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李莫铉

2、第二章 殿试

　　本来沈冬青还有几份困意，可儿这扑通一跪给她吓得一个激灵，算是彻底醒了。
　　“可儿姑娘，快起来，有事慢慢说。”
　　沈冬青和春鸽哄着沈可儿坐到了床边来，拉住沈可儿的手温言道，“怎么了，是家里有人欺负你吗？你要是有什么委屈事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娘娘，不，青儿，想必你也知道我今日为何来此，但是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就是别让我入宫。”
　　“这是为何？”沈冬青的眼底浮起一丝欣慰。
　　“青儿，不说你和皇上的情分，就算有朝一日缘尽，凭着家世和才华，你在这后宫也有一席之地。我没有你这样的美貌，也没有多缜密的心思，怯懦畏缩，胆小怕事。就算入了宫，也只能给你，给沈家拖后腿。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别笑我这话听着有几分傻，可这世上，这宫里，能被人真心夸赞是个好人的，恐怕也没几个。所以我想求你，求你让我在殿试中落选，最好直接给我许个亲事，我相信你的眼光，不管你帮我挑了哪家，我都绝无怨言，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定尽心竭力。”
　　沈冬青有些恍惚，她没料到沈可儿竟然直接把终身大事交给了自己，这种无端的信任从童年玩耍的记忆中，激活了她们血脉里流动着相同的的那一部分。
　　“好”，沈冬青握紧了沈可儿的手，她素来薄情，可面对如此赤诚，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这事于她而言也并不难办。
　　送走沈可儿后，母亲悄默声走进房里。
　　“你可真是大胆。”
　　又被吓了一跳，沈冬青捂着胸口撒娇道，“母亲，我刚被可儿姑姑吓一跳，你又来吓唬我。”
　　扯上被子缩成一小团，沈冬青理了理长发，“母亲，孩儿哪里大胆了，这本就是我能做而且该做的事啊。”
　　“哟”，沈母坐到床边给沈冬青掖了掖被子，“这么厉害，那你让你母亲我怎么交差啊？而且什么叫该做能做的事情，有些事情是该做，可是又不能去做；有些事情能做，可以不该去做，你分得清吗？”
　　沈冬青正色道，“于人无害，于己无害，又能让那人顺心幸福，便该做，该做的事情，哪怕不能去做，尽力也好。若反过来，哪怕做起来易如反掌，也不可为之。”
　　“你啊”，沈母叹了口气，“母亲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啊，路是自己走的，方向只有自己可以决定，母亲只希望，你不要受伤，不要受气就行。好了，我也该走了。”
　　“母亲这就走啊，下午我还想和你一起论书弹琴呢。”
　　“走了”，沈母拍拍沈冬青的手，“可儿都要走了，我还能真让她自己回去面对那一家子人啊。”
　　“母亲……”
　　“好了，放心吧，你父亲本来也不愿意。回去我们先唬着，到时候你这边若能办成，岂不是省了我们口舌。要是没办成……”
　　“才不会呢，我可是最厉害的！”
　　沈母轻轻捏了捏沈冬青的脸颊，整好衣衫便也走了。
　　到了殿选环节，人少了，杂事也少许多，更麻烦的是人情应酬，另外还要给可儿选夫家。
　　要说沈冬青前段时间是心力交瘁，现在就是纯纯精神瘫痪了。
　　好在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终于到了殿试这天。
　　“快快，赶紧给娘娘找个大一点的衣服。”
　　看着春鸽夏荷秋雁带着几个小丫鬟在屋子里翻来捣去，沈冬青真后悔自己这段时间居然没注意饮食，现在好了，长胖了一圈，比较正式的衣服好几件都穿不了了。
　　还好，秋雁翻出来一件以前长胖的时候穿的比较正式的服装，连忙收拾好后赶到太和殿。
　　“青儿”，皇上凑近道，“你好像长胖了。”
　　沈冬青直接一把捏住皇上的嘴巴，眼神威胁道，“废话，闭嘴，看美女。”
　　一旁的大太监王慎忍不住笑出了声，陛下在外面精明强干雷厉风行，偏偏被皇后娘娘拿捏的像个小狗一样。
　　正笑着，又被皇上狠狠瞪了一眼，忙轻咳两声宣道，“秀女入殿——”
　　五个秀女走进来，款款行礼，报过家世姓名后叫上前来问话。
　　就这样过了四五轮，竟然还没有一个入选的。
　　沈冬青面色如常，只见下一排走来的右边第二位就是沈可儿，不觉紧张了几分，整理了一下衣袖。
　　“怎么，青儿坐不住了，要不我们先歇会儿？”
　　“没事，”沈冬青小声道，“右边第二个是我小姑姑，我给她挑好人家了。”
　　“好”，皇上笑嘻嘻还想插科打诨，被沈冬青一眼骂了回去。
　　“你叫沈可儿是吧，走上前来。”
　　“朕看你很有眼缘，不知道你平素喜欢做什么？”
　　在场的几位秀女闻言都紧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听陛下表现出肯定的意思，前面几位陛下略问了几句就打发了，难道这个沈可儿会是第一个入选的吗？
　　“回皇上，民女素日喜欢做一些女红。”
　　“哦，可有随身带着绣品？拿出来让朕看看？”
　　沈可儿掏出一方手帕来，递给王慎。
　　“这手帕确实精致，可这什么却并无刺绣啊。”
　　“回皇上，这方手帕，是民女混了棉丝、蚕丝和细麻织的，上面的图案是层层白云。”
　　“果真”，顾城拿起绣帕来对着光细看，不同的丝线错落排列成云朵的形状，若不细看，还真发觉不了。
　　“姑娘真是个妙人啊，朕正好知道有个人，和姑娘一样，是个聪慧之人，皇后。”
　　“是啊”，沈冬青接过话茬，“穆阳王顾穆，既能征善战，又灵巧细腻，他开的绣房，东西比宫里做的还精致。前些时间穆阳王来给臣妾看新出的绣样儿，还和臣妾长谈了一番，说可惜没人懂他的心思。”
　　“这不是巧了吗。”
　　皇上看向沈可儿，“姑娘怎么看？”
　　穆阳王，是顾城的大哥，军功累累战名赫赫，又懂得女儿家的细巧心思，京中追逐者无数，能的这样的姻缘，沈可儿实在没什么不满意的。
　　了了一门心事，沈冬青算着殿选还有最后两队就结束了，不免催着顾城，让他无论如何也要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