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semong

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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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散场时已经临近午夜，Lore呼吸都小口小口懒得用力，自觉全部精力都已经耗尽，本就是喜欢安静的性格，遇上聚会应酬完全不能像某些人一样乐在其中，不适应的结果是加剧能量消耗，此刻心神俱疲，只想回到宿舍冲个澡，洗去讨厌的烟酒和食物混在一起的味道。

　　宿舍楼道里静悄悄的，怕吵到其他人，Lore没有出声唤醒声控灯，只借着窗外的路灯和月光往房间走。但楼道尽头隐约有其他人的身影走来，察觉到她的靠近，站定身体不动了，像是也在观察她的动向。

　　……

　　前些天噩梦的威力还未消退，Lore突然紧张起来，转念一想宿舍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危险，壮起胆子走近些，却发现这身影有些熟悉。

　　"Mong？"Lore不确定地叫她。

　　"啊？嗯……"

　　听到她的声音，Lore不知为什么瞬间就安下心来，生理性松了口气，对面人却在被叫到时像见了鬼似的身体一颤。

　　“你跑去哪里了？”

　　想了一晚上的人在此刻突然出现，Lore控制不住情绪，瘪了嘴质问，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透露出的委屈。

　　Mong被问到愣在原地，对上Lore松动出真情的表情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跑去哪里了？

　　和，

　　你怎么在这里？

　　对待不同的人的完全不同的语气和态度，一个带了潮湿的温热柔软，一个明显的疏离冰冷。Mong置身于巨大的反差中反应不过来，怕好不容易察觉到的Lore肯展露出的脆弱是自己的错觉，又觉得自己无限焦虑的皱褶可以在这一句话中被抚平，很多问题的结果都不重要了。

　　沉默中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Lore垂眸心虚地解释说你不在还有些不习惯来着，却在无意间表现出更多的依赖，嘴边的笑还完全脱离聚会的苦涩，看得Mong心脏揪紧。

　　“抱歉，下次不会了。”

　　不会什么？不会不告而别，不会丢你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局面，不会任别人欺负你了……

　　说的人没有解释更多，听的人也没有再深入确认。一些心照不宣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青涩感情的迷雾中谁都不敢向前多探一步，期待前面是柳暗花明的桃源，更怕迈错一步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宿舍走廊的楼梯里传来嬉笑的声音，大概是又有人晚归回来，奇妙的氛围被打断，Lore回过神，拉着Mong进了房间。

　　关上门，Lore将钥匙放到置物架上，伸手摸索着去开灯。

　　突然的灯光亮起，Lore被晃得低头闭了眼睛。稍微适应后抬眼时，看见面前透明盒子里装着的蛋糕，接着Mong的声音响起：

　　"Lore，祝你……"

　　Mong很想跟她说生日快乐，但这话大概已经在刚刚被人说烂了，还能承载着自己的真心被Lore接收到吗？而且，现在的时间大概率已经过了零点，自己总是来得很迟，对Lore后知后觉的感情是，能为她做的也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

　　Lore不知道Mong为什么停了下来，但感受到她诚挚的目光，安静地等着她后面的话。

　　Mong看着Lore的眼睛，此刻Lore也在看着她，眼睛里亮亮的，带着期待的喜悦，被这样动人的目光注视着，Mong甚至觉得只要Lore开口，她可以随时把整颗心都交出去。

　　嘴角弯了弯，心里的声音再掷地有声，也不会说出来传递给Lore，回响在心中的声音重归隐匿，Mong咧开嘴笑着，才又开口出了声。

　　"今天快乐。"脱口而出时意识到这句话很奇怪，一时的紧张让Mong脑子乱了乱，嘴上越描越黑地继续找补着："明天快乐，后天也快乐……呃……"

　　Lore被她奇怪的祝福逗笑，Mong被她的笑声驱散紧张，也跟着她笑了出声。深吸一口气，Mong正经起来，语气缓慢又虔诚。

　　"我想在你22岁的第一天，祝你快乐，希望你能一直健康，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希望你的所想的都能实现。"

　　已经过了午夜，当Lore以为所有世俗的祝福流程都已经顺应固有规律完成的时候，Mong献出的惊喜成为一天中唯一又难得的波动。

　　只是这份蛋糕看起来……很抽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Mong注意到她注视的眼神，窘迫地推了推眼镜。

　　"我，我第一次做，还不熟练。"

　　这居然是她自己做的吗？Lore露出惊喜的笑，随眉毛上扬而睁大的眼睛中再不见丝毫疲惫，隐隐闪动的波澜只是内心波动的冰山一角。

　　点点头，Mon□□燃蜡烛，两步跨到门口关了灯，回来时Lore仍然盯着蛋糕没有动。

　　"许个愿吧。"Mong提醒她。

　　Lore这才反应过来，外出上学之后，很少有机会这样过生日了，和刚刚在欢呼声中作为主角被所有人祝福相比，如今这个场景，倒让她因为陌生而略显局促了。

　　要许愿了吗？Lore垂眸，过往的许多事与愿违回闪在脑海，深息过后被她挥散，开口说道：

　　"长大后我很少再许愿了，大概知道现实不会因我的意志而改变，多强烈的祈求只会徒增失望。但现在，我希望我们想要的事情会有结果。"

　　Lore说出的愿望很概括，Mong没有注意，只当她在指演出的事，并且因为Lore的生日愿望带了自己而无比兴奋，笑着给她信心。

　　"放心，这次我们一起，我会陪你的。"

　　Lore抬眸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睛，在烛火的晃动下闪烁着波光，明暗交汇间似是真的在眼神中点燃篝火，让人看到温暖和力量。

　　心里没有说出口的直白愿望，也能得到她这样的回应吧，Lore在心里默念暗自将Mong的话加到心里存放着的愿望后面。如果上天真的会眷顾过生日的人，那么她希望自己和Mong永远像现在这样，能相互陪伴得久一点。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会有结果。

　　放心，我们一起，我会陪着你的。

　　想象中的对话引得Lore心中一阵悸动，心跳加快，脸色微热，大概也红了红，还好可以隐在蜡烛的光影下不被察觉。

　　只是，暗自汹涌的情绪在翻滚，Lore险些就要哽咽，赶紧错开视线转移话题。

　　"什么嘛，你陪我一起就灵验了？你以为你是……"

　　话说到一半，Mong便心领神会般接过来，几乎是同时和Lore补完这句话，

　　"圣诞老人吗？"
　　"许愿池里的王……"

　　Lore说完之后空气凝固了几秒，她怎么也没想到Mong会是这个形容，而Mong意识到自己猜错Lore的意思后嘴里的话卡了壳，一时间瞪着无辜的眼睛转了又转不知如何收场。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Lore的笑打破沉静，伸手拍了下Mong的胳膊，Mong也陪着她笑。

　　蜡烛吹灭后灯光再次亮起，Lore整理好心情问："今天谢谢你，这就是你先离开的原因？"

　　"嗯，之前假期物料学过一点烘焙，但白天一直在忙，只来得及从店里买回材料，下午装裱花了一点时间，找了冰袋一起放进保温箱寄存在学校超市，没想到还是会化。而且……"

　　Mong抿了抿唇，而且同学门已经给Lore买好了蛋糕，她这份初学者的半成品实在拿不出手。

　　Lore也想起了另一个更大更精致的蛋糕，不想让Mong的心意被拿来比较，Lore将话接过来，无奈地抱怨道："之前的蛋糕都被他们打闹拿去糊脸了，都没给我多留一口，"

　　刚刚聚会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Lore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的夜宵甜点正好可以填补胃里的空缺。Lore咬着叉子，感受微甜的奶油带着淡淡的奶香凉爽地融化在口中，满足地冲着她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朋友。

　　Mong只觉得要沉溺进她柔软的目光中去，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抵不住眼前开心的表情。做蛋糕时的纠结心情一扫而光，怎样才能留住她的笑呢？Mong目不转睛地舍不得眨眼，想把Lore的笑脸保留进脑海里，如果能一直这样开心就好了，她愿意做任何事情让她开心。

　　Mong借着生日的借口，送出了这份礼物，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就让她暂时藏进心里好了。

　　自觉完美地过完了Lore的生日，Mong没有多停留，开口向Lore告别："那我先走了。"

　　Mong向她挥手，转身拧下门把手，用力一拉，身体却被拽了回去。

　　"哎？"

　　以为是自己没有拧到底，Mong用了力，确认将门把手压到最低再次尝试，身前的门仍然纹丝不动。

　　"怎么了？"Lore走上前来察看情况。

　　"门打不开了。"

　　"我来吧，这门锁确实不好用。"

　　之前也经常遇到过这种情况，老校区宿舍木门的锁年久失修，锁芯里的锁簧时不时就会卡住，需要先往上扳一下才能起作用。Lore接过Mong让开的身位，亲自去试，却尝试几次都打不开，这次是真的坏了……

　　正值半夜，Lore不想大动干戈地叫宿管找人来修，叮叮咚咚地不知道会吵到多少人。放弃尝试，Lore对Mong问。

　　"你着急回去吗？"

　　"我？"Mong还在担心是自己关门时做错了什么，导致门锁坏掉给Lore填了麻烦，被她这样问到，挠了挠头。

　　"我回去倒是没什么事。"

　　"今天太晚了，我明早再打电话给宿管修吧，你先在这里凑活一晚可以吗？"

　　"呃，可……可以，“Mong被突然留宿的消息冲得结结巴巴，又懊恼自己是个倒霉鬼：”只是抱歉弄坏了你的锁，还要麻烦你收留。"

　　"那就罚你继续陪我过生日吧。"Lore开玩笑逗她。

　　已经很晚，两个人简单洗漱过后准备休息。Mong还是第一次来到Lore的宿舍，没想到这一次，就会留宿。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Mong穿着小一号的睡衣跟在Lore身后有些不知所措。Lore先行一步掀开被子坐上床，看Mong犹豫的样子，好笑地叫她。

　　"愣着做什么，害羞了？"

　　"哪有"，Mong下意识矢口否认，视线逃避着推眼镜的动作却出卖了她："我只是，上学后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

　　边解释边走向床的另一侧，短短几步的距离，Mong甚至紧张地忘记怎么走路，像是有有千万个人盯着她一样，身体不协调地挪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像网上的段子那样闹出同手同脚的笑话。

　　Lore看出她的紧张，不由更想笑，这人在那么多人面前的舞台上都没有这样，整场演出下来从容自若，如今和她独处，却是显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有些可爱。

　　刚经历了热闹的聚会和Mong的惊喜，Lore没什么睡意，而Mong也处于突然有机会和Lore独处的亢奋状态中，脑袋清醒得不得了。

　　瞪着眼睛的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大概是Mong的紧张影响到了Lore，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她此刻也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静的房间内气氛逐渐凝固。

　　Mong一动也不敢动，还是Lore先找话题开了口："谢谢你的蛋糕，我觉得比外面做的好。"

　　"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送你些什么，你能吃一点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所以说更好。用心的礼物总是珍贵的。"

　　"这样说来，下次我直接给你唱个生日歌就行了？"Mong放松下来，调皮地问她。

　　"也可以啊。"Lore想起她之前表演的样子，脑袋里自动想象出Mong弹着吉他给自己单独弹唱的画面，心里小鹿乱撞。

　　"呃"，没想到Lore毫不介意地答应，其实，今天也可以的，这样说来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我今天没带吉他。"

　　"我只是举个例子，你用心了就好。"用心的礼物，总是能轻易让人感受到诚意，Lore在生日的尾巴，接收到Mong的心意，庆幸有这作为结束的句号。

　　“唔，好。”Mong支支吾吾地回应，想着下次难不成真的送她一首歌吗？

　　闲聊中，已经很晚的困意逐渐替代同床共枕的紧张，同频的呼吸中宁静又美好的一晚令人格外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