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semong

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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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Mong相处的一个学期过得都很轻松，Lore容易焦虑的坏毛病已经改了很多，最近情绪不好是因为临近考试，她没有信心，一边陷入自我怀疑中慌乱地想再多学些什么，一边又在越来越少分给Mong的时间中自责。

　　明天就要考试，Lore抱着厚厚的笔记本做最后的复习，可往常条理清晰的笔记此刻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进脑子，闭眼回想逻辑时也常常卡住，而Mong不知道在小餐台那边忙着什么，Lore在书桌前看不到，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没有停过，甚至还会传来断断续续的，像装修时钻墙一样的噪音。

　　Lore只觉得有只啄木鸟在敲自己的脑袋，本就因为做题而烦躁的Lore忍了又忍，在Mong出现在转角时终于爆发。

　　"你在做什么？好吵。"

　　"我……给你打了豆浆。"Mong被Lore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在原地不敢动，几秒后举起手中的杯子向她示意，还加了句："没有加糖。"

　　……

　　最近天气降温得厉害，早晨在宿舍啃面包喝牛奶有些凉，Lore会胃不舒服，所以两人开始去食堂吃早餐。新鲜的早餐确实解决了温度的问题，但Lore每次都剩大半杯豆浆，Mong提醒她多喝些时，被Lore随口抱怨食堂的豆浆好甜不喜欢，没想到她偷偷买了豆浆机回来帮她做，也难怪会有那些噪声……

　　糟糕，不该对她发脾气的。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凶的人愣愣的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Lore再次为自己的冲动道歉，Mong却走过来将杯子里放在桌上，半蹲下去牵过她的手揉进掌心。

　　"不要担心，发脾气也没有关系。"

　　刚拿过装着热豆浆杯子的手异常温暖，将Lore的凉凉的手连同坏脾气全部温柔地包裹起来，开口哄人时语气也温柔地令人沦陷。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会好一点的话，我没关系的。"

　　烦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Lore另一只手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她倒是真希望Mong能跟自己吵一架，现在她这样无条件让步，自己反而更愧疚。

　　但，不该这样无理取闹吧，明明连自己发脾气都被温柔地包容的。

　　"实在不行，我们打一架？"看她没说话，Mong拿出逗人的本领缓解气氛。

　　"我才不要。"Lore别开眼不看她，正当Mong以为哄人失败时，听到Lore又小声嘀咕一句。

　　"我又打不过你。"语气里娇嗔的意味很明显，还带着浓重的小脾气，只不过这脾气有一半是对自己的而已。

　　明明是自己先不对的，怎么还先委屈上了需要人哄？在Lore陷入自我矛盾时，Mong起身挡住了房间的灯光。

　　Lore还以为Mong生气了要丢下自己，抬头去追时，对上Mong垂眸看她的明媚笑脸。

　　于是被人揽进怀里，柔声哄了好久。

　　"怎么了，嗯？"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应该是我要担心耽误你学习。"

　　"可是没有我你会轻松好多。"

　　"没有你我就失去喜欢的人了，那样的话我该有多可怜？"

　　"我是不是对你很凶？"

　　"哪有，像小猫挠痒痒，很可爱。"

　　"就知道骗我。"

　　"我倒是希望能骗到你，你这样精灵古怪，是我被你骗得团团转吧。"

　　"你看你承认了。"

　　"我是心甘情愿的。"

　　……

　　“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

　　看着怀里一会儿发怒炸毛，一会儿又认错委屈的小猫，Mong笑得宠溺。

　　瘪瘪嘴，Lore挺身在Mong怀里埋得更深，避开Mong的视线贴上人肩膀和侧颈的皮肤才羞羞地开口。

　　Lore说因为Mong一直很活泼的，可自己又，实在无趣，感觉连累了活泼的小狗，这段时间照顾自己，明显都小心翼翼起来。

　　“哪有小心翼翼。”

　　听到Lore的担心，Mong眉眼都软下去。

　　“是怕照顾不好你，不是怕你和我生气。”

　　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爱也会让人脆弱，有人哄之后Lore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依赖性，如果没有Mong的话，这些负面情绪她当然可以自己消化，只不过想到那种难熬的过程，Lore抱紧了Mong，她才不要这种如果。

　　温暖又柔软的怀抱将心中的烦闷完全驱散，原来这恼人的情绪可以被这样的方式轻易排解吗？Lore觉得自己每天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而Mong是自己的充电器，只有晚上回到宿舍时，才能将积攒的疲惫显露出来，寻求一个抱抱作为安慰。

　　抱了很久被人哄上床赖了一会儿，Lore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多带几只替换的笔芯。

　　“啊，我忘记拿备用的笔芯了。”

　　“装了两支笔还不够？”

　　“万一呢？”

　　“只考一科就能出来的，两只笔都坏掉的概率几乎为零吧。”

　　“可是它们都是新买的笔哎，如果这一批都不好用呢？”

　　“呃……”Mong很少佩服Lore的脑回路，她是没有想到Lore的担心能有这么离谱的。

　　没有及时给出答案，身上的人动了动似是想起来，Mong下意识扣紧手心虚搭着的腰身，轻轻阻止她。

　　“你要现在去？”

　　“不要，我好累。”原来只是趴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又压了下来。

　　“那我去帮你拿？”

　　“不要，也不想你去。”

　　“没关系，就算两支笔都坏了，也可以和监考老师申请用考场的备用笔，甚至如果那只再坏，还可以再和老师说明情况去借，或者叫我去给你送，都可以解决的，别担心。”

　　Mong一口气说了很多，甚至顺着Lore的方式给出解决办法后再推翻，再给出再推翻，到Lore自己都觉得离谱了开口制止。

　　“什么嘛，难不成到我手里的笔都会坏吗？我是什么大怪兽吗？”Lore哼哼唧唧。

　　“是你先开始假设的。”Mong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的淡淡笑意里听不出丝毫抱怨。

　　“我只是想和你念叨念叨嘛。”

　　心里的担心不会凭空消失，即使和Mong相处后变了好多，也习惯性地会忽略掉很多细枝末节的不确定性，但控制不住的，是临近考试时偶尔在脑袋里冒出的想法。

　　说起来并不会像之前一样如临大敌般时刻戒备，Lore已经能自己说服好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想再说给Mong听，在她的耐心回应中确定自己此刻不为担心做出反应的选择没有错，也更想被人抱着温柔地哄。

　　Mong闻言笑笑，伸手抚了抚身上人的背作为回应。于是像被安抚的猫咪一样，所有感官都接受到安全的讯息，Lore完全放松趴在Mong身上。

　　也没有被嫌弃过分焦虑，反而给出即使会发生更糟糕的情况，也能顺利解决的方案。Lore当然知道Mong是在开玩笑，概率极低的事大概只会发生在电影里的倒霉鬼身上，但她给出方案时确实认真的，传递来一种不要怕，我会和你一起解决的讯息，令自己无比安心。

　　“谢谢你。”

　　小小的气声闷闷地听进耳朵，或许因为离心脏更近的缘故，先行一步传进心里，Mong抬手揉着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同样轻柔的气声回应。

　　“别怕，我在。”

　　脑袋蹭了蹭埋进颈窝，Lore嗯了一声，叹口气的同时心里感慨，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Mong感受到小猫脆弱的依赖，低声笑着，轻声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Mong说自己很小就感受到了陪伴的意义，小时候回老家，因为贪玩会在亲戚家和哥哥姐姐玩到很晚才回家，因为怕被嫌弃碍事不肯麻烦别人送，嘴硬地说自己不害怕，但其实心里害怕得要死。

　　镇上的人大概八九点就不怎么在外面活动了，街上的路灯老气横秋地发出敷衍的光，甚至还没有月光更亮。除了主街，岔路上完全黑漆漆一片，蜿蜒的小路从侧面黑漆漆地延伸出去，在小时候的自己眼里衍生出无限的遐想，会有坏人吗？还是恐怖片里的鬼怪？是会把自己拐走卖掉，还是直接抓走吃掉？于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只能加快脚步直到跑起来。

　　直到有一次和小侄子一起走夜路，很神奇，自己牵着他就感觉不到害怕，哪怕他还是个小不点，需要用整个手掌来攥住自己的一根手指，哪怕自己知道有坏人也好，闹鬼也好，有他在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那时候不太明白，也不会深想，只是觉得神奇，原来可以提供依靠的，也不仅是强大的一方。

　　现在Mong懂了，就算是微不足道的陪伴，就算是不能帮到Lore什么，她也想陪着她，如果给她提供到这种安全感，就好了。

　　——
　　出成绩的那天晚上，两人都没什么睡意，早早回宿舍之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有重要的结果在等，Mong总觉得做什么都沉不下心来，思绪紧绷又漂浮着。

　　白天上了一天的课，纵使再有精力，头脑也开始混沌，Mong只能强撑着，瞪着大眼睛生生熬到了凌晨。

　　网页一直在崩溃，Mong机械地点着刷新，直到紧张又激动的神经都平静下来，甚至逐渐被困意剥夺了反应的能力。

　　Lore打了个哈欠，视线再次聚焦在屏幕的404上，叹了口气，懒懒地靠上Mong的肩膀。

　　"算了，明天再说吧。"

　　Mong被她的声音从瞌睡中唤醒，用力眨眨眼睛逼迫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担心她想着结果睡不踏实，犹豫地问。

　　"确定不等吗？"

　　"嗯，不等了，"Lore伸手去将电脑合上，"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果然是困了，两个人睡着得都很快，让深度睡眠中的梦来得更真实。

　　早晨，Mong是突然清醒的，在头脑中的意识开启的瞬间，嗖的睁开眼睛，被强行唤醒的心脏咚咚咚地加速，胸口大幅起伏着喘息。

　　转头看过去，Lore本来安静地睡着，被她突然的动作吵醒，眯着睁不开的眼睛，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怎么了？"

　　"我做梦了。"Mong松了口气倒回床上。

　　Lore眨了眨熬夜后干涩的眼睛，彻底清醒过来，翻身过去在Mong胸口轻拍着安抚她。
　　"做噩梦了？"

　　"嗯，我昨晚做梦，咱俩去办公室撬门偷看录取名单，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同学也过来看，但他们没有找到自己地名字，转头就从窗户跳下去了。吓得我一直找一直找，终于看到了你的名字，松了口气立刻就醒了。"

　　Mong却止不住打了哈欠，伸手揉着眼睛拭去被带出的眼泪，满脸的疲惫暗示着她在昨晚的梦中有多忙。

　　Lore轻笑，这人怎么做梦都在替她担心，理了理思绪，开口道，"好巧哦，我也做梦了。"

　　"嗯？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Lore眼睛眨了眨，心虚地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梦到和你一起去排队买甜甜圈，队伍排开那么长都望不到尽头，但是咱俩站在最前面，一下就买到了，而且很好吃。"

　　"喂，"Mong被气笑，窜过去将她扑倒，埋头在她脖颈侧蹭着耍赖，"好不公平喔，明明躺在同一张床上，怎么做的梦区别这么大？这就是传说的同床异梦？"

　　这次换到Lore被气笑，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别傻了，你当这是什么好词呢就瞎用。"

　　Mong嘿嘿地笑，她只不过是想逗她开心而已，现在看起来Lore的心情还不错。手肘撑着床抬起身来，就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紧张了？"

　　"我紧张，"Lore指尖点上她的鼻尖，被Mong皱起鼻子蹭了蹭，笑着继续说，"可是考试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让我不紧张了。"

　　Mong眉毛一挑，似是在回想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但好像，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记不起都有什么了。Lore看她一脸傻样，好笑地去捏她的脸。

　　"别想了，傻狗。"捏她的手舍不得用力，转为摊开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无论考不考得上，我都能和你在一起，这就是我安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