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不平》凌小唯

12、魔君2

　　这句话一出口，沈千铃立即警惕的后退一步。她想过大宫主会盘问她是不是魔教中人，甚至直接说出她少主身份，但没想到，大宫主会跳过这俩问题，直问魔教机密。
　　她抿了抿唇，快速的思考：大宫主的问题，不好回答啊。无论‘在’或‘不在’，都说明她知道魔教机密，坐实了身份。即便反问大宫主因何一问，都能背上嫌疑。
　　她颦眉，索性装傻道，“大宫主问错人了吧，我一个小门小派的小人物，哪知道什么冥王经？”
　　唐惜音垂目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她话锋一转，道：“既如此，你再听我一言，当年秦大哥和魔君决裂后，仍为其辩白，称他投靠魔教只为拿到冥王经，然而——”她目光一沉，冷声道，“无论他有何苦衷，只要他曾伤及秦大哥，我必亲手取他性命！”
　　沈千铃继续咬唇，不让自己冲动开口。她不知道大宫主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大宫主没有逼她挑明身份，她何必自投罗网。
　　这魔教身份晚一点儿暴露，她便多一点儿安全。
　　唐惜音见他不语，也不再强求，她该说的话都已说到，找出魔君已是时间问题。便起身重新跪到蒲团上，淡淡道：“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你去吧。”
　　就这样放自己离开了？沈千铃后退两步，见大宫主真的没其他动作，才大步走出静悟室。
　　听大宫主刚才的意思，魔君潜入魔教是为了冥王经？不惜以身相许给晚天骄，这牺牲也太大了吧？他是为自己所求，还是背后……有人指使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亲生父母了解太少了，之前毒婆子要讲这些旧事，她还嫌麻烦不愿意听，但随着事情越来越复杂，她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一些了。
　　回到舱室，沈千铃刚坐下喝了口水，一股凉风自敞开的舱窗涌入，她后颈一凉，一转头，见一道身影掠入窗内。待看清后，竟就是刚才念叨的毒婆子。数日不见，她眼角四周的毒素更加暗沉了些。
　　沈千铃心中一喜，“你来的正好”。
　　“少主有事？”毒婆子上前两步，盯着她娇俏的小脸，正欲扣上她的手腕，为其诊脉。沈千铃却站起来拉住她的衣袖，“来，坐下，向你打听件事。”
　　“少主请讲。” 毒婆子阴沉的目光投在她鼻尖的浅痣上。
　　沈千铃将大宫主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一歪头，可爱的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何决裂吗？”
　　毒婆子如蛇般的眼眸闪了闪，似在回忆之前的往事，“这其中原因，老婆子知道的也不多，只记得先教主与魔君大婚之日，秦大侠曾来过登州魔教总部……似乎与魔君有过争吵……后来……好像在魔教被第一次围剿前夕，来武林盟做说客……俩人还动手打了起来……因为什么，就不知了……”她缓缓摇头。
　　沈千铃双手托着下巴，想：这样看来，决裂肯定不是因为冥王经归属。那是立场相悖？还是……做给外人看的戏码？她烦躁的拍了拍小脸，只觉脑袋里一团浆糊。
　　“你说——”她反问毒婆子，“魔君会是因为冥王经接近魔教吗？”
　　毒婆子闻言，额头的皱纹突突跳了下，接着竟叹了口气——“此事……本不应由老婆子告知少主，但是晚教主已去，老婆子——多嘴了。”她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其实当年……魔君是被晚教主掳来魔教，囚禁了三年，晚教主……用了很多手段，才迫使魔君同意成亲。”
　　噗，沈千铃一口水又喷了出来，一脸惊骇！这……这生母比自己还猛啊！！这内情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晃了晃脑袋，将思绪拉回来，既然魔君不是自愿，“那……那冥王经到底在不在魔君手上啊，他究竟去哪啦！！”
　　“少主……”毒婆子比她还急，眼看魔教在金城被武林盟逐步蚕食，灭教在即！她身为护教长老，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放在为少主寻找冥王经上，却是一波三折，坏消息接踵而来，她肩膀塌下，佝偻着身子，不得不说道，“金城有消息传来……”
　　沈千铃蓦得抬头，清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却见毒婆子垂下头，残忍的把话说完，“没有魔君的消息。”甚至是半点踪迹全无，只能扩大范围找。
　　霎时，沈千铃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如泄了气的球一样，趴在桌面上。
　　这条线索……也断了，她还能怎么找魔君，怎么找冥王经？难道要她大海捞针 ？
　　毒婆子知道少主此刻的失望和烦躁，只能提议道：“姓谢的也在追查魔君，不如……我们顺着他手里的线索查下去，也许能寻到蛛丝马迹？老婆子我会继续调查跟冥王经丢失有关的人，双管齐下，未必没有转机。”
　　这也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了。
　　沈千铃想了好一会儿，说出了另一个办法，“既然我找不到魔君，不如让他来找我呢？你放出消息——就说魔教少主回来了，传的越夸张越好。如果他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说不定会现身呢！”
　　毒婆子觉得是个办法，但是，“这样一来……恐怕四大派也会来找少主。”
　　沈千铃摊开双手，无奈道，“找来了再说呗。”
　　“那姓谢的那边？”
　　“不管他了。”沈千铃清亮的眼眸变得坚定起来，“谢亭云太危险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追查魔君，跟着他容易露出马脚，我们自己查！” 他那晚的眼神始终让她后怕，仿佛要杀了她一样。
　　“少主有眉目了吗？”
　　沈千铃的自信瞬间被打击了一下。她烦躁的捶了捶后脑，想让脑子转得更快些。捶了几下之后，她抿紧唇瓣，思路才清晰了些：“还是先从双刃刀入手吧……材质啊刀法啊……总有能调查的方向吧。江湖上对刀器、刀法、刀技记载最详细的就属血刀门了。如果能去血刀门查查有关双刃刀的记录，说不定能查出什么。”但是她跟血刀门有些旧怨，还是不露面的好，更何况……此地离血刀门不远，相信谢亭云肯定也会去的。
　　正琢磨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她眼中一亮：“有了！这天下各种奇兵异刃，哪个不是出自名器山庄，接下来，我就去名器山庄探探路。”
　　毒婆子赞同的点了点头，“少主分析的是。” 她看着沈千铃俏皮可爱的小脸上，终于凝出了几分认真和沉稳，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欣慰。
　　接着，抬手扣上了她的手腕。那一瞬间，浑浊的眼底闪过浓浓的担忧。
　　“少主要保重身体啊。” 比在平湖镇时，毒素又扩大了。
　　沈千铃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焦虑道，“我体内的毒……怎么样了。”
　　毒婆子担忧的目光扫过她左胸的伤口，提醒她：“如果少主身体再受重伤，损及心肺，就会打破之前维持的抗衡，那么先前服下的压制解药，就会溃散，届时……毒力蔓延，再难遏制了。”
　　沈千铃听完，小脸发白，有些害怕又无奈的撅起了小嘴。她倒是想保重身体，可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远超她的想象，她就像被泥石流裹挟的一块石头，身不由己，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毒婆子刚要再说些什么——
　　“嚓嚓……”
　　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沈千铃也听到了，与毒婆子对视道：“你先走，我们名器山庄见！”
　　毒婆子点点头，身形一闪，已越出舱窗，踏水波远去……待行到半途才想起，竟忘了提醒少主，那改变嗓音的药效快到了……
　　屋内，沈千铃抓起斗笠戴上，起身去开门。见是千乐宫弟子，特意前来知会，“谢庄主已先行离去了。”
　　她微微一怔，虽然已决定不与他同路，但这般被抛弃，还是令她脸颊腾红，心里冒起一股被无视的火气来……他谢亭云是真没把她放眼里，很好！你走，我也走！再见！再也不见！！哼哼！

作者有话说

　　名器山庄基本就进入正题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