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semong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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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建活动大家都拍了不少照片，晚上休息前纷纷发到群里，Mong兴致冲冲地邀请Lore一起看，两人便坐在帐篷外翻阅照片。

　　此时帐篷后面传来两个男生的对话，大概也在看合照，边走边聊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怎么站那么靠边，我都找不到你。"
　　"那是我愿意的吗？我又不是女的，你有本事你去站C位。"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在中间被拍出个V字来，你看中间好不好笑哈哈。"

　　关于站位的调侃传进Mong的耳朵，让她皱了眉，为什么总有讨厌的人破坏她和Lore相处的好氛围，而且他们说的话，怎么偏偏带上了别人，无论是不是有意，这样的嘲笑都令人不适。

　　Mong下意识去看Lore的反应，担心她听到后不舒服，Lore确实脸色不太好，但一个深息后对她笑笑，轻轻摇了摇头，反而、像是在安慰她不要在意。

　　可不远处刺耳的调笑声仍在继续，Mong咬了咬牙没有忍住，大声说道："怎么会有人和女生比身高啊，你们自己很高吗？"

　　后面的男生显然没有注意到被随口一说的女生就在他们附近，这话还被她们听了去，毕竟是自己先说了理亏的话，两人一时间尴尬地缩了脖子匆忙逃离在夜色中。

　　没有了烦人的声音，Lore悄悄松了口气，作为班里唯一的女生，集体合照时她常常会被"特殊照顾"，给予站在中间的特权，却又不止一次被调侃成为身高水平线上急剧下降的那个最低点。

　　时间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但所谓习惯，终归是通过调节自己接受别人的言论，不去在意而已，调笑的声音和话语在时间的作用下淡化，只是把坚硬的刺泡软，疼痛的感觉不那么直接而已。

　　被此刻的插曲提醒，Lore再次看照片时，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几乎是第一眼便看见了第一排中间位置的自己，果然很明显地扰乱了平稳变化的高度，其他人也会立刻注意到吧，大概也会当做笑料调侃吧。

　　然而Lore没想到的是，明明高出大半个头的Mong，在照片里看起来竟然和自己一样高，再细看时，才发现Mong弯着膝盖，微微蹲下和自己保持着差不多的高度，让原本孤零零的人有了同伴。

　　难道Mong之前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吗？不然怎么会在合影时主动弯下膝盖来迁就自己的身高？心中一阵感动，Lore想谢她，却是Mong先开口道了歉。

　　啊？

　　Lore疑惑地问为什么，Mong挠挠头解释道因为自作主张插手了她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被觉得多管闲事，毕竟Lore不喜欢被刻意优待，或者是，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被人照顾，自己这样，也算是一种偏见？

　　哎？Lore想了想，说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不舒服，大概因为能感受到在两种情况中被人对待的态度，一种是想通过当众给予优待来换取好感，另一种是想缓解她的不适，出发点不一样的，所以能坦然接受Mong的帮助，甚至很感谢她这样做。

　　Mong听完长舒一口气，明显看出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下来，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出下一句，还担心会被Lore讨厌来着，还好没有。

　　这么会呢？Lore用手指戳戳Mong，想起刚刚被打断的道谢，对面前的人笑得很温暖。

　　"谢谢你陪我一起当最矮的人。"

　　"什么？"Mong还沉浸在刚刚的担心中，被突然感谢有些不明所以，看到Lore指了指合照示意，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却是皱了皱鼻子，沉默着没有接受她的道谢。

　　"怎么了吗？"Lore问她，这人怎么现在眉头拧得比刚刚听到别人嘲笑时更紧。

　　Mong像是在思考该怎样解释，过了几秒才开口，"我……我不是故意配合你的。“

　　自己只不过是在合照时想离她近一点，不由自主地就蹲下身来靠近她，难不成会有人要挺直腰杆故意体现出身高的差距吗？怎么就能成为被她感谢的贴心举动？Mong摇摇头对她继续说：

　　“所以你不要为这种事道谢，这是在任何时候都很正常的举动，被你感谢的话，我会心有不安的。“

　　Mong不想为这种再小不过的事邀功，更不想在别人的讨厌下彰显自己的贴心，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什么壮举，这样只会提醒自己Lore所受的委屈有多离谱。Mong本以为Lore在属于她的那块生活里有多受人宠爱，却没料到围绕她的，竟有这么多的不公。

　　嘴上说着喜欢她的男生把照顾她当做和兄弟们炫耀的事迹，常常擅作主张地将Lore推至起哄的中心。明明做着最多最累的学生工作却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甚至在身高方面，男女天生的差异居然会被当做嘲笑的原因，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吗？

　　Mong一时气结，胸口闷得难受，这些事她单是想想都会难受，何况身处其中的Lore？

　　更重要的是，从Lore的表现来看，她所承受的这些已经来源已久，而她又是默默隐忍了多少，才会因为一点点的贴心而道谢？

　　刚开始单纯想靠近Lore的想法开始转变，现在Mong更多的，是想为她挡去这些没由来的不公，或者最基本要做到，陪她一起面对。

　　对Lore的心疼又无力让所有的情绪转化为对自己的生气，Mong一口气堵在胸口，不知道该怎样排解，看Lore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反应，又突然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懊恼，她不该再给Lore徒增烦恼的。

　　"我没有表达清楚吧，你不要介意，就当做我胡说。"Mong想赶紧结束这个敏感的话题。

　　"我懂。"Lore回过神来，认真对Mong说，"我懂你的意思，我只是……"

　　Lore垂眸，停在嘴边的话太过肉麻，改口换了一种说法，"我只是习惯了他们这样。"

　　后面一句话Lore没有说出口，还有一句她只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柔了。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习惯了单打独斗，明明没什么伤害的玩笑话，当有人为她出头时便能让人倍感脆弱，故作坚强的心脏软下去，突然就想躲进Mong的背后藏一藏。

　　而当她自认为聪明地看透Mong对她的贴心，想领情道谢时，却得到Mong认真的拒绝。

　　按照常理，她直接承认不就好了吗？左右眼前的事已经解决，就这样接受自己的谢意不就好了吗？但细想Mong解释的话，Lore才明白了她的想法。

　　只是理解Mong之后，更让Lore沉溺于这人温柔又不失分寸的照顾中去，眼睛突然涌上温热的潮湿，险些就要泪崩。Lore眨眨眼忍住泛滥的情绪，对上一双如潭水般沉静安稳的眼睛，Mong此刻正坐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视线与她平齐，抿紧的唇微起，真挚地说：

　　"以后你不用习惯，我会陪着你的。"

　　融化的心脏又被人小心地保护起来，Lore微笑着冲她点头，只觉得比自己独自坚强时更无所畏惧，此刻有Mong在自己身旁，自己什么都不怕。

　　"忙了一天累了吧，早些睡。"天色已晚，Mong适时地结束了对话，嘱咐她早些休息。

　　"明早我们去看日出吧。"Lore突然贪恋和Mong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舍结束地邀请她明天再见。

　　"好啊，那明早我来叫你。"Mong笑着答应，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你晚上害怕就叫我。"

　　Mong还记得Lore怕鬼这件事，实验室楼道里的一只猫都能把她吓到，但愿这漆黑的林野里不会有奇怪的东西跑出来。

　　Lore对她一笑，点点头，其实她在白天搭帐篷时就在担心，薄薄的一层布料只能阻挡山风，却隔绝不开自己与外面未知的空间，万一有动物或是其他什么，Lore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要时刻保持警惕而整晚失眠。

　　有了Mong这句话，Lore意识到Mong的帐篷紧挨在旁边，顿时有了安全感，甚至能想象出Mong听见自己叫她的声音，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的样子，厚重的踏实感填满了虚空的心脏。

　　此刻弱不禁风的帐篷像是筑起铜墙铁壁，围起的一方空间内私密又安全，更何况，这城墙外还有守卫着她的人，Lore这样想着，很快便被困意占据了头脑，轻松地进入了睡眠。

　　Mong在所有的细节都体贴温柔，又不失分寸，不知不觉间正将她的心一点点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