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seraphim》余有渡

1、chapter1/2serap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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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 mistress' eyes are nothing like the sun .”

　　「周泽楷，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檞寄生下的圣诞前夜，文艺复兴气息残存的大剧院外，张佳乐拎起小提琴盒抛下身后断臂的维纳斯，奔赴炉边烤得脆响的姜饼人。

　　面料上好的粟色大衣裹挟着细雪，英国梨小苍兰弥留的浅香萦纡指尖，酒红色的发丝如缎乖巧滑落在肩头。
　　街头拐角处开着所酒吧，玻璃窗还未拭去旧雨遗落的脚注，透出暖醺的光。张佳乐推开钉着open 示人的木板门，掸了掸沾在衣摆的雪花。

　　这家酒吧是轮回安置的眼线，秘密的交易从中暗涌，只是传教士以上的黑手党人从不光顾。

　　张佳乐自然不是来激发多巴胺的，前一阵子他在清晨的祷告中得知搭档孙哲平出任务负伤的情报，而他需要接替搭档完成与通络人的联线。

　　他时常带着副黑色紧身手套，遮掩住了掌骨左侧欲颤的蝴蝶刺青，那是虔诚的传教士触教父逆鳞被除名的标记，曾有人想过洗掉，次日便自吊陨身。
　　懈逅这出无眠的城堡舞会，就休想全身而退。

　　张佳乐的手生得极好看，落在眸底尤其悦人。修长匀称，骨节分明，黑色布料衬得腕口愈发瓷白。也是这双手干脆利落地扣下班机，将目标从三楼击落。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眸光冷淡似冰河孤川。他垂怜似的微微垂下枪膛，补上最后一击，不带半分犹豫。
　　绽于刀尖舔血的曼珠沙华。

　　张佳乐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掏出一枚火彩血钻银质尾戒，镶嵌着伊甸园偷尝禁果犯下的原罪。被除名的传教士没由想起那双嗜血般的瞳孔，惨淡如霜的月光，哭泣的圣母像。

　　那时他刚入伙，签下殉道的条约，组织看重他耍得一手华丽的枪法，便直接提拔为传教士，而他被委派的第一个任务，代号「神父胸口的十字架」
　　一般前缀是这类的任务都是去些教堂、修道院诸如之类的，张佳乐这次也不例外。

　　他麻利地拆完路西法堕落油画背面最后一枚弹药，扯落黑绸袍宽松的兜帽，发尾被黑缎带低挽起，优雅地系上蝴蝶结。张佳乐抬眸望去，光怪陆离的玫瑰窗应是光年外神赐的白日梦才有的，于沉船墟中窥见幽蓝的光斑，缀着羊皮信笺上的碎银箔纸，洇墨的祷文潮湿。

　　一声渡鸦啼啭入耳，那是清理后队的信号。他解下缚在腰间的绳索，悄然落地轻如翎羽。

　　月影悸动，像寐语的白蝴蝶，新娘结络蜘蛛网的头纱。
　　有人。

　　若是来接应的信徒，他便可以挥手告辞了。张佳乐重新戴上兜帽，俊美的侧脸没入晦暗。
　　其它组织的？作掉就好。

　　张佳乐神经紧绷，拔出猎寻，上膛。

　　仿佛什么香料引诱般，侍回神他已经伫立在一架钢琴前，惺忪的曲谱静阖在一侧，冰凉的指腹贴在琴键上。
　　张佳乐赫然松开手，睫羽颤动。

　　他垂眸，对上了一双眼。

　　清澈如圣泉的绿瞳孔使人没由想起唱诗班哼着圣诞颂歌的女孩双手捧起的水晶球。
　　小孩目测不超七岁，却美得惊心动魄，与珍珠匣里的瓷娃娃无异，他掌心摊开，露出一枚鸽血红银戒，内侧刻有晦涩的密文。
　　「请记住我的名字」

　　竟是鬼迷心窍被操纵般让人不容抗拒。张佳乐神出鬼没地伸出左手，任由他替他戴上，滑入指骨处微凉，适合得仿佛定作而成。
　　银壁触碰肌肤的刹那，张佳乐分明听见了一个名字
　　「周泽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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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中幻术了。张佳乐暗自笃定。

　　他要了杯樱桃苏打水和一份烤得恰到好处的巧克力可颂，唇齿沾在冰冻过的杯沿郁闷地想到。
　　他的ccd相机被躲在教堂钢琴下的古怪小孩顺走了。
　　小孩面色无辜，眼巴巴地仰望着他。他不安地攥紧掌心，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像是在无声地索求回礼。

　　一片雪花下沉，渗透骨罅，落在钝痛的心脏。

　　而自己就这么圣母心泛滥心甘情愿地交了出去…
　　张佳乐有点恨铁不成钢。

　　等邮戳来信，期待下次见面。周泽楷，我有预感。

　　他将空寂河畔买来的一束香水玫瑰插在盛好清水的蔷薇瓷瓶，羽毛笔末端轻抵花瓣，翡翠绿的不菲墨泪盈眶欲溢出，沾湿倒下的国王象棋晦暗不明映着壁炉烤火的面庞，恰似林深处难抵蜿蜒的癣苔痕。
　　张佳乐俯身细嗅，熨烫妥帖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修长指骨间的鸽血红与妩相的玫瑰瓣如出一澈。

　　张佳乐家族是所谓的音乐世家，他的母亲是音乐剧演员，曾是某剧院御用“朱丽叶”，祖父年轻时是皇家乐团首席小提琴家。
　　如今他接过祖父的小提琴，灵魂与弦同频共振，站在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他的一位同行是个鼻梁架着单眼镜片的斯文羊毛卷青年。感性的青年忠于举办茶话会，宴请的大多都是张佳乐他们几个，几人通常斟上一杯乌龙茶，从畅聊蝴蝶标本，十四行诗之类逐渐演变成天文哲学，天花乱坠。
　　最终又回归到某位倒霉公爵的上世纪风流债，并为此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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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地一场暴雨过后，蓝色山脉褪去一身薄雾。张佳乐坐在返程列车靠窗边，收到青年发来的短信，说是有一场临时演出，问他的行程安排。
　　车票订的是明早的。张佳乐面不改色回复到。

　　他摁灭通络器闪烁幽绿的屏幕，对话框最后一栏是一个小时前对接牧师指派下来的任务代号「圆桌骑士」
　　编排12人的小组，他是队长。

　　“my dear deity”

　　张佳乐玩得一手绚烂的花切，数张不同花色的扑克牌在他指尖跃动，又纷纷叠成一摞，被对面口音浓厚的旅客坦率直呼行家，将端来的热可可晾在一旁。他翻开黑桃牌哂笑，骨节弯曲轻叩了下桌沿。
　　「叫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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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无人庄园
　　耳畔对讲机传出轰鸣一声，对面的喘息声渐渐模糊，可怖的枪响声不息，像倒计时七秒的潮信，不，是摧枯拉朽的海啸。

　　“撑住，我现在过去。”
　　张佳乐拔开手榴弹的引信，抛了出去。

　　“11:11p.m make a wish ”

　　蛰伏中轰一声乍响，玻璃碎片夺框而出，像是羊毛卷青年细碎一角的蝴蝶标本。
　　张佳乐伫立在荆棘般的断墟中，孤傲的蔷薇本身。

　　倒塌的大理石柱遮挡了他的部分视线。张佳乐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准备起身离去。余光处，他瞥见黑色西装一角。

　　略显苍白的面色，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精致五官，透过不存在的障碍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人拥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让固直的人失掉心智，企图私有。永恒夏日随手夹在薄册罅的四叶幸运草，消弭于盈满翡翠墨水的乐符，此消彼长的潮声。

　　唯你的长夏永不凋零，莎士比亚说。
　　心跳漏了一拍，犹如来自远方的花，无疾而终。

　　等等…
　　只见那人瞳孔微缩，进入倒数的平芜绿潮疾速褪去，洇上如注的花殇血色。湿透的眼底绽开出玫瑰。

　　不是还没万圣夜呢，怎么就trick or treat without sugar了?!
　　张佳乐轻诧，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