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男主，爱上系统[快穿]》溟樾

22、第 22 章

　　兰茵终于吐掉了最后一口酸水。

　　仰起身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放大。

　　看见面前的老虎，兰茵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后退一步，小动物般的弓起背，对老虎发出威慑的嘶鸣。

　　老虎压低重心，后腿蓄力，猛地一跃！

　　它和兰茵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一步出去，一人一虎近乎贴面！

　　悚然的感觉在兰茵心里炸开，眼看着老虎就要张开利齿将她撕咬干净，下一秒，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千钧一发之际，柯沐风扭转她的身体将她纳入了自己怀里，同时用自己的背朝向了老虎！

　　“嗷呜！”一口，老虎的犬齿咬在了柯沐风的肩膀上！

　　难以形容的尖锐剧痛在几秒之后传遍了全身！

　　两人贴的太近，几乎能听到从彼此胸膛里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声。

　　兰茵整个脑袋都空茫茫的，那一刻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哪里，在发生什么。

　　柯沐风抽搐了一次，咬牙用另一只手拔出腰间插着的匕首！

　　这个动作带着老虎锋利的牙齿在肌肉里转了一圈。

　　牙齿没入肌腱的触感不禁让人惊悚！

　　柯沐风反手一刀，刺中了老虎的眼睛！

　　与此同时，侍卫举起弓箭数箭射来，老虎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随行的人都着急忙慌地涌了上来，查看柯沐风的状况，同时连连致歉，说什么“自己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殿下”“自己疏忽了周围的警戒”云云。但柯沐风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把兰茵转过来。

　　“怎么样？没吓着吧？”他着急地观察着兰茵的神色

　　兰茵看了眼他后肩上的伤口，没有说话。

　　“……”

　　医官拿出自己带来的药膏，柯沐风解下衣服，艰难地抬手，任凭他给自己抹药。

　　他没有向兰茵寻求帮助，他知道她一定不愿意。

　　兰茵听到耳边传来的希望抽气声，呼吸沉了沉，眼珠不安地乱转。

　　悄悄往边上瞟过去几眼。

　　就是这几眼，她瞄到柯沐风赤裸分明的肌肤上，爬满了蜈蚣状的伤疤。

　　那是新鲜的鞭痕。

　　兰茵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还有上头三角形的赤红痕迹。

　　是烙铁烙上去的伤疤。

　　“……”

　　兰茵咬了咬唇，最终别开眼：“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不是想让你原谅我。”

　　柯沐风小心翼翼道：“我只想确保你没事。”

　　兰茵突然恼了。

　　她宁可柯沐风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也不要他这副样子，让她连恨都恨的不理直气壮！

　　“别说这些话了！”兰茵喊道：“听着真恶心！”

　　柯沐风眼里浮现出受伤的神色。

　　兰茵狠狠移开眼。

　　.

　　大片的珊瑚礁群、海藻、一块块会唱歌的贝壳、装在罐子里的，会发光的小鱼仔……

　　兰茵目光一颤，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有星子从那双眸子中倏地亮了起来。

　　柯沐风做了个家给她。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兰茵眼里掉下来，她跪在地上，捧住装了小鱼仔的罐子，像个孩子回到了她的故乡。

　　柯沐风的心揪了起来。

　　他其实是从兰茵的梦话里听到的这些。

　　兰茵睡着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些东西，他猜测兰茵可能是想家了，

　　他去海滩边待了十天，运气好，给他揪到了一个人鱼小孩，他拿人类的食物和玩具跟他换，让他把海底能带的东西都给他带上来。

　　一点一点，花了两个月才把东西一点点拼凑起来，堆在这个屋子里。

　　他没想到兰茵看到这些东西，会这么受触动。

　　柯沐风看见她哭，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轻轻把她的头按向自己，双臂紧紧的搂着她，试图给她一点温暖。

　　兰茵低头咬住了他的肩膀，珍珠砸在他肩膀上，他心疼地拍拍女孩的背，任凭她咬。

　　原来她这么想家。

　　这段时间来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而都是自己这个混蛋，毁了她，还害得她这辈子也无法坦坦荡荡地回家。

　　他真是个……

　　畜生。

　　【悔意值+5。】

　　【当前任务对象（柯沐风）悔意值：100。】

　　.

　　“兄长，我们和人鱼族谈和吧。”

　　柯曼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议事厅内，柯沐风看着自己的大哥，神情很认真，全无玩笑意味。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曼直直地盯着他的眸子，像是要从里面盯出个洞来：“那些人鱼前些日子在宫宴上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这种耻辱，你不想着报仇，竟然还要我跟他们讲和？”

　　“可我们也杀了他们。”柯沐风看着兄长愠怒的面孔：“哥，你也看到了。我们抓来的那些人鱼俘虏据死也不肯招供。里头身份高贵，也许知道内情的人鱼更是一被抓就直接自裁，我们不可能从他们嘴里获得军事部署。”

　　“我们往海里倾倒过毒药，人鱼上岸屠杀过我们的人民，可是结果呢……？”

　　“还是谁也没把谁制服。”

　　“短时间内我们拿不下他们，他们也动不了我们。”

　　“这些年和人鱼族的战争以来，我们死了十万多人，人鱼族死掉的人鱼数量也绝不会少。”

　　“你还记得吗？开战之前，我们的国家还是很富裕的，那时候几乎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可开战之后，我们的国力就一直在倒退，损失严重，人民生活困难。”

　　柯曼脸色微变。

　　“兄长，这些年为了开战，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消耗了不少武力和财力。这是场没有赢家的消耗战，继续打下去，最终只能两败俱伤。”

　　柯曼垂着头，没有说话。

　　“胜利的成本已经超过可能获得的利益时，战争就失去了利益，这个道理兄长比我更清楚。”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击败人鱼，到底是为了什么？”柯沐风道：“论在海底生活，我们比不过人鱼。”

　　“我们只能在海面上游泳，潜入不到海底深处，可是人鱼却可以恣意地在海底游荡，收取沉船资源与海底的财富。”

　　“同样，我们也能做到许多人鱼无法做到的事。”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试着跟他们谈和呢？”

　　柯曼沉沉地盯着他的眸子：“为了你那条人鱼……是吗？”

　　柯沐风没有否认。

　　他提出这个提议，确实有兰茵的原因在。

　　看见她那么想回家，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她走。

　　可这也是他的想法。

　　“她上次在宫宴上公然刺杀你，我还没定她的罪。”柯曼说。

　　柯沐风心中一凛，立刻道：“兄长，您答应过，把她赐给我了。”

　　“她现在是我的人了，她刺杀的是我，我想我可以决定怎么处置她。”

　　柯曼看着他的弟弟，半晌，才道：“……你何必呢？”

　　“人间这么多女孩，你就非要那一条鱼？”

　　“哥……”柯沐风缓缓道：“她就是九年前，那个救了我的女孩。”

　　柯曼惊愕：“什么？”

　　柯沐风闭了闭眼：“是我对不起她。”

　　.

　　在经历了皇帝、议院的重重讨论后，柯曼终于批转了柯沐风的提议，答应让他打头去与人鱼族协商。

　　动身的前一日，柯沐风理着兰茵漂亮的水蓝色头发，

　　“明天，我陪你回去。”

　　他看出女孩脸上的忧虑和近乡情怯的神情，顺了顺她的头发，“别担心，他们会相信你的。”

　　想到也许从此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柯沐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一直藏着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过我呢？”

　　“……”

　　兰茵少见的没有说话。

　　她本该直接用冷厉的话驳斥他不可思议的幻想，柯沐风忍不住心底一喜，浮上些许期盼，他张着眼睛，试探着，凑过去亲吻兰茵，动作放的很慢，忐忑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兰茵皱起眉，露出嫌恶的表情。

　　柯沐风的动作顿时停住，他猛地后撤，唇角颤抖了下：“对不起……”

　　眼眶里那温热的东西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所以他转过身去，自然也就错过了兰茵眼中一闪即逝的复杂神色，

　　“……”

　　“诸位，我此番来并不为开战。只是想代表吾王，与各位商谈。”

　　翻译把柯沐风的话翻译给人鱼族新任将领绿影。

　　绿影狐疑地皱起眉头，身后站着数位手握战戟的人鱼士兵：“商谈什么？”

　　柯沐风后面也站着许多人类士兵：“我们愿意将人鱼族的封海返还，但人鱼族也必须同时归还我们的封地、交换俘虏、归还战亡士兵的遗体，并承诺以后互不攻击。”

　　“人鱼不残杀人类，人类也不污染海洋。”

　　“你们可以供给我们深海原料；我们可以提供加工技术。最后制造出来的东西各执一半，双方交互，互惠互利。”

　　绿影沉吟片刻，这事她拿不了主意，得去上报给王。

　　柯沐风显然也没有让她立刻表态的意思，只是彬彬有礼道：“烦请把话带给你们的王。”

　　“另外，我还有一事——”他看向身旁的兰茵。

　　他瞳孔猝然紧锁！

　　一支三叉戟刺入了兰茵的心脏。

　　女孩捂住胸口，渐渐跪倒下去，血从她白皙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兰茵！！！”柯沐风失声吼道。

　　三角戟拔出，瓢泼的血从她的心房里涌出来，巨大的眩晕感笼罩了陆灵兮，她在死亡的阴影中，被弹出了那具身体。

　　兰茵闭上了眼。

　　她死了。

　　死的那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柯沐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搂着兰茵冰凉的身体，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无数支三叉戟指向了他；身后，人类的士兵也举起了长剑。

　　气氛沉闷到了冰点，战争一触即发。

　　两军对峙，人鱼这边呈绝对性的劣势。

　　但是两边都没动手，在等着首领下令。

　　柯沐风像是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把脸贴在兰茵水蓝色的头发上，神情恍惚。

　　而绿影也呆住了，眼神错愕地看向那个握着三角戟的人鱼。

　　那个士兵掀掉头盔，露出一条头红发，他疯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恶心的叛徒，终于死了！”

　　绿影喊出了那条人鱼的名字，愤怒地质问道：“泠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条被唤作“泠风”的人鱼目光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我父亲深信兰茵不会叛变，可结果呢？她做了什么？”

　　他直直地看向柯沐风：“她当众背叛人鱼族，和人类苟且，我父亲一大把年纪，冲上战场想向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被乱军射中心口而死！”

　　“她不该偿命吗？”

　　泠风偷偷杀死了一个掉队的士兵，换上他的衣服，浑水摸鱼蛰伏进队伍里，就是为了杀掉兰茵。

　　什么和谈，不过是人类恶心的伎俩，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要兰茵死，要这群恶心的人类滚回他们的地方去，他什么都不在乎！

　　巨大的悲伤在柯沐风周围弥漫开，一时间，海底寂静无声，安静的让人窒息，让人恐慌。

　　柯沐风抱着兰茵的尸体，木然地想：她有什么错？要偿什么命呢？

　　她一直都是忠诚于你们的啊——！

　　可是唯一知道内情的几条人鱼都死在了那个宴席上，而在其他人鱼心中，兰茵还是那个可恨的背叛者。

　　柯沐风的心底凉的彻骨，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他不该给兰茵注射基因转换药，把她变成人的。

　　他想要留住那个人，结果却折断了她的尾巴。

　　他其实也并不是不想立刻告诉人鱼族，兰茵背叛的真相，只是双方互为仇敌太久，只是一见面，情势便剑拔弩张。

　　他不得不先安抚人鱼的情绪，给出自己来的本意，再提兰茵的事。

　　就差这么一点，就差这么一点，她就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他呢？

　　他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补偿她的地方。

　　人鱼族的王最后与人族的王在海陆交界线坐下来，签订了和平条约。

　　兰茵的葬礼在海底举行。

　　葬礼结束后，柯沐风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埋葬了兰茵，以储成全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私心。

　　在那个大陆与海洋的交界处，传来海浪拍打声，掀起美丽潮汐的那个地方。

　　无数人和人鱼在背后为这条给他们带来和平的人鱼祈祷送别。

　　当天夜里，柯沐风在海边殉情，并留下遗书一封，请求柯曼把自己埋在兰茵的边上。

　　他埋在她边上她一定很不开心。

　　起风了，他又要去找她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