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semong

87、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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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职会议和资料提交花费了一整个上午，直到午饭时间才堪堪结束，Lore和大家一起去了食堂，短暂休息过后，所长带着Lore参观了实验室。机械楼的布置她并不陌生，只是几年下来增添了不少新设备，实验室的课题范围也更拓展得更广了。

　　"二楼的办公室坐满了，所以暂时把一楼实验室边的小屋收拾出来给你办公，你先将就一下，明年有教授退休你再搬到楼上。"

　　"没关系，离实验室近些也挺好的。"Lore笑着说。

　　“那我带你去办公室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嗯好。”

　　办公室很多是熟悉的面孔，Lore仍然记得大学时上过很多教授的课，微笑着一个个点头打过招呼，Lore没注意熟悉的很多面孔中，一个人怔愣又惊喜的表情。

　　所长介绍过后，对Lore说："今天是你入职第一天，没什么事先回去吧，正式上班的时候再带你详细了解实验室的学生和现阶段的课题。"

　　"好，那我先去楼下收拾收拾就回去了。"Lore和老师们告别，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看着门口显示的身影，Adam开始坐不住，之前只说实验室会来新人，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是Lore。

　　很多记忆重现在脑海，他突然想起每年新学期开始的几天，正好回赶上Lore的生日，打开日历翻了翻，真的是今天。被久别重逢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没有过多地想是否合理，他已经开了口。

　　"所长，我提议晚上一起给Lore办一个欢迎晚宴吧。"

　　"我们应该没问题，只是这么突然，也没有提前商量过，Lore会不会有别的安排？"其他教授说出了顾虑。

　　"就是啊，你们这种小年轻，下了班就是私人时间咯。"所长放下茶杯，指着Adam调侃道。

　　Adam笑了笑，不想放弃："我去和她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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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钟，Mong先出门开车去了附近商场的花店，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插花水平还可以的，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搭来搭去总觉得配不上今天的主角。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又将目光转向握在手上的一捧花，审视的目光像是快要将这盛开的鲜花都盯得羞愧。

　　口袋里传来震动的声音，她单手掏出手机看到Lore的消息，随手将裸着根茎的花枝抱进怀里，顾不上花梗上的水沾湿衣服，空出双手来回复她。

　　来不及再纠结了，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勉强地点了点头，交给店员去包装。

　　不想让Lore等太久，一路上Mong都步伐匆匆，她抱着花穿梭过涌动的人流，脚步越来越快，等行至开阔的停车场，甚至飞奔着跑了起来，风吹起她白色的衬衫外套，一想到要见到Lore，想到要给她的惊喜，Mong便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

　　原来，去见喜欢的人，是真的会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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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re将今天发的资料一股脑放到柜子上，准备有时间再整理，在工位坐下来，拿出手机发消息给Mong。

　　"我已经结束了。"

　　"好，我马上到。"

　　她回的很快，Lore自己都没有察觉地盯着手机屏幕弯了嘴角，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安排，连续几天都情绪上顶，肯定是密谋了什么惊喜，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心里不由得期待着。

　　正想着，Adam走到门口，看她出神，敲了敲门，咳了两声打断她："欢迎你。"

　　Lore闻声抬头，却没有认出门口的人，Adam看她迷茫地的眼神，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怪不得。

　　几年不见，他已经没有了年轻的样子，上班后许久都没有运动，啤酒肚已经隐约盖不住，他已经记不清最近上称比前几年重了多少，潜移默化中忽略了镜子里人的变化，脸上大概也胖了不止一点。

　　"不认识我了？"Adam用调侃的语气掩饰尴尬。

　　"Adam？"Lore愣了几秒，语气里带着疑惑。

　　"嗯，是我。毕业后我留校当了辅导员，现在挂靠在咱实验室。“

　　“哦，这样啊。”Lore消化他的信息，毕业后也没有联系，没想到他现在是这个样子，而且看起来怎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Lore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怔愣的表情出卖了她。

　　“拜托，不要用那种惊讶的表情看着我，我知道自己胖了，给我留点面子。"Adam摇了摇头笑着说。

　　Lore低头，莞尔一笑，比印象中更明媚动人，Adam呆愣了两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待会实验室一起出去吃个饭吧，你有时间吗？"

　　"抱歉，我晚上有约了。"确实很突然，Lore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她今晚还有重要的事。

　　"教授们都很开心你能加入实验室，想庆祝你入职。"Adam没有放弃的意思，又不想被她看出心思，特意搬出了其他人来压她。

　　然而Lore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微微一笑，手里收拾的动作继续："下次吧，我马上就走。"

　　僵持了几秒钟，Adam看出她不会改变主意，不好再强求，说了句好吧便离开了。

　　Lore松了口气，一些回忆自动跳进脑海，但只一瞬便被Lore挥散。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事情毁掉今天的好心情，干脆起身去整理资料，同时给Mong发了一条信息：我收一下要带回家的东西，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东西很多，装在大大小小的盒里，Lore找了一个大一点的纸箱，打算将小的盒子先摞进去再带回家。

　　回到楼上的办公室里，面对大家询问的目光，Adam苦笑了一下，尴尬地开口："她果然没空。"

　　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从开着的窗子外传来，有年轻好事的同事伸着脖子望过去："呦，这是谁的车停在了楼下，副驾驶上放着那么大一捧花。"

　　Adam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可以透过汽车玻璃窗看见副驾上放着的橙黄色调的花束，明晃晃地，在白色汽车的映衬下很显得更明亮。他突然觉得那颜色有些刺眼，连带着心里也怪怪的很不舒服，突然涌上来的烦躁梗在胸口，他不想深究自己是真的想给她庆生还是单纯的被放鸽子的不甘，一股莫名的执念驱使他再次往楼下走去。

　　装满一箱，Lore抱起纸箱想放到门口走廊去，正好在楼梯处撞上了下楼的@。

　　"嘿。"Adam叫住她。"你……"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远处便有声音传来。

　　"Lore~"

　　——

　　把车停到机械楼门口，Mong转头向车窗外的建筑看去，明明很期待，临近的时候却又多了一点紧张，她不会不喜欢待会的礼物吧，坏猜想刚刚冒了个头，立即被Mong扔出脑袋，深吸一口气，嘲笑自己在乱想什么。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Lore的信息，想着要不要等她收完，反正她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不在乎多等一会，但转念一想又担心东西太多她会不会拿不了，干脆决定直接进去接她。

　　不知道翻修了几次的机械楼她还没有来过，她只知道刚刚Lore说她被安排在一楼的办公室，果然，她刚到走廊就隔着很远看见了熟悉的那个身影

　　"Lore！"Mong站直身体越过长长的走廊向她招手，见Lore闻声看过来，瞬间咧开嘴笑着跑过去。

　　满眼都是Lore，Mong丝毫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她停在Lore对面，很自然地顺手接过她抱着的纸箱："你收完了？我们走吧。"

　　Lore转头看了一眼Adam，抬起手对他轻轻挥了挥："那我先走了。"

　　顺着Lore的视线看过去，Mong这才注意到楼梯上站着的人，她倒是一眼便认出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带笑的样子，客气地叫了一声学长，冲他点点头当做告别。

　　Adam从楼梯上下来站定，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

　　"怎么到的这么快。"

　　"我想你嘛，快点快点。"Mong脚下的碎步加快倒了两下。

　　Lore轻笑着看她像一个着急的小朋友一样："哎呀着什么急，一晚上时间呢。"

　　"给你准备的惊喜就要抑制不住跳出来了。"

　　"什么惊喜？"

　　"吶，我可是准备好久的，待会不要太激动。"

　　"你倒是快点告诉我啊。"

　　"不，等了这么久，再等两分钟。"

　　"喂，哪儿有你这样吊人胃口的。"

　　"你这不是见到了，哈哈哈。"

　　Mong一脸得意地边走边偏过头逗她，而Lore假装生气，用肩膀轻轻撞她，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影却仿佛越贴越近。

　　……

　　觉得有些胸闷，Adam转身上了楼梯，同事的声音透过开着的办公室门，隔了半层楼传过来：
　　"哎，那不是Mong嘛，我还记得她们经常一起活动，现在还在一起啊。"

　　身体一顿，Adam刚想转身离开，脚下却不听使唤地在楼梯间的窗边站定。

　　窗外Mong小跑着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歪过头对Lore说，"先上车吧。"

　　"哦，不对。"一拍脑门，她慌张地又说道，"等下！"

　　去拉车门的手悬在半空，Lore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Mong嘿嘿地跑过来，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俯身从座位上拿起花，害羞地压着嘴角，递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

　　接过来抱进怀里闻了闻，新鲜的花香即刻充斥鼻息："哪家店的？看起来不一样哎，我很喜欢。"
　　"我自己配的。"听到Lore的夸奖，Mong嘿嘿地笑得更灿烂，理直气壮地炫耀。

　　"嗯？是吗？"Lore惊喜地再次低头，珍惜的目光扫过每一束精心挑选的花，总觉得怀里的花束看起来比刚才更加可爱。

　　她抱着鲜花在笑，Mong的视线却只停留在她的脸上，落日的暖光柔和地映上去，这笑靥比鲜花更迷人，看得Mong恍然间失了神。

　　该怎么形容你呢？sunshine，moonlight，燃烧的火焰，房间的白炽灯，或是林间萤火虫的尾巴，一想到你，我脑子里联想到的都是会发光的东西，永远令人心动着迷，想永远追逐和守护这光亮。

　　此刻二楼的窗边，Adam脸色有些白，手里的手机被紧紧地攥着。视线里两个人的氛围让他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还是大学时的样子，她们怎么，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

　　Adam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虽然Lore入职了实验室，但是Adam清楚地体会到，自己和她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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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车，Mong就迫不及待的拉着Lore上了楼，打开房门前，她突然转过来面对她，挡在门口。故意遮挡下更突显出两人间身高的差别，Lore的视线被她的肩膀挡得严严实实，抬了眸去看，却在她俯下身的动作中撞进她的视线。

　　"闭上眼睛。"

　　"嗯？这么神秘？"

　　"闭上嘛。"Mong伸手就要去捂她的眼睛。

　　"好好好。"她笑着向后躲，配合地闭上了眼。

　　Mong绕到她后面，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慢慢带到房间里。

　　"等我一下。"

　　肩膀上的压力消失，Lore听到她跑远的脚步，偏头想去追随她的方向，耳边却又传来她慌乱"警告"的声音。

　　"不许睁眼！"

　　"好喔。"她闭紧眼睛耸肩，听话的等在原地。

　　视觉屏蔽下的听力格外敏感，Lore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有磕碰的响动，不知道在搞什么"大工程"。Lore想象着Mong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嘴角，却还是担心地开口嘱咐她。

　　"别着急，你慢慢来。"

　　再睁眼时，一道身影站在面前，她怀里抱着吉他，脑袋上的庆生帽戴的很匆忙，歪歪地斜向一侧，Lore先是被她的蠢样逗笑，又因她接下来的话惊喜地捂住了嘴巴。

　　她的眼神很清澈，目光真挚地盯着她，开口道："我写了一首歌给你。"

　　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Lore脑袋一嗡愣在原地。

　　"来听听吧。"没有等她的回应，Mong将她拉过来按在座椅上，抱起吉他在她身侧坐好，开始前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紧张，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声音，将修长的手指按在弦上，右手轻快地拨动起来。

　　吉他和弦清脆跃动，她的声音简单干净，随音律如流水般缓缓流入耳朵：

　　"我从没想到会遇见你
　　像在青色雨幕里，呼吸
　　这城市浊气渐渐退去
　　清新沁入我身体

　　我从没想到会遇见你
　　像茫茫人群逃亡中，偶遇
　　于拐角边轻轻地撞进
　　你在水一方的温柔静谧

　　午后微风一缕缕
　　拂过你耳边发丝飘起
　　时间流淌好像突然间可寻觅

　　感受指尖一丝一缕的风息
　　是否刚刚轻抚过你的手臂
　　还是要去奔向你
　　拥抱的温热在悄悄地传递

　　耳机传来一字一句的言语
　　像随风而来你的轻声喃呢
　　世界嘈杂不如就在爱里沉溺
　　喜欢你"

　　Lore坐在桌边，眉眼里笑意渐浓，随着她的声音轻晃着，而Mong渐渐进入状态放松下来，偶尔还会抬起头来看她，目光相遇的一刻，Mong觉得自己恍然间回到了大学时期热爱音乐的那段时间，只是纯粹的热爱，想将喜欢的歌唱给喜欢的人听。
　　最后一根弦停止颤动，声音却像是仍在耳边继续跳跃着，Lore沉浸得久久不能回神。

　　Mong觉得脸上热热的，她将吉他靠在桌边，从背包里翻出塑封好的乐谱和歌词，放在桌上轻轻向她推过去："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Lore将桌上的文件夹拿过来翻开，手指抚过黑色的字体和线谱，薄薄的纸拿在手上，却似乎能感受到很真实的重量。

　　Mong探身过去侧靠在桌上，杵着下巴歪头看她。

　　"我之前觉得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未免将艺术低到尘埃里，现在，我感受到了，灵感是在一次次的心跳感受中蹦现出来的，在我在很早的时候，就想给你写一首歌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很多交集，这样的冲动转瞬即逝，直到我们认识后的好多时刻，我一直想为你，或者说为我们，写一首歌，现在它完成了。"

　　她很认真地在解释，像极了小朋友送人礼物，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却仍然怕被嫌弃不够好一样，有些忐忑地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说喜欢的音乐类型，但过生日总不能送你一首悲伤的歌，好在是个叙事抒情的风格。"

　　"你准备了多久？"

　　"嗯……"Mong歪着头思考，"要说最早的话，大概从大二那晚在奶茶店，你说喜欢听歌开始，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拖到我第一次去德国找你回来才开始准备。"

　　Lore脑海里浮现记忆中的画面。

　　"我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你愿意陪我完成吗？"

　　原来，在公园Mong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只觉得既然她想做，她便无条件支持她。

　　只是没想到，她一直想做的事，也与自己有关。

　　Lore安静地坐着，明明在笑，眼睛却变得湿润。

　　"所以……"Mong顿了顿，"你有听到我的心声吗？"

　　她显然有些紧张，好在眼前的人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睛里掉落，双臂手里的东西紧紧抱进胸口，她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喜极而泣的情绪在颤抖: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Mong伸手拂去她泪水的痕迹。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句话，大概意思是：

　　People tell the depth of love by the pain of separation.

　　你离开的时候，我的情绪被按下了暂停键，我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我以为我是做好了准备，事实却是我高估了自己。“

　　“在你离开的那一刻，你也带走了我，留在原地的，只是等你回来的躯壳。这躯壳在情感上很迟钝，但每想你一次，它就会活过来一点。你是我于这世界上所有的幸运，幸得有你，我感受到自己可以触碰到爱。”

　　“而现在你回来了，我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