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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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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re早起还有课,往常Mong都是在闹钟响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手探过来拿起她的手机关掉,然后自己当她的人工闹铃,腻腻歪歪地哄她起床。今早却很奇怪,吵闹的铃声在枕边响了很久都没有停,Lore皱了皱眉睁开眼,身旁的Mong背对着她没有动静,Lore轻轻晃晃她。
"你要起来跟我吃早饭吗?"
"我好困,你去上课吧。"Mong的脸埋在被子里,语气闷闷的。
大概是这几天忙着期末考,她真的累了,不疑有他,Lore自己起身洗漱,怕打扰她休息,离开时帮她关上了卧室的门。
听到身后关门的响动,窝在被子里的人再也压抑不住,颤抖着偷偷哭出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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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课刚开始的时候,Lore收到了一条信息。
"学姐,我突然有事要忙,搬回新校区了。"
"抱歉打扰你这么久,你自己安排小学期吧。"
??
怎么会这么突然,Lore先是疑惑,紧接着眉头紧锁,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吗?没事吧?"
"需要帮忙吗?"
消息发过去,往常都是秒回的,这次甚至很久都是未读状态,联想到Mong告别得匆忙,Lore忍不住又补了几句,心情越来越复杂。
"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Mong?我很担心你,拜托回消息。"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拿起手机确认,所有的消息都是未读。Lore整节课都没有心思听讲,不安地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一会儿,三十分钟的车程她应该已经到了的,怎么还没有消息。
手中的手机握紧,Lore站起来从教室的后门跑了出去。走廊上,Lore焦急地踱着步,打出去的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
——
站在新校区的门口,Mong突然就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去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待了几天,现在想起来,刚刚过去的日子像眼前的云雾,她抓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过,如果是的话,那时的自己去哪里了呢?如果不是,哦,怪不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现在她的梦醒了。
阴谋很久的乌云终于得了逞,Mong感觉自己世界好像下雨了,她也不确定,只是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打在身上,密密麻麻,抬头看去,天空灰蒙蒙的,而当她低下头,眼睛也被浸湿。
想起Lore不喜欢下雨,自己却把她留在这无尽的潮湿里,心里突然又难过起来。Mong独自站在雨中,并不是承受狂风暴雨的那么猛烈痛快,反而细细绵绵的,钝钝的,如同折磨她一晚的,心脏的痛感。
原来人真的会心痛的。
Ray是在下课的路上碰见Mong的,虽然打了伞,大颗的雨滴却不给面子地跟着狂风向他的身上砸,他甚至觉得雨滴打在裸露的胳膊上有些痛,顾不上湿掉的鞋,他加快脚步往宿舍跑。
雨水拍打在地上溅起水雾,哗哗的水声噼里啪啦,吵闹地堆积在耳边,催促着行人的步伐。不远处有人拖着行李箱走着,没有打伞,脚步却不慌不急,甚至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真是疯子,跑过她身边时,Ray心里吐槽的同时忍不住撇了一眼,然而抬起的伞沿处隐约看见一张熟悉的脸,Ray一个刹车转身又跑回来,探身过去确认。
"Mong?"
看清面前的人,他赶紧把伞递过去帮她挡雨。
"你疯了!不是说去陪学姐了吗?怎么突然跑回来,还这个样子。"
"Ray。"
Mong抬起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地叫了他一声。Ray看见她的脸上似乎是在笑,可那浮动的嘴角明明是难过,他宁愿看见她哭出来。顾不上发生了什么,Ray一下子正经起来,抿了抿唇不再追问。
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他撑伞的手越过她的肩膀。
"我送你回去。"
许久未回的宿舍里满是清冷的气息,加上雨天的潮湿,透露着令人窒息的寒意。Mong突然就想起上次下雨跑去找Lore那晚温暖柔软的被窝,下意识深呼吸去追寻鼻息的味道,深入身体的却只是凉透胸间肺腑的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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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区阶教的走廊里,Lore思考着一切的可能性,她想不明白,为什么Mong突然离开,又为什么失去联系。从列表里翻出Ray的Line,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担心她,给Ray打了电话。
Mong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Ray尝试过劝她先去换个衣服,她却眼神放空地一动不动。Ray挠了挠头,正焦虑着该怎么办,口袋里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看到屏幕上的备注,Ray疑惑Lore学姐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对Mong晃了晃手机屏幕,明显的字眼映进Mong的眼睛,眼神终于动了动,却是明显有些慌张。但这铃声很执着,想着自己手机里未停过振动的消息和电话,Mong抿了抿唇,点头示意他接通。
"喂,学姐。"Ray识趣地点开外放。
"抱歉突然打扰你,你见过Mong吗?她还好吗?"
"嗯,她在宿舍,刚刚淋了雨。"
听到她回到宿舍,Lore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后面的半句话又让她担心起来,Lore继续问道。
"她在你身边吗?我想跟她说两句话。"
"她……"
Ray拉长尾音,抬眼看向Mong,差点就要把手机递过去,却看见Mong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要保持距离,干脆就断得干净些。
没想到Mong会拒绝,Ray思绪一卡,下面的话生生被憋回去。但总不能直接很学姐说Mong不想和她说话吧,Ray觉得霎时间自己的脑子快要转得冒烟,语气一转,磕磕巴巴地接话。
"……现在好像不是很方便。"
"好吧。"语气带着失落,纵使Lore再怎么迟钝,也猜出了Mong在躲着她,然而还是不放心地开口嘱托道。
"今天降温,她冒雨回去,麻烦你给她熬些姜汤。"
"她不喜欢姜味儿,放点可乐柠檬和红枣会好喝一些。"
"宿舍很久没回去,热水器多烧一会儿再泡澡。"
"她不喜欢吹头发,要监督她吹干。"
"她……如果有什么事,麻烦你……"
Lore本来想说麻烦你告诉我,话到嘴边徘徊两圈却又咽了回去,顿了顿,她只说道。
"你多陪陪她。"
"好,学姐,放心吧。"
挂断电话,宿舍里又安静下来,沙发上一直压抑着不出声的人终于放开情绪,泣不成声。
Ray猜到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看刚才得情形,Lore学姐这么关心她,大概率是Mong在闹别扭躲着她。想起刚刚学姐的嘱托,?试探性地开口。
"你,要喝姜汤吗?我去买。"
听到这句话,Mong却哭得更凶,Ray紧张地抠手。
"哎,不是……我,我去给你烧水。"
再回来的时候,Mong已经平复下来,抱着膝盖埋头蜷缩在沙发上。Ray将手里的一杯热水放到桌上,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水放好了,你去泡个澡吧。"
Mong抬起头,却没有动。Ray抿了抿唇,叹口气劝她。
"学姐她嘱咐了那么多,你不要让她担心。"
果然管用。
Mong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听话的起身:"我没事,你回去吧,我会尽量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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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发生了什么,Lore站在栏杆处抬眼望去,漫天的大雨落下来砸在地上起了雾,哗啦的水声嘈杂地充斥着耳朵,雨中的蜻蜓颤颤巍巍,避不开如同子弹般雨滴的冲击,一下下被压落在地上,湿了翅膀。
狂风夹杂着暴雨席卷过路边的树木,昨天还在享受阳光的绿叶,转眼间已经从茂密的树冠分离,承受着沉重雨滴的重量旋转着,挣扎着,却还是抵不过打击,掉进积水。
Lore在树木本该繁茂生长的季节看见零散的落叶,宣告着这不合时宜的结束。树叶落下的时候,也会像石子一样有失重的感觉吗?当她的心承载着感情坠落的时候,可以像树叶一样慢一些吗?直直落下去的话,会很残忍的。
——
虽然懒得动,Mong还是强迫自己按照Lore的话泡了热水澡,吹干头发才躺到床上,安静的房间里,孤独的感觉让人无处可逃。
打开电视,音量调大,才让这空荡的房间里显得不那么沉寂,她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有时候去Lore宿舍找她,电视似乎一直都开着,问她有什么好看的,她却自己也不知道在放着些什么。那时候自己还嘲笑她,现在才明白,这不过是掩盖孤独的习惯,那她现在……
手机里未读消息的提醒还在,Mong手指伸出又顿住,悬在手机屏幕前好多次想点开又忍住,既然不想让她为难,干脆就断的彻底一点,放她没有顾虑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失去的心痛和身体的其他疼痛没有区别,风寒或是感染,同样都有滞后的过程。失去Lore的信息还在Mong脑袋里里消化,她尚未来得及完全给出反应,便被一场发烧抢先占据了。
39.6℃的脑袋里密密麻麻,反反复复,都是逃不掉的执念在纠缠。这一觉睡得很沉,睡前萦绕在心间脑海的事追进了梦里,却在梦中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梦是在期待中的假期开始的,这场景在她脑袋里幻想过好多次,海浪,沙滩,蓝天和阳光,
转瞬变成Adam直白的指责,锋利的话语戳破了幻想,青天白日转瞬即逝,Mong被尖锐的声音拉入漩涡,跌进无尽漆黑的深渊。
然而Mong最怕的,是Lore的伤心和眼泪。隔着深深沟壑的另一边,Lore好像在哭,Mong感受到无尽的寒冷,半梦半醒间,她拼命地裹紧被子,却越蜷缩越寒冷。
醒来时,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手臂从滚烫的被窝里伸出,摸了摸因汗水而冰凉的脑门,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喘着粗气平躺在床上发呆。
宿舍里有药,Mong费力地爬起来,胡乱往嘴里塞了一颗,才发现桌上的水杯里是空的,药片外糖衣化开,直冲冲的苦味便在舌尖蔓延,懒得起身去倒水,她直接将药吞下去。
躺回床上,嘴巴里还残留着消散不开的苦涩。药都是苦的,人们喜欢添加一些故意的甜味试图掩盖,可谁都知道,那并没有用。之前难吃到皱眉的药她现在都可以毫无波澜地咽下去,再也不会在她的大笑声里满房间跑着找水喝。
Mong很享受现在跌入谷底的感觉,像是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已经分不清时间,高烧的温度像是在脑子里放了一把火,乱糟糟的事情团在一起,以最快的方式散去,Mong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失去Lore了。
电影用苦情的生离死别赚足眼泪,下一秒就可以跳到几年后已被治愈的生活,现实却只能一秒秒刷新她失去她的苦痛,她越来越清醒,不知道这漫长的分秒要怎样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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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g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多久,刚吃过的药似乎并没有用,闭上眼Mong仿佛置身于一个无限的世界,整个空间连同天空大地都带着暗红,天旋地转般缓缓转动,炙热的感觉从内向外散发着,压迫席卷着将她吞没。Mong拼命奔跑想逃离,却逃不开身后的巨浪漩涡,所有感觉都在一圈一圈地沉沦……
当当当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Mong却分不清方向,只是这声音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扰人。眼睛动了动,艰难得缓缓睁开,眨了眨反应了一会儿,Mong这才从噩梦中回到现实,她想起来自己在宿舍,敲门的声音此刻清晰地传进耳朵,还带着Ray呼喊的声音。
"Mong?你在里面吗?开门。"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着急的情绪,拍门的力度越来越大,震得Mong太阳穴一跳跳的,更引得她头痛。
"等一下!"
Mong扯着嗓子朝门外喊了一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好在Ray听到了她的回应,恼人的敲门声停止了。
挣扎着起身站起来,Mong眼前一黑,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旋转,身体不稳地向前踉跄一步,她伸手扶住旁边的衣柜,将额头抵在柜门上,闭眼喘息着熬过这头晕目眩的感觉。
再抬起头时,睡衣里又冒出了薄薄的冷汗,一路扶墙地撑到门口,Mong直了直身体勉强撑住自己,打开了门。
"怎么没去上课,消息不回电话也不……"
劈头盖脸的吐槽从门刚刚开启一条缝的时候就钻进来,直到门口露出Ray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Ray仿佛见鬼了一样看着她,接着一把推开门,双手扶着Mong的肩膀上下打量她。
"你没事吧。"
眼前这个人脸色苍白,嘴唇干得起了皮,鬓角的发丝已经湿透,怎么一副和昨天淋过雨一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纵使Ray再没有经验,也知道手背触上的滚烫超过了正常人的体温。Ray赶紧推了她返回卧室,嘴上连带嘱咐到:"你快换衣服,我带你去校医室。"
Mon□□点头,却是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真是我的小祖宗!"Ray打开衣柜随手拿了身衣服,塞到Mong怀里。
"随便换一身得了,反正也没人看你。你自己换没问题吧,我去门口等你。"
"嗯。"Mong开口答应。
Ray不放心地盯着她的眼睛,确认她听了进去,才转身替她关上了卧室的门。
好在Mong动作很快,没几分钟便出来走到了他面前。Ray看了看她额头被打湿的发丝,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她的脑袋上,才放心地开了门拉她出去。
不知怎么的,今天校医室人格外多,内科诊室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Ray伸长脖子向走廊望去,心里盘算着这样排着就算Mong烧傻了也不一定排的到。
Mong也看到了排队的人,刚要开口跟Ray说回去再吃点退烧药就好,却不料被Ray拉着向观察室走去,还没来得及问什么,Ray就把她拉到了观察室的空位上坐好,从旁边的架子上随手拿了只体温计塞到她手里,留下一句等我一会儿便转头走掉了。
再回来时,Ray拉着一个医生,只是这医生头发花白,白大褂一侧的领子向内翻着明显没有穿好,一副被临时拉过来的样子。
"医生,麻烦你看看我朋友。"
老头推了推眼镜,眯起眼睛看着体温计上的刻度,又检查了Mong的喉咙发炎的程度。
"没什么大事,最近病毒性感冒很流行,她这是下雨着凉又加重了。留下输液吧,给你开点抗病毒的药,退热的还有补液的。"
医生在就诊单上边写边说,将写完的单子递给Ray:"拿着单子去找护士,之后多注意休息。"
"好嘞,谢谢大爷。"
"哎你这小子,管谁叫大爷呢。"
Ray嘿嘿地笑着,伸手去扶他:"我送您回去。"
"我可不用你,这一把岁数被你拽得要飞起来似的,你快去找护士吧,我自己慢慢溜达。"老头摆摆手,将笔插回胸前的口袋里,自己嘟囔着走了。
有了医生的诊断单,后面的流程走得很快,没一会儿护士就提着药液袋来帮Mong扎针。
“你从哪儿找来的医生?”Mong想着刚才长长的队伍,好奇地问Ray。
看她有精神问这些还没烧傻,Ray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翘起二郎腿,手搭上她的椅背侧身面向她。
“我是谁啊,有什么我搞不定的。”
“不说算了。”Mong作势就要转过去背对他。本就是随口问一句,这人得意的样子看得人火大。
“哎,我说我说。”Ray将她拉回来,开口解释。
“这老头是退休返聘的,校医室也没给他安排特定的职务,平常没事就坐坐办公室,开开学术会议,当当吉祥物啥的,我刚才看见他进隔壁换衣间了。”
“别看他岁数大了,看病很厉害的,上次我们蓝球队有人脱臼,一碰就嗷嗷叫唤,吓得外科医生们不敢动,正好他在两三下就给扭回去了。”
“你怎么把这号人物拉过来的?”
“还能怎么拉,我就说你快不行了呗,他还能见死不救?”
Mong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掉他搭在一边的胳膊,抬手摘下头顶的帽子扣在脸上,仰头向后靠去。
“我困了,睡会儿。”发烧的滋味着实难受,此刻她又脑袋昏昏沉沉地泛起困来。
“嗯你睡吧,我帮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