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六名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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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会了所有人解题，却解不开自己的心结。——谢逸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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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成绩单在公告栏贴出的那一刻，整个教学楼都炸开了锅。
“封尽第一！”
“谢逸扬第六？！”
“我没看错吧？学神掉出前三了？”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漫过走廊，谢逸扬站在人群外围，黑色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睛。
“让一让。”他声音不大，却让前方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谢逸扬走到公告栏前，目光从第一名开始往下扫。封尽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接近满分的数字，而自己的名字孤零零地挂在第六位，数学成绩比平时低了整整十二分。
“哟，这不是我们的网红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忙着当社长，连考试都没空复习了？”
谢逸扬没有回头，只是摘下口罩，对着成绩单拍了张照片，转身就走。那个男生还不依不饶：“怎么，现在知道当网红耽误学习了？早干嘛去了？”
谢逸扬的脚步顿了一下，喉结微动，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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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谢逸扬周身的寒意。他机械地翻着期末试卷，黑笔在错题旁写下的批注越来越潦草。封尽从讲台前经过时，脚步顿了顿，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放学铃声响起时，谢逸扬已经不见了踪影。
篮球场的积雪被粗暴地扫到一边，谢逸扬独自走向在篮球场机械地投篮，球砸在篮筐上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格外刺耳。
“哥哥。”
谢苏婉的声音从铁丝网外传来。她撑着一把透明雨伞，伞面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小小的云朵。
谢逸扬没回头，继续投篮。篮球重重砸在地上，滚到一边。
“我带了热牛奶。”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谢逸扬终于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走到铁丝网前，隔着网格看她：“我没事。”
谢苏婉摇摇头，从网格缝隙间递过保温杯：“你说过的，补充糖分可以让心情变好。”
谢逸扬盯着她冻得发红的手指看了两秒，终于接过杯子。温热的巧克力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其实第六名也很厉害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篮球场边的路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照在谢逸扬脸上。他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声音低了几分：“我从没掉出过前三……我妈不允许。”
谢苏婉的手指停在铁丝网上，雪花落在她的指尖，又迅速融化：“那现在呢？你觉得她会希望你这样惩罚自己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某扇紧闭的门。谢逸扬抬起头，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连她最低的要求都做不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谢苏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
“那是因为你以前没当社长。”她突然说。
谢逸扬终于抬起头，眉头微蹙：“什么？”
“我是说，”谢苏婉深吸一口气，“你以前只专注自己学习，现在要帮整个数学社的同学做复习规划，精力当然会分散。”
她翻开书包，掏出一叠装订好的纸张：“你看，这是徐米乐整理的反馈表。数学社这学期帮助27个同学数学及格，15个同学成绩提高了20分以上。”
谢逸扬接过那叠纸，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摩挲。阳光照在反馈表上，那些手写的感谢语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暖。
“还有，”谢苏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这是昨天高三学姐偷偷录的。”
视频里，几个高三学生围在一起讨论题目，其中一个女生举着笔记本说：“多亏社长教的解题思路，我这次数学提高了30分！”
谢逸扬的睫毛颤了一下，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回试卷上：“那又怎样，我自己考砸了。”
“没有考砸。”谢苏婉突然提高声音，“第六名不是失败，是……是战略转移！”
谢逸扬终于转过头，眉头微微挑起：“战略转移？”
“对！”谢苏婉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下棋，有时候需要退一步才能看清全局。”她手忙脚乱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棋盘，“你看，第一名要承受巨大的压力，第二名总是盯着第一名，第三名到第五名都在拼命往前冲……”
谢逸扬的眉毛微微挑起。
“但第六名不一样！”谢苏婉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背诵一篇临时编造的论文，“第六名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面五个人的优缺点，又能保持足够的距离不被卷入恶性竞争。这是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她越说越乱，最后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反正……第六名也很好……”
谢逸扬看着她涨红的脸和绞在一起的手指，嘴角突然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第六名效应？”
“对！第六名效应！”谢苏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是个非常……呃……科学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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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苏婉推开篮球场的铁丝网门，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她弯腰捡起滚落的篮球，笨拙地拍了两下：“我们来验证第六名效应吧。”
谢逸扬挑眉：“怎么验证？”
“你教我投篮。”她把球递过去，“如果我能在第六次尝试投进，就证明第六名效应是真的。”
谢逸扬接过球，手指在球面上轻轻摩挲：“你连篮球都没碰过。”
“所以才公平啊。”谢苏婉固执地仰起脸，“就像你第一次当社长，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谢逸扬沉默片刻，突然转身走向罚球线：“站这里，手腕发力。”
谢苏婉学着他的样子举起球，第一次投了个三不沾，第二次砸到了篮板边缘，第三次差点打到自己……第五次时，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又掉出来。
“第六次了。”谢逸扬的声音突然柔和了几分，“放松手腕。”
谢苏婉深吸一口气，第六次出手——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入篮筐。
“看！”她兴奋地跳起来，“第六名效应是真的！”
“笨蛋。”谢逸扬突然说，声音很轻，几乎像一声叹息。他伸手揉了揉谢苏婉的发顶，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下次编理论前记得查资料。”
谢苏婉气鼓鼓地跺了跺脚，积雪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第六名是让你少做对了几道题，可它让多少人的高中生活变得不一样了？你数过吗？”
“那些不重要。”谢逸扬的声音很轻，像飘落的雪花。
“那什么才重要？”谢苏婉的声音突然拔高，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像一团小小的云雾，“是一个冷冰冰的排名数字，还是那些因为你而爱上数学的眼睛？”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柔软下来：“就像我们的存在，从来不只是为了一个数字。”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落在谢逸扬的肩头。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谢苏婉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我只是……”他终于出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雪声淹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谢苏婉轻轻拂去他肩上的雪花，指尖在他肩头停留了一秒：“爱不应该成为枷锁。相比她的期望，你自己的选择更重要。”
“婉婉。”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那你说，我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蹲下身，指尖在积雪上轻轻勾勒，画出一颗小小的星星。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你看，”她轻声说，“就像这颗星星，虽然很小，但也能在夜空里发光。”
谢逸扬低头看着那颗雪地上的星星，突然发现谢苏婉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的瞳孔里映着飘落的雪花，像是盛满了整个冬天的星光。
“哥哥，”她仰起脸，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让平凡的日子因为我们的存在而闪闪发光，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雪地上的那颗星星图案上。谢逸扬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他伸手轻轻拂去谢苏婉发间的雪花，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嗯。”他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就像星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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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谢逸扬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相框。照片里是数学社的全体成员，大家围着期末考试的复习资料笑得灿烂。照片角落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谢苏婉工整的字迹：
「第六名的意义：让更多人向第一名靠近。」
谢逸扬把相框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转身打开电脑，开始为数学社的下学期活动做规划。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那些关于第六名的挫败感似乎已经悄然消散。
窗外，星光悄然爬上窗棂，温柔地照亮了桌面上那张手绘的“第六名荣誉证书”。证书背面，谢苏婉还偷偷画了一个小小的函数图像，曲线在第六个点处微微下凹，然后又昂扬向上，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鸟。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六名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