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出差 ...
-
采访的日子很快定下来，去隔壁市三天。
许莞借口周日要出发，拒绝了林暮秀让她回家的要求。
上次没按她的心意和宋渡山吃饭，她大发雷霆打电话来质问许莞，言里言外都是她是白眼狼、不识抬举之类的。
许莞把电话静音放在一边，等她骂够了才重新接起来，装作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嗯嗯啊啊”应答了几句。
毕竟这件事怎么说也不会有挽回的余地了。
又能得一段时间的清净，许莞心情大好，再加上周六下午她被江回州哄去明盛，一不小心睡了几个小时，整个人简直身心舒畅。
江回州开车送她回学校，下车前他一本正经盯着许莞，要求她再把自己叮嘱的话重复一遍。
许莞认命地眨眨眼，照做：“我知道啦，不会跟别人太亲近的。”
后面一句“接近我的男生都图谋不轨”她觉得太羞耻，就自动省略。
“你不要不相信，”江回州语气严肃，“还有忘带的东西吗？身份证？应急现金有吗？”
许莞乖巧点头：“都收拾好了，就去三天，不用担心我。”
“到了给我发消息。”江回州揉揉她的脑袋，“去吧。”
周日晚上九点，许莞一行人落地江锦市。
此次采访由新闻学院两位老师带领，共五位学生参加。
许莞和向婷被分配在一间住房，趁着向婷洗漱的功夫，她给江回州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对面却不是江回州的声音。
“喂？谁是宝宝呀？”商闵大大咧咧道。
季屿森眯起眼，好心警告他：“你最好赶紧放下他手机，不然一会儿—”
商闵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热情地和许莞聊起来：“嗨，许莞是吧？我们上回见过的，我是商闵，江回州最好的哥们……”
“滚。”“最好的哥们”一把夺过自己手机，语气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许莞，你看他——”商闵矫揉造作的声音沦落为电话的背景音。
江回州没理他，快步走到阳台上，关门隔绝噪音。
“吃饭没？”
“嗯，在酒店的餐厅吃的，还不错。”许莞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说，“你在和朋友吃饭？”
“嗯，你见过的，季屿森和商闵。”他想了想，又补充，“没有别人。”
“本来打算这周带你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但你有事走了，就只剩我们三个了。下周好吗宝宝，带你正式认识一下他们。”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许莞介绍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她愿意的话。
下周吗？
许莞犹豫两秒，她已经很久没去看心理医生了，前天季医生的助理联系她，让她及时复查，她答应下来。
现在她还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江回州，所以只能避开他去。
江回州捕捉到她的迟疑，问道：“有事？”
“没事，不耽误。”许莞说。
“如果你不想见他们的话，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吃饭。”
他瞥了眼玻璃门外眼巴巴望着他的商闵，觉得一定是他刚才太冒犯。
“没有不想见，等我回来再说吧。”许莞又打个哈欠。
半天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堪，她早就昏昏欲睡了。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商闵见他挂了电话脸色不是很好，笑嘻嘻凑上来犯贱：“怎么？许莞没答应你？我看人家根本就对你没意思，才不想跟我们吃饭的……”
季屿森毫不留情嘲讽：“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许莞一听到你猥琐的声音都不敢来了。”
商闵正要反驳，就听到江回州说：“她答应了。”
“那你装什么？”
“但我觉得她有事在瞒着我。”江回州摸起眼前的云纹瓷杯喝了一口，眼眸漆黑冷漠。
商闵幸灾乐祸：“女孩子有点秘密是正常的，你怎么控制欲这么强？”
季屿森都懒得理他，拎起椅背的外套搭在肩上，潇洒挥手：“走了，下周周六我要去找我姐，不一定有空。”
“你找人家人家理你吗？”
季屿森止步，商闵立刻认怂：“那肯定理你的呀。”
江回州轻嗤一声，不做评价。
——
此次来江锦的主要任务是对一家儿童福利院的院长和志愿者做采访。
A大长期对这家福利院进行资助，并且今年有一位受资助的学生顺利保送A大，给学校带来了许多正面反馈。
所以他们这次不仅来采访，更是对其他孩子进行鼓励和关怀。
院长带他们穿过回廊，边走边介绍。走到尽头的阅读室，推开门，里面有几个穿着简洁干净的小女孩正专注翻看书籍。
“你们捐来的书大多数都在这里了，剩余放不下的我们送去其他孤儿院或福利院，定期做书籍的交换。”
听到院长的声音，其中一个小女孩抬起头来，面露惊喜，挤出一个十分僵硬怪异的笑容跑过来，结巴道：“李、李妈妈。”
她拽住李院长的衣角，胆怯地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打量几人。
许莞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手指。
蜡黄干燥的大拇指外侧根部竟直直生长出来第六根手指！
李院长怜爱地轻抚小女孩发顶，叹声道：“这孩子从出生就比别人多一根指头，还患有脑瘫……哎，这么漂亮个小姑娘……”
“那其他孩子呢？”向婷探头往里看，其余的孩子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院长眼中止不住的心疼：“这儿的孩子大多都有先天疾病，脑瘫、聋哑、心脏病……里面那几个是自闭症，所以对你们的反应会比较冷淡，你们见谅。”
众人表示理解，他们没在此过多停留，被院长带去其他地方参观。
那名小女孩寸步不离地跟着李院长，就连吃饭也要紧挨着她，但许莞看得出来，院长并没有太多功夫照看她，只能偶尔分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许莞早饭吃的晚不太饿，随便拿点东西垫过后，她主动担起陪小女孩玩耍的责任。
起初她很羞怯，当许莞比划着提出要教她画画时，她才迟疑地点点头。
她模仿着许莞的样子在纸上画出并不规整的花瓣形状，然后找出彩色铅笔上色。
许莞见她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中没再偏过视线，于是她随便拣了两种剩下的颜色给画作上色。
刚一落笔，小女孩就立刻凑上前来，用生硬又含糊的语气道：“哈…花…花…是红、红色的。”
许莞低头看看她的画，红色的花朵，绿色的叶子，蓝色的天空，是一幅挑不出来毛病的标准画作。
她竖起大拇指夸赞：“你好厉害呀，画的真漂亮。”
小女孩更加急切地想要纠正她：“你的、你…花…黑、黑的！”
许莞眼波盈盈，柔声跟她解释：“这是我的画对吗？”
她点点头。
“那我想画黑色的花朵，是不是就可以画黑色的花朵呀？”
小女孩似懂非懂摇摇头。
许莞又指指她的画，手舞足蹈解释：“我画黑色的花朵可以让我开心，你画红色的花朵可以让你开心，这没有什么不对，对吗？”
小女孩嘴唇紧抿，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
“姐姐的意思是，你可以涂让自己开心的颜色，不用在意它该是什么样的。”她的眼神如轻柔的羽毛，温柔扫过小女孩拧成结的双手。
许莞试探着拉住她瘦弱的手臂，借机靠近她一点：“你还想画什么？我们一起画好不好？”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小女孩已经完全放下戒备，许莞也得以知道她的名字，叫乐乐。
被志愿者拉去吃晚饭时，乐乐还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做完所有的采访工作，许莞与向婷收拾好设备，一齐往外走。
天色彻底黑下来，采访小组的其余成员在大门口和李院长告别，许莞走过去把东西塞进后备箱，转身加入他们。
“辛苦你们了，请一定要代表我向你们学校表示感谢。”李院长不住地躬身道谢。
几人把腰弯的更低：“应该的应该的。”
寒暄客套间，院中有个小小的身影越靠越近。
“李、李妈妈。”乐乐出声叫她，把李院长吓了一跳。
她继续拽着李院长的衣角，半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望着他们。
“乐乐，哥哥姐姐们要走了，跟他们说再见。”李院长温和地摸摸她的头。
乐乐一言不发，头紧紧埋着。
李院长有些尴尬：“孩子还比较认生。”
“没关系没关系。”几人摆摆手。
许莞走过去半蹲在她跟前，眸光潋滟带笑，低声说：“乐乐，姐姐走啦，再见。”
说完，她直起身子。
余光中一只黑黄的小手扯住她的衣袖，许莞诧异回头。
“你…你、还会…还来吗？”乐乐的声音又小又含糊，但在场的几人还是听懂了。
众人皆是一愣。
李院长笑着想把她糊弄过去：“乐乐，是不是该睡觉了呀？”
向婷疯狂给她使眼色，示意她把话题叉过去。
许莞清楚，如果自己答应下来，意味着什么。
这里的志愿者有限，孩子们虽不愁吃穿，但却不能经常、均等地得到关心和爱。
倘若她应下来，那乐乐可能会日复一日地期待着她的到来。
“会的。”许莞重新蹲下来，笑容真挚温婉，“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