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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废骨与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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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废骨与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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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检测玉柱上。
灵力？一丝都没有。
那柱子甚至连最底层的浑浊黄光都懒得亮起。死寂。绝对的死寂。
“呵……”一声嗤笑刺破沉默，源头是他那位锦衣华服的嫡兄，林浩。嘴角翘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三长老，我说什么来着？废灵根，烂泥就是烂泥！再测一百遍，也只是浪费族中灵源！”
围观的林家子弟哄笑起来。指指点点。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扎满林逸全身。
废灵根！
这三个字，刻在他额头十年了。母亲的早亡，父亲的漠视，像永不停歇的寒风，早把他吹得僵硬。连心都冻上了。疼？早麻木了。他垂下眼睑，盯着粗糙石砖的缝隙，仿佛那里是宇宙唯一的真实。
认命吗？不！藏在袖中的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但脸上，只剩一片空白。演技？不，这是十年生死线上磨出来的生存本能。示弱，便是安全的堡垒。
三长老林远山，鹰钩鼻，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林逸。冰冷。审判。“林逸！家族地脉灵池的玉瓶呢？！定是你这修为低下的废物心生怨恨监守自盗！”声音隆隆，回荡在大殿里。
玉瓶！林逸猛地抬头！那是他今日清晨奉这位三长老之命送去地脉灵池的封印玉瓶！怎会失窃？！不对！有诈！
他张嘴欲辩。
迟了！
一个侍从连滚爬进殿，“长老！找……找到了！在林逸那破院后墙的臭水沟里！”他手举一个托盘，上面躺着几块碎裂的玉片！残留的稀薄灵气勉强可辨是地脉灵乳的气息！
证据确凿？林浩嘴角的笑容几乎咧到耳根！
林逸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冰冷刺骨的恶意，如跗骨之蛆，瞬间缠死他的四肢百骸！陷阱！完美的陷阱！
“孽障！胆敢窃取族中根基灵源！罪无可赦！”林远山须发怒张，周身威压轰然爆发！
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林逸胸口！
“噗！”鲜血混着腥甜喷涌而出！身体像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砸在坚硬冰冷的柱子上！骨头仿佛根根碎裂！
痛！撕心裂肺的剧痛！
比痛苦更深的，是寒冰彻骨的绝望！他看见林远山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冷笑！看见了林浩毫不掩饰的得意！
为的是什么？就为那点微薄的灵源份额？就为他这个不起眼的庶子碍了谁的眼？
丹田处！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烧红的钢刀狠狠捅入！粗暴至极地剐蹭、扭转、搅动！
“啊——！”惨嚎无法抑制！这不是废修为！是摧毁！是要彻底断绝他的一切生机！每个灵力粒子被蛮横剥离的瞬间，带来的痛楚远胜□□撕裂！
三万六千个毛孔同时炸开！仿佛灵魂都被这种酷刑撕碎了！
眼前发黑！耳朵嗡鸣！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又无比煎熬！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只有那双眼睛——林远山冷冽如万年玄冰，林浩扭曲如毒蛇——深深刻进骨髓！
“扔进葬风谷！自生自灭！告慰灵池之灵！”
判决如惊雷，在死寂的大殿炸响。
……
……
不知过了多久。
刺骨的冷！深入骨髓的剧痛！林逸被这两种感觉粗暴地从无尽混沌中拽醒。
喉头满是血腥铁锈味儿，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胸腹深处毁灭性的钝痛，像是有无数碎片在里面搅动。意识在沉痛中浮沉挣扎。废修为……这就是废修为！原来不只是剥夺力量，是硬生生抽掉生命的骨髓！难怪无人能活下来！
睁开沉重的眼皮。
黑暗。无边的黑暗。
紧接着是撕裂般的眩晕感，天地旋转倾倒！凛冽如刀的寒风裹挟着沙尘碎石，疯狂撕扯着他的身躯。破布般的单衣早已褴褛不堪，冷风裹挟着谷底的湿气，刀子般刮过肌肤裸露的伤痕。
葬风谷！
凶名昭著！林家丢弃罪奴尸首之处！绝地！飞鸟难渡，阴风蚀骨！万仞峭壁如刀削斧劈，冰冷狰狞！深渊巨口将他吞噬！
他伏在冰冷的碎石地上，身下是不知堆叠了多少层的森森白骨。绝望比谷底的黑暗更深浓稠！葬身于此？成为又一副无人问津的枯骨？！
不！
一股蛮横无比的愤怒骤然从碎裂的五脏六腑深处炸开！带着腥甜的血气，猛烈冲撞他昏沉的脑颅！凭什么？！凭什么要像臭虫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林远山！林浩！林家！那些踩在他头上的所有人！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火！灼烧着血液，烧得残破的经脉都似乎在扭曲！
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泥土和白骨碎屑，鲜血再次溢出！血泥混合，在冰冷中慢慢冻结。身体像筛糠一样控制不住地抖。
动！
必须动起来！在这里一动不动，只有更快地被冻结成冰尸！找！找一处相对能避风的地方！哪怕多喘一口气也是胜利！
求生！活下去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剧痛！
几乎耗尽残存的一切力气，靠着手肘，靠着膝盖，拖着身后那条失去灵力后沉重如同顽石的右腿，在碎石和枯骨堆中一寸寸地蠕动前行！每挪动一寸，身体就像被无数钢针重新穿刺！
血痕在冰冷的地面蜿蜒，越来越淡。
不知爬了多久，手肘和膝盖的血肉早已模糊。黑暗和风声似乎永无止境。
“嗡……”
一道极其微弱的光芒！
死寂的黑暗深渊中，突然出现一丝异样！
像濒死者眼中的幻觉？林逸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最后力气朝那边蠕动过去！身体撞开一处松动的碎骨堆，微光的源头赫然露了出来！
一块残片。黝黑深沉，材质非金非石非玉。边缘处，一道极其细微、如发丝般的裂痕隐隐发光！裂痕深处，幽蓝色光点像被禁锢的星辰之血，微弱但坚定地脉动着，构成一个极尽复杂玄奥的图案！
图案的边缘？分明镌刻着一枚极其微小的徽记：半轮残月映衬着一瓣清莲！
清月宗！
叶倾城的师门？！
林逸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铁爪死死攥紧！冰冷，窒息，却又在死寂中爆开一声惊雷！这块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葬风谷底？！
混乱！不解！叶倾城的信物怎么会碎裂、残留在这北荒林家绝地？！
本能地伸出手，鲜血淋漓、沾染着污泥白骨碎屑的指尖，颤抖着，要去触碰那道裂痕里流淌的幽蓝光芒！指尖距离那微弱光芒只剩毫厘！那光芒……像是对鲜血的召唤！
微光骤然暴涨！如同黑暗中惊醒的鬼眼！
那裂痕深处流淌的幽蓝色光点骤然爆发出无比尖锐的光芒！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透骨的锐气瞬间刺穿指尖！疼痛！像是被烧红的针直接贯穿灵魂核心！
“呃啊——！”他猛地后撤！
晚了！
那幽蓝色光芒如同活物，沿着刺破指尖伤口疯狂倒灌而入！瞬间席卷全身！比废修为的剧痛更剧烈、更纯粹的“清洗感”在灵魂深处爆炸！一股浩瀚、冰冷、带着无尽计算意味的信息洪流，轰然冲进脑髓！
无数几何形状疯狂重组，亿万数据代码如瀑布冲刷！物理学法则！化学公式！数学定理！机械原理！逻辑推演！……海啸般的信息狂潮，在崩坏剧痛的识海里建立新的冰晶壁垒！
混沌撕裂！无序退避！一个冰冷、精确、绝对理性的意识空间在他崩溃的意识边缘强行构筑成型！
【熵值紊乱峰值——检测】
【生命体征濒危——检测】
【神经突触异常放电——强制抑制】
【……检测到宿主灵魂残余熵增指数远超位面基准值 278%……匹配特殊算法……初始化‘熵减灵脉’……脑域强交互接口绑定成功……】
冰冷的、带着奇异金属震颤感的机械合成音，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濒死的灵魂深处炸响！
金手指？！以如此恐怖、狂暴的方式降临？！
大脑在信息洪流和灵魂重塑的双重冲击下不堪重负！最后一丝清醒意识彻底熄灭。只有那微弱的幽蓝之光，仍在指端裂口若隐若现。葬风谷死寂的风，卷过尸骸，发出低哑如哭泣的呜咽。
黑暗，再度吞噬一切。
……
……
再次恢复意识时，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但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滋生。
深入骨髓的剧痛并未消失，却如同被强行分隔到了外层。内里，一种前所未有的“静”与“净”占据了主导。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风声刮过骨头的锐利都变得隔膜。感官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空中被寒风卷起的尘埃颗粒的轨迹——不，不是看，是某种内在的“计算”在勾勒它们的矢量路径！
【宿主体征初步稳定，熵减灵脉初始融合完成度 1.7%，预计维持基础生命体征可承受时间为 72.3 小时。警告：外界灵力环境负熵能级过低，极度不适配。警告：谷底存在高浓度生物碱毒素‘蚀骨草素’，正通过表皮伤口渗透，浓度持续上升中……】
冰冷、精确、毫无情绪波动的机械音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这不是幻觉！智核！真正激活了！
林逸猛地睁开眼！
四周依旧是死寂的黑暗和令人牙酸的风啸，那些堆叠的白骨和嶙峋的怪石依旧死气沉沉。但，世界在他眼中彻底不同了！幽蓝色的数据流在瞳孔边缘飞速流淌，将周围的一切转化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结构图”和“成分分析报告”！
目光落向身侧一株干枯扭曲、只有零星几片灰黄叶子的矮小植物上。
【目标扫描：植被，物种：未命名。组织分析：茎叶富含高浓度萘醌类衍生物（毒性）及水杨酸苷类化合物（药理活性）。模型推演：其混合水杨酸苷可通过激活体内部分凝血因子产生类‘凝血活酶’效应……结论：大量收集、提纯后，可制备为具有强烈止血效果的廉价药剂基础原料。初步命名为：凝血草。】
廉价止血药？原材料？！
商机！冰冷的商机如同电流瞬间击穿绝望！
烟雨楼……听枫阁……那遥远商业帝国的冰山一角，竟然是以葬风谷的杂草为第一块基石？！
一股荒谬绝伦又充满黑色幽默的力量猛地在他被废的身体里炸开！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抚上那株“凝血草”。指尖传来植物纤维的粗糙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林浩狰狞得意的笑容、林远山冰冷废他修为时的威压画面猛地闪过脑海！
恨？当然恨！蚀骨灼心！但此刻，一股比恨更恐怖的东西从那幽蓝色数据洪流里滋生出来！
冷酷！精确！对力量的绝对渴望！以“知识”为武装的狂暴野心！
林逸的目光如同破开黑暗的冰刃，穿透呼啸的阴风，直刺向那近乎垂直、布满刀锋般棱角的千仞悬崖！
死？笑话！林家的债、受的屈辱、该被埋葬的，从来都不该是他林逸！他的嘴角，无声地裂开一个冰冷的弧度，如同深渊中终于苏醒的捕食者。
爬出去！
用这双废人的手！抓住每一处棱角！抠住每一道石缝！
他一点点撑起破碎的身体。脚下，是万丈深渊，冰冷的暗河在看不见的谷底深处传来细微如呜咽的奔流声。风刃割面生疼，如同亿万刀片刮骨削肉！额头的血不断滑落，糊住了他的右眼视野。
一步。又是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身体在尖锐的岩石表面留下深刻的印记，斑斑血迹沿着他攀登的路线，在黑暗的悬崖上，倔强地向下流淌！
意志！在此刻燃烧成狂舞的烈焰！超越了物理的极限！
大脑中的冷锐意识无声高速运转：【分析摩擦力……计算最佳着力点路径……模拟岩石风化抗剪强度……优化肌肉群能量分配……】幽蓝色的数据路径在他意识中延伸，指向绝壁之上！
汗水混着血水流下。喘息声如破败风箱。意识却在痛苦中前所未有的清晰、冰冷。
林浩得意扬扬的嘴脸在林逸脑海中扭曲！家族的冷漠！世人的唾弃！废柴的标签！
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烙铁！灼烧着每一根神经！点燃比阴风更刺骨的冰焰！
知识……力量……复仇……
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铁锈般的腥气在口腔弥漫。眼神深处燃起两簇幽蓝的火焰！那不再是少年忍辱偷生的麻木妥协，而是来自另一个文明、被数据化磨砺过的、睥睨一切障碍的……绝对意志！
烟雨楼？听枫阁？
他将这些未来的符号狠狠嚼碎在牙关中！
“清月宗的圣女信物……”他低语，如同寒风吹过峡谷的缝隙，“……真是一个有趣的开始。”
葬风谷？不过是他攀登王座的第一个台阶！
头顶。那遥远得几乎不可触及的天光缝隙——象征着自由与无尽可能的生天！
他抬头。眼神锐利如鹰隼！
五指狠狠抠进冰冷的岩缝！血肉摩擦着尖锐的石棱！剧痛瞬间从指尖炸开！鲜血顺着小臂肆意流淌！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但这剧痛此刻却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
“智核！” 一股凶悍绝伦的力量在残破躯体深处咆哮！命令如同出鞘利刃！
【路径规划完毕！局部肢体超频方案载入！临界状态风险：76.8%！执行！】
冰冷的意志不容置疑！
林逸的眼中掠过最后一丝对痛楚的忍耐！
猛地发力！
身体像一支标枪射向头顶狭窄的光明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