着锅铲短暂地在门口出现了两秒。

　　Lore拿起Mong的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已经被新弹出的消息唤醒，两个字映进Lore的眼睛，后面还配着一颗明晃晃的爱心，Lore瞪大眼睛愣住，在屏幕又暗了下去的前一秒，看到聊天对象名称后面备注的实习生三个字。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消息内容，Lore想着再确认一次，但记忆中突然有什么事被想起，手指犹豫着一时间没敢去解锁。

　　实习生？哪个实习生？

　　Lore脑海里出现和闺蜜团在酒吧聚会那晚的画面，Mong离开过一会儿，去和公司的新同事见了面，Lore清楚的记得Mong关心她们来着，后来被一些插曲打断便没有再想。

　　心中忘却已久的介意死灰复燃，Lore撇了撇嘴，这么久过去，这个实习生发来这样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谁发的，有什么事吗？"

　　Mong端了菜放到餐桌，走过来一屁股坐在Lore身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凑过去看，却看见Lore手里黑着的屏幕。

　　"呃……你最好自己看。"

　　Lore将手机胡乱地塞到她怀里，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扔一块烫手的山芋。Mong疑惑地抬头，面前的人却故意别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不去看她，侧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绝对不是开心的样子。

　　"嗯？怎么了？"Mong拿起手机，按过锁屏键随意地瞄了一眼，信息通知掠过视线。

　　"爱你(爱心)"

　　瞳孔震了震，Mong正要靠进沙发的动作顿住，瞬间腰上用力，腾地起身坐好，改为双手拿着手机，手指都有些慌乱地在屏幕上颤了颤，才找准指纹解锁的位置点进去确认。

　　几秒钟后，Lore听到身边传来Mong长呼一口气的声音。

　　"你真是吓死我了。"

　　Mong被Lore刚刚的表现先入为主，第一眼便被最明显的爱心表情吸引了过去，也没来得及想事情的可能性，便直接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她甚至感受到自己刚刚的心率直接向上飙升的跳动。

　　“怎么是我吓你，分明就是你吓到我了。”

　　Lore不明所以地反驳，这人怎么净是收到这种消息，她还没向自己解释呢，怎么就先反过来来说她了？心里一阵生气，忍不住怼她。

　　“再说，没事你心虚什么？你上次请人家喝酒就算了，还嘱咐人家早点回去，分明……"

　　分明就是担心，她们自己去酒吧玩，她催人家回去干嘛，而且！她还看见那个女生拉Mong的手来着！！Lore咬了唇没有说下去，心里的介意却已经将她吞没。

　　"哎？"Mong愣住，她是没想到Lore会记这么清楚的，自己当时这么做了吗？快速眨眼想了想，紧张得赶紧解释：

　　"啊，那天因为临时开会麻烦她们不少，算是补偿所以请了客，而且要不是我她们也不会去离家那么远的酒吧，所以就随口嘱咐两句。"

　　逻辑倒是说得通，Lore沉默着撇嘴。

　　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Lore想起Mong在说要送自己去酒吧之前发的那条消息，估计就是在拜托同事帮忙准备材料，而这个不能亲自去的人，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打车。

　　那，拉手大概是实习生在Mong想请客时的推脱吧，好吧，又冤枉人了。

　　Mong那句你吓死我了不过是随口一说，竟听到Lore真实的抱怨，Mong认命地笑笑，将手机屏递到Lore眼前，软了脾气去哄她。

　　“好啦，是我不好，你看。”

　　对上这人无条件认错的态度，Lore哪里还有气，顺着Mong的姿势看去，备注是"项目组实习生"发来的一条条信息堆叠在聊天框。

　　"组长，想来想去有些话想跟你说。"
　　"白天没能向你好好表示感谢。"
　　"但是我是真的想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解围，谢谢你教我工作。"
　　"你是个好组长。"
　　"爱你(爱心)"
　　……

　　还能是这样？？

　　屏幕上的字字句句分明就是普通的感谢，没什么问题，唯独引起误会的最后一句被Lore看见。

　　Lore看完同样偷偷松了口气，指着那一长串的消息，疑惑地问："现在她们年轻人，都喜欢一句句往外蹦？"

　　Mong耸肩，却是开口解释："她是项目组新来的实习生，有同事拿她开玩笑，让她去陪客户喝酒，我帮她怼了那些人。"

　　Mong说得风轻云淡，三言两语交代了缘由，Lore听得心情有些复杂，一边因为职场上阴暗面的事而担心，一边又感动于Mong的善良。

　　"你这样的人就不能批量生产吗？”

　　Lore嘟嘟囔囔地想着这人性格和三观都这样好，就不能多来几个造福世界吗？G边想边伸了手去够Mong的脖子，企图将浑身的重量都挂上去。

　　Mong察觉她的意图，伸手顺利地的将人接进怀里："那我跟公司申请一下立个项，研发仿生人？"

　　"嗯……"虽然得到顺从的回应，Lore却皱起了眉，盯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咬唇拒绝，"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Mong不解，明明是顺着她说的。

　　"批量生产之后也都是我的，一个都不能分给别人。"

　　"我这一个烦你还不够？"

　　"不够。"

　　"那到时候一群我围着你嗷嗷叫唤。"Mong眯起眼睛。

　　Lore歪头想了想，那场面绝对会让她脑袋嗡嗡的，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坚持：

　　"好。"

　　得到确定答复的Mong很是满意，随后忍不住笑开口调皮地问："怎么，吃醋了？"

　　Lore翻了个白眼，不肯承认地伸手戳她的肩膀："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你有这个胆子吗？"

　　Lore对于吃醋的定位一向很到位，自己不想让她被别人觊觎和相信Mong不会背叛自己并不矛盾。

　　Mong嘿嘿一笑，讨好地靠在她身上，脑袋摇成拨浪鼓。

　　Lore揉搓着Mong的脸继续说道："你只是善良，不想别人受欺负。"

　　"其实，我在实习生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

　　"嗯？什么时候？"

　　"就是有一段时间，你记不记得我回你消息很晚？"

　　Lore想了想，点头道："是有几天我都上了晚自习，你才跟我说晚安，我还好奇你怎么睡这么晚。"

　　"那几天正好国外客户过来做项目监理，晚上大领导总叫吃饭，我说我又不喝酒就不陪他们了，可是领导非要我去。"

　　"怎么没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嘛，再说了，有Ray也在不会有事的。” Mong牵过Lore的手，顺势从她手臂下钻过去躺进她怀里。

　　"只是那时的酒桌上他们东聊西聊地会有些敏感的话题，让翻译姐姐无语地耸肩拒绝翻译，我没听懂是什么玩笑，但他们会意地相视而笑的样子着实让我不舒服。大概他们都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只有我坐如针毡，后来我和ay吐槽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不想去就不去，没有get到我为什么不想去。"

　　Lore点点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没用Mong再解释便替她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理解，男生和女生在社会上的境遇不同，他们没有体会过性别层面的差异，会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可是对于女生来说，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拒绝是我们的权利。"

　　"嗯，那时候我就想，女生在职场中这个方面会处于劣势，我想尽我的努力平衡它，至少在我的团队里，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她们这种刚毕业的实习生，总是不敢拒绝。学校是一座理想中的象牙塔，接触不到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人心的阴暗处，隐藏着多扭曲的想法。我刚毕业时也会觉得，我没招惹别人，谁会闲的无聊来为难我？但事实是，别说损人利己了，就算损人不利己的事，也有人会干的。"

　　Lore表情复杂，心疼又纠结，比她早工作的这几年，Mong成熟了太多，但这成熟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委屈是自己承受的。

　　说了这么多负面情绪，Mong意识到话题会不会太沉重，小心地看向Lore，却发现她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心疼。知道她是担心自己，Mong改为邀功般地语气活跃气氛。

　　"我做不到让他们改变想法，但至少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现在，我算做到了，我厉害吧。"

　　Lore很欣慰她的原则，有她这样的组长在，组内的女生的工作环境不会很艰难，低头对上怀里人一脸等着夸的表情，好笑地应和。

　　"是是是，我的好组长。"

　　"喂，你调侃我。"

　　Lore的语气撩拨心弦，称呼却让Mong不敢听进耳朵，想起刚刚的糗事，Mong不服气地伸手勾住Lore的脖子，挺起上身凑到她脖颈处"惩罚"她，惹得Lore痒痒地缩了脖子求饶。

　　"错了错了，组长，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