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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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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打完。”
擂台下,人山人海,呐喊闲谈声不绝于耳。
擂台上,衣着矜贵的粉衣少女,发丝凌乱,胸口起伏,气喘吁吁,苍白柔和的面容上尽是倔强坚定的神情。
“这娇气包,倒是有几分血性。”
纳兰愿眼中的敬佩一闪而过,转瞬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嘴角噙笑,饶有兴趣地观看着擂台赛。
“等娇气包赢下这场半决赛,和我对战时,我可舍不得让她这般疲惫。”
纳兰愿侧头与独孤磊耳语,琥珀色眼眸中盛着些许戏谑。
“且看我三招之内,赢下决赛,夺得魁首。”
风吹得纳兰愿的劲装裙摆飞扬,她站于灿烂阳光下,意气风发中带有少年人独有的轻狂。
独孤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般恣意张扬的她,恍惚了几瞬,随即轻咳掩饰。
“阿愿姐姐所言甚是。”
“原来是纳兰愿,我还以为是小妹。”
即墨苏信步而行,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
他剑眉星目,小麦色皮肤上一双含情桃花眼,眼低盛着零星笑意。
“我虽是喝了些酒,但你俩身形面容还真有几分相似,从远处看来,险些认错。”
即墨苏一举一动随性自在,侃侃而谈间颇有气度,甚是风流倜傥。
“不过你容貌更英气些,小妹更柔美些。”
纳兰愿挑眉一笑,对此未置一词,不以为意。
她再次抬头望向楼台,上面依旧只有王上的身影。
“我阿姐呢,她怎么不在楼台上?”
提起纳兰愿,即墨苏眼底的笑意更甚,语气不自觉温柔了些许。
“她啊,应该是去处理什么紧急的政事,或是有命在旦夕的病人,需要她救治。”
独孤磊不着痕迹地站于二人之间,“应当如此。”
“若非有急事,长公主殿下绝不会缺席阿愿姐姐的擂台赛。”
“那是当然,阿姐待我甚好。”
纳兰愿笑容绚烂,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担忧。
“不过阿姐并无武功防身,若是打完擂台赛,仍未看见阿姐,我就去寻她。”
一声哨音打断了闲谈,司正洪亮的声音响起。
“即墨娜胜出。”
“一刻钟后,即墨娜和纳兰愿进行决赛。”
刚赢下擂台赛的即墨娜,兴冲冲地奔向即墨苏。她额角的汗液,在骄阳的映射下,显得晶莹剔透。
“阿兄,我厉害吧。”
语比人先至。
即墨娜的视线不慎与纳兰愿撞上,即墨娜立即故作凶狠,恶狠狠地瞪了纳兰愿一眼。
即墨娜柔美的面容,再加上刻意瞪大的水汪汪眼睛,无丁点威慑力,反而让纳兰愿联想起,前不久进贡的波斯猫炸毛的样子。
纳兰愿倒也不恼,坏笑着调侃:“真厉害,缠斗那么久,终于荣获,成为我手下败将的机会。”
“纳兰愿!”
即墨娜气急败坏,但偏偏无法反驳,怒气化作,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
即墨苏察觉事态不对,立即转移话题。
“小妹,有没有看见阿梦。”
即墨娜感到莫名其妙,不悦地扬头看去,“阿梦姐姐此时肯定与王上一同,站在楼台上啊,你眼睛是不是——”
“诶,阿梦姐姐人呢?”
即墨娜漂亮的眸子瞬间染上担忧,“阿梦姐姐身体不好,不像纳兰愿这般,皮糙肉厚的——阿梦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独孤磊闻言,语气冷了几分,“郡主慎言。”
纳兰愿双手紧握,心中不安更甚,转头吩咐侍从,查长公主的踪迹。
片刻后,擂台赛开始,纳兰愿与即墨娜,站于擂台两侧,台下一片殷切期待的目光,呐喊声不绝于耳。
纳兰愿轻甩握着双刀的手腕,漫不经心中透着几分胸有成竹,挑衅地望向对面,张狂地做着口型:“手下败将。”
即墨娜气得胸口起伏,率先持剑刺了过来。
银白的剑身折射出骄阳的光芒,势如风雷,招式凌冽。
纳兰愿眼眸微眯,不屑地勾起唇角,眉梢眼底尽是嚣张之态,双刀迅速架住即墨娜的剑,使之动弹不得。
顷刻间,纳兰愿内力陡然爆发,衣袍飘扬,刀气凌冽。
哐当一声,方才还寒光四溢的长剑,竟断裂开来。
而纳兰愿的刀,已经抵住了即墨娜的脖颈。
胜负已定,纳兰愿随意地收起双刀,英气的长眉微挑,笑意绚烂胜骄阳,尽显年少轻狂。
而即墨娜惊愕地瞪大眼眸,看向断剑,心中骇然无比。
台下寂静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直至司正宣判胜负,才登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而独孤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纳兰愿,那殷切敬佩的眼神,仿佛忠诚的信徒,在仰视自己信仰的神明。
众人议论纷纷。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云霄剑,就这么被二公主内力震碎了!”
“郡主已是一代人中的佼佼者,竟被二公主一招击败。”
“怪不得之前对上二公主的几个人,都不战而降,她的武功竟出神入化至此。”
“公主威武!公主乃我等榜样!”
纳兰愿满意地听着众人的恭维,直视着即墨娜的眼睛,恶劣出声。
“娇气包,被我一招击败的感想如何啊?”
即墨娜闻言,羞愤得脸颊通红,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即墨苏见这架势,暗道不妙,心知家中珍藏的古董陶瓷,又要惨遭这小祖宗毒手,连忙上前拉住即墨娜,好声好气劝道。
“诶,小妹莫气,气也千万别拿我们家价值连城的宝物撒气啊。”
即墨娜头也不回,狠狠地甩开即墨苏的手,脚伐更加匆匆。
即墨苏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瞥了纳兰愿一眼,对上她幸灾乐祸、笑意盎然的眼神,重重地叹了口气。
得,这两个祖宗,他都惹不得。
纳兰愿再次抬头,看见楼台上,依旧只有王上的身影。
北漠的王上正值壮年,身姿挺拔,威风凛凛。
他眼底有对奇才的赏识,却并无对女儿成长的欣慰。
灿烂日光,落在纳兰愿眼底,折射出粼粼冰冷光芒。纳兰愿看待他,如同看待陌路人般,神情冷淡至极。
一段段往事浮现于纳兰愿眼前。
垂髫之年,纳兰愿孤身一人前往王上的穹闾,势必要把积压在内心的诸多疑惑,问个清楚,弄个明白。
大雨滂沱,四处弥漫着水汽,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之中。
天地与这雾气彻底隔绝,石缝里的积水,隐约倒映着,油纸伞下的一袭红衣。
“父王,纳兰愿求见!”
声音清脆,伴着滴答雨声,听起来宛如珠子落玉盘。
良久之后,才听见一声疲惫不悦的“进”。
纳兰愿步步生风,刚进穹闾,便直奔主题。
“为何父王的赏赐,从来只有阿姐一人的份?”
“为何父王常陪伴阿姐,而忽视我?”
句句质问掷地有声,纳兰愿直视着王上浑浊的眼睛,满脸倔强。
端坐于王位的男子,发出一声轻蔑嘲讽的嗤笑,重重地扔下手里的奏折,不怒自威。
“怎么,身负极阴之血之人,也会在意这些小事?”
王上眼底,流露出痛苦与厌恶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是你的出生,害死了你的母亲。”
“以后,你好好当北漠的王储,无事少与朕相见。”
冷漠的话语落于纳兰愿耳畔,她琥珀色的眼眸黯淡了些许。
她决绝地转身离去,从此往后,再未踏入过此地半步。
纳兰梦听闻此事,心中担忧万分,立即前往纳兰愿住所。
她到时,只见纳兰愿认真地练着双刀,身姿矫健,神色平静如常。
纳兰梦观察着纳兰愿的神情,斟酌着开口。
“自从母后去世后,父王痛苦万分,性情大变,他言辞或许有些过激。”
“但父王只是看起来强硬,实则内心柔软,若是阿愿多亲近他……”
“阿姐。”
纳兰愿第一次打断纳兰梦的话,语气铿锵,言语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绝不会讨好任何人,更不会亲近厌恶我的人,我就是这般的性格。”
“他待我不好,我便当没有这个父亲。”
“低声下气换来的父爱,我不稀罕。”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摇曳的烛火倒映着她坚定的神情,尚且稚嫩的脸庞,此时竟显得格外有魄力。
看着纳兰愿眼底的清明与坚定,纳兰梦微微恍惚。
她想起自己前世,未进孤儿院前,曾极力麻痹自己,来掩饰自己不被父母爱的事实,心中感慨万千,露出一抹苦笑。
忽然,一个温热的身躯,投入纳兰梦的怀抱。
纳兰愿的低语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脆弱。
“从今往后,我只有阿姐和姨母两个亲人。”
纳兰愿回神,收起思绪,紧接着朗声道出震惊众人的话语。
“我要挑战少年男子组和青年男子组的前三甲。”
少女嗓音清脆如溪流,惹得全场寂静,众人鸦雀无声。
少年组男子魁首独孤磊,神色如常,像似早料到她会这般,嘴角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而青年男子组魁首即墨苏,则无比震惊,那双含情桃花眼瞪得溜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纳兰愿这家伙,向来不做没有准备之事,此番敢挑战于我,势必有十足把握获胜。”
“看来我北漠第一壮士的名号,要不保咯。”
即墨苏夸张地扶额感叹,嘴角却含着笑,神情甚是轻松,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他随意地扬了扬头,挑眉含笑,冲纳兰愿示意,一举一动甚是潇洒。
“若是你胜,我同你讲些,你最崇拜的无名大侠的趣事;但不论胜负,你都得帮我,在阿梦目前美言几句。”
“成交。”
风吹得纳兰愿的红衣发出飒飒声响,飘起的发带更显张扬。她梢眼底尽是恣意,朗声答应,甚是意气风发。
楼台上的王上微微颔首,正打算应下。
忽然,一声急切的呼喊,引得众人瞩目。
“报——草民有事禀报!”
“事态紧急,事关长公主殿下!”
来人身着粗布麻衣,面庞上沾染着些许尘土,骨瘦如柴,面容清秀,那明亮的眼睛中透露着坚韧的神情。
纳兰愿闻言,立即运起轻功,衣袍翻飞,率先行至她身前。
“说,我阿姐怎么了。”
纳兰愿不笑时,眉眼更显凌冽,抿起的红唇透露着一股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女,抬头对上纳兰愿的视线,语气不卑不亢。
“长公主殿下被东靖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