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燊鸟

61、第 61 章

　　季子歌是被方酥娇的敲门声吵醒的。
　　“你们车子是几点的呀？还不起来吗？一会儿就过头了。”
　　季子歌努力掀起眼皮，在床边摸出手机，都还没有到他的闹钟时间。
　　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九点半——还早呢！”

　　“醒了就起来吃早餐吧，宁愿等一下也不要急急忙忙的。”
　　季子歌打了个哈欠，点开和顾程延的聊天框，一边答应道：“好——知道了。”
　　【不咕咕咕：顾老师我醒啦！】

　　没想到顾程延居然秒回。
　　【G：好，我收拾一下过去。二十分钟。】
　　于是季子歌又抱着被子赖了十分钟床才起来。
　　等他收拾完顾程延也正好到了。

　　他给顾程延开了门，对方就一个行李箱和一袋昨天抓的娃娃。
　　季游从书房里出来：“小顾带着那么多童心呀？”
　　季子歌看了一眼他爸：“都是我的战利品好吧！”

　　虽说交代了让空手过来，但顾程延还是拎了好些水果上门，都是礼盒。
　　季游把东西接过：“一顿早餐而已，抵不上这些。小顾有心了。”

　　“别贫了，吃早餐吧。”方酥娇端着大碗过滤好的豆浆从厨房出来，今天的早餐十分丰盛。
　　季子歌带顾程延去卫生间洗手，路过自己房间时还招呼人看了一眼。
　　“比公寓的看着温馨，回去你要不就把那些行李都拆包吧，别搬出去了。”
　　“嗯——”季子歌拉长了尾音，故意弄些悬念，“好。”

　　昨天下了场雨，今天天气倒是很好，明媚的晨光从阳台爬进来，给一室都添上了暖色。
　　方酥娇新换的插花还带着刚喷上的水汽，晶莹的水光被季子歌一挨就掉落了一片。
　　他笑着和顾程延走出来到餐厅落座，方酥娇已经摆好了碗碟分好了豆浆。
　　两人位置挨着，和方酥娇季游面对面。

　　方酥娇一副做主家长的架势，嘱咐大家都多吃一些。
　　她筷子搅着自己碗里的粥，冲顾程延说：“昨天带子歌买了很多卤味，都是这边的特产，你回去也尝尝，也是买给你们动画工作室的。”

　　“好。”顾程延点头应着。
　　“吃个鸡蛋。”方酥娇又给他拿了个白煮蛋搁他面前，“你家里知道你突然来这边吗？”
　　“谢谢阿姨。”顾程延把壳磕着一边答，“知道的，跟她们说过了。”
　　“他们没有意见吗？”方酥娇也给季子歌拿了个鸡蛋放他面前，“你也吃一个。”

　　顾程延答道：“没有，她们还让有空就安排跟子歌一起吃顿饭的。”
　　“那看来还是挺开明的咯。”
　　“嗯，她们比较少干涉我。”
　　然后顾程延一低头，就看到了一颗剥好的白煮蛋被一下丢他碗里。
　　季子歌朝他笑了笑。

　　方酥娇在对面唠叨起儿子：“鸡蛋很有营养的，别弄这弄那的躲着不吃。赶快再拿一个。”
　　“不要。”季子歌摇头，“好噎。”
　　“你送豆浆就好啦。”方酥娇说。
　　季子歌还是摇头。

　　顾程延在一旁问他：“鸡蛋蘸酱油吃过吗？”
　　“蘸酱油？”
　　“嗯。很香的，要尝尝吗？”说着顾程延就拿起一个鸡蛋给他剥。
　　季子歌看在顾程延的份上到厨房倒了小碟酱油回来，顾程延就把鸡蛋掰开两瓣给他蘸上酱油搁到碗中。

　　方酥娇在对面看着儿子把鸡蛋送进了嘴里，虽然对儿子找了个男朋友这事心里仍旧有些疙瘩，但将心比心顾程延又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她把自己碗里的一点粥喝完，边起身边说着：“你们回去了要多相互照顾，相互理解包容才能走得长远。”

　　“唔？”季子歌嘴里塞满了鸡蛋，从碗后面抬起眼来，拼命咽下后激动地问：“老妈你没意见啦？”
　　“老实吃你的早餐，问那么多，我现在又不管你们。”
　　“唔唔唔，好！”

　　方酥娇到厨房去添粥，季游便接过了话头，跟顾程延聊起了摄影。
　　季游年轻时候也喜欢新潮的东西，他买过台相机四处拍过一阵，但也仅是拍过一阵。
　　这会儿遇上了顾程延，便激起了他当初的兴致来。

　　季游跟人扯了半天艺术追求，突然想起件事来：“我以前那台相机好像都还在书房呢，一会找出来你帮忙看看。”
　　“好。”顾程延答应道。
　　“要不我们一会儿加个联系方式算了，不然子歌在中间传话也是麻烦。”
　　“好的。我让子歌把您名片推给我。”

　　后来季游翻出了那台旧式相机时，顺带还发现了卷没冲洗的胶卷，上面贴着二十多年前的标签。
　　季游也不记得当时拍的是什么了，便送给顾程延让他带回去做冲扫。

　　老旧的相机款式倒是不错，但却没有妥善保管，电池已经损坏漏了液。
　　顾程延拿在手里看了看：“可以用白醋试试。”
　　方酥娇就给他从厨房拿了过来。

　　顾程延用棉签沾上，把电池仓里的晶体一点点化开，处理干净后就交代要先晾一晾，等过十几分钟再装电池尝试开机。
　　方酥娇便又给季子歌打点了遍行李，给两人交代着每一样吃的分别需要怎么保存。
　　最后到了出发的时间，叫好的送机司机已经到了楼下，方酥娇和季游就帮着两人拿行李下去。

　　季游抱着那一袋娃娃，给他放到了后备箱里，回头就和顾程延说：“相机刚刚开机了。”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一笑：“下次再来玩，一起好好吃顿饭。”
　　“嗯。”季子歌在旁边应得比顾程延还大声。

　　没想到顾程延定的是头等舱。
　　季子歌是被带到了头等舱休息室时才知晓的。
　　他抬头看着门口的航司招牌：“早知道头等舱的话咱们就不家里吃早餐了，来这儿多尝尝多好。”

　　“你妈妈做的早餐很好吃。”顾程延给柜台出示了机票，“给你的截屏上我记得是有机票信息的。”
　　“没仔细看嘛，就看了个时间目的地。”
　　“那下回补上。”

　　顾程延没去餐台，直接背着两个包找了个位置坐下。
　　季子歌到餐台磨蹭半天，拿了许多小吃，基本上什么都来了点，然后回来窝到顾程延对面的沙发里：“我第一次坐头等舱诶。”
　　顾程延看着他：“那下次就不是第一次了。”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总买头等舱吗？”季子歌左一块蛋糕右一口饼干地吃着。
　　“嗯，不用报销的话可能会买头等，位置宽一点，坐着舒服些。”
　　“唔……我那会儿第一次飞机上见到你，就觉得你好大块！塞在位置里面感觉座位都小了好多，哈哈哈哈。”

　　顾程延不禁跟着笑起来：“所以我才觉得你的身高就很好。没那么多束手束脚的地方。”
　　“唔。要换过来你就会想要高一点了。”季子歌喝着热饮，“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得到的呢？”
　　“得到的……”他看着顾程延，“得到的那就好好珍惜。”

　　最后顾程延把季子歌没吃完的的小吃都消灭干净，卡着登机的最后时间上了飞机。
　　两人又一次同乘一架飞机，只是这次他们紧挨在了一起。

　　季子歌靠窗坐着，他就是喜欢在起飞时瞧着窗外看飞机抬升。当舷窗外的景物慢慢变小，云层渐渐侵占视线，他才会最终回转视线。
　　顾程延把手机收起，问他：“那么专注，都在看些什么？”
　　“看天，看地，什么都看。”季子歌歪了歪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我们前一刻所处的环境在下一刻就变得跟棋盘一样小。它没有变小，我们也没有变大，只是观看的角度变了，就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透视真的很神奇。”他指了指顾程延的手机，“又偷拍我？”

　　顾程延点着头，把刚拍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你好看。”
　　季子歌接过来看，虽然光影跟当初的那张照片差不多，但总体感觉却很不一样，这会儿的拍摄角度明显亲近了很多，他便好奇，“那第一次在飞机上又是什么原因？”
　　“也是你好看。”
　　“你这人……”季子歌压着嘴角，“看到好看的人就要拍吗？”

　　“没有，就只拍过你。我不怎么拍人像的，不擅长。”
　　“哦？”季子歌红着耳尖逗他，“一眼就看上我啦？”
　　“不知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季子歌也没追着要答案，他牵着顾程延的手，转过脸又看窗外去了。

　　飞机平稳后，空姐过来给他们上了餐食，季子歌挑挑拣拣，撑得吃不下去。
　　他揉着肚子摊在座位上，又挑起新的话题来：“你说你家里要见我是真的吗？”
　　“嗯，我妈咪上次过来就提了。”
　　季子歌捡着顾程延衣服上装饰的带子在手上绕：“她直接就接受你交了个男朋友？”
　　“嗯，她们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事，只要我喜欢就行。”

　　季子歌暗自雀跃着顾程延父母的通达，然后又好奇：“你跟他们怎么提的我呀？”
　　顾程延吃着两份餐点：“说你漂亮、有趣、开朗，专业厉害。”
　　“唔，我那么好吗？”
　　“比这还好。”顾程延转头看看他，又转回去继续吃东西，“我形容不出来。”

　　季子歌歪着头：“抱歉是我抽象了。”
　　顾程延不禁笑了两声。
　　季子歌又说：“你打算安排什么时候让我跟你……家里见面？”他一直觉得“妈咪”这个词有些肉麻，说不出口，听顾程延叫着虽然感觉有些违和却还是能觉察出一丝可爱，但换他要说出口那就一点都说不出来了。

　　顾程延问他：“这周末方便吗？觉得太赶的话也可以下个月，她们中间要出国一趟。”
　　“嗯……那下个月吧。他们有什么偏好吗？我准备点礼物。”
　　“你送的她们都会喜欢。送什么都可以。”顾程延想了想，“要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可以送摆件。”
　　季子歌觉得这建议挺好，打算一会儿手机有网了就上网看看。

　　顾程延吃完餐食，靠回到座位上，两人又牵起了手。
　　季子歌之前总觉得小情侣这样有些太过矫情了，但真轮到他头上时又实在控制不了。
　　虽然他俩正式在一起还没几天，但这几天里却跟麦芽糖似的越来越粘。
　　做什么都总想挨着、碰着。顾程延也随着他，十分乐意地配合着牵手或是给他拥抱。

　　季子歌用力握了握顾程延的手，感觉内心鼓胀着。
　　“嗯？”顾程延转头看他。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打算眯一下。”
　　顾程延没忍住，拳头放在嘴边轻轻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季子歌问。
　　顾程延迟疑了会儿：“嗯……归心似箭。”
　　季子歌想起昨晚自己干的事情，内心做了个鬼脸，面上什么也没显：“那你也眯一会儿吧。”
　　顾程延应了，他便挪了挪身子，歪靠着顾程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