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燊鸟

54、第 54 章

　　早早吃过晚饭后季子歌就打算出门去找顾程延。
　　方酥娇手上沾着洗洁精泡沫站在厨房门口跟他说：“晚上请了护工，医院不用去了，都吵外婆一天了。”
　　季子歌摁着手机：“来工作了，我得出去找个电脑，家里电脑实在带不动了。”

　　方酥娇明显有些介意他出门：“工作这么急呀？”
　　“嗯，有几个镜头细节得重新画，过两天就要了。”

　　季游在厨房里整理着剩菜，回头说了一句：“他爱去就去嘛，都成年了，也没班主任得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上次网了。”
　　方酥娇说不出的懊恼：“都是你惯的，都惯出好歹来了！”
　　季游把龙头一下拨到最大，水欻欻地往外流：“什么海带？”说着还伸手继续洗起了水槽里的盘子。

　　方酥娇朝季子歌说：“你给我注意着分寸！”然后转身就去挤季游的位置，“别在这添乱！”
　　季子歌趁着父母拌嘴，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赶紧出了门。
　　他一下完楼就给顾程延发消息。

　　【不咕咕咕：顾老师我马上过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G：你】
　　【季子歌：？！】
　　但新的消息又紧跟着过来。
　　【G：来就行，我刚点了外卖。】
　　【G：抱歉，手滑。】
　　【不咕咕咕：真的吗？有家炸串还挺好吃的！】
　　【G：你想吃的话就带些过来吧。】
　　【不咕咕咕：那我一样来点！】

　　半小时后，季子歌便拎着一大袋炸串敲开了顾程延的房门。
　　他一进门，人就砸到了顾程延怀里，嘴上还叫了两声顾老师。
　　撒娇似的。

　　顾程延抱着他转了个圈把门在身后带上。
　　季子歌顾着手里的东西，怕有油渍沾到对方身上，一下就直起身来。
　　“下午有没有想我？”

　　“嗯，很想。”顾程延顺着他胳膊摸下去，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点的外卖也刚到，要再一起吃点吗？”
　　季子歌摇着头：“晚饭吃饱了，我就过个嘴瘾。”

　　顾程延定的是个套房，外面带着个小厅，房间位于建筑高层，落地窗外便是一片星点灯火的城市夜景，看着十分让人心情愉悦。
　　顾程延就把袋子拎到茶几上收拾开，桌上已经摆着了两份米饭和三个炒菜。
　　季子歌过去瞧见其中有道蒜香大虾，就抽了炸串的竹签戳了一只到嘴里：“真香。”
　　“好吃就多尝两个。”
　　季子歌不客气地又戳了一个。

　　他平时吃大虾基本都是就壳吃，也不是说喜欢，只是懒得剥罢了。
　　但这会儿顾程延这有几个剥好了的放在边上，他自然乐得下筷。

　　两人并坐在沙发上吃着没一会儿季子歌就将自己出溜到了地上，他背靠着沙发踏，紧挨着顾程延小腿蹲坐着。
　　顾程延端着米饭看他头顶，很不赞同他这样压着胃的姿势，一会儿吃完估计就该难受了：“起来坐沙发上吧。”
　　季子歌举着串肉抬头看他：“这姿势挺舒服的，你也试试？”

　　顾程延犹豫了会儿，把手里东西放了，也学他的样子蹲坐到地上，但他体型太大了，这样一来就跟缩在这儿似的，他不解：“这样舒服吗？”
　　季子歌静默看了几秒，就一下坐回沙发上：“爱妃平身，赐座。”
　　顾程延只能哭笑不得地起来，端回米饭时候才想来要答：“谢陛下。”

　　季子歌笑了两声，掏出手机一边摁着，才又老实开始吃东西。
　　“那个广告项目Bcopy节点都过了，刚刚又来反馈要改，还把之前的反馈推翻了。”季子歌将手机屏幕转给顾程延看。
　　“他们广告上线时间是什么时候？”

　　季子歌想了一下：“好像是下周吧，还有五六天的时间。”
　　“当初定的节点是赶了些。”顾程延说。
　　“他们这会儿说是推迟了上线时间，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推。”
　　季子歌划拉着手机看着发来的反馈表，一边思考着具体的修改方案，“没想到公司第一个项目就那么头大。”他咬了口签上的肉，鼓了鼓了脸颊，“不过最后那会儿太赶了，片子的确也有遗憾。也是我能力不够，带出的东西没能让甲方满意。跟小玉他们挺过意不去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时间太紧，你们目前的质量已经是难得了。”
　　“唔……”季子歌竹签叼在嘴里嚼着肉，拇指还在慢慢划着屏幕。

　　顾程延突然放下东西朝他张开了手臂。
　　季子歌转头去看。
　　“付个尾款。”顾程延说。
　　季子歌心脏怦然。

　　他将嘴里的竹签抽出来，手机一搁，就抱了上去。
　　顾程延在他耳边说：“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他用手掌揉着季子歌的后脑勺，手感毛茸茸的：“你的脚本分镜都很有想法，中期动画也很漂亮，后期没怎么见识过就不发表评价了……但就成片来说也很好看。所以自信一些，没必要自责，只是给甲方做东西罢了，也不完全都是你的意志。”

　　季子歌听得有些暗自高兴：“嗯……然后呢？”
　　“然后……导演能力很不错，像我们去年做的那个片子就很好。陆闵说反响很好。”
　　“嗯……还有吗？”
　　“还有……你能一直坚持着热爱，这很有毅力和勇气。”
　　“嗯嗯。”季子歌蹭着他的颈侧，轻轻点着头，他挺享受顾程延这样夸他的，“还有吗？”
　　“嗯……”顾程延食指一下一下小幅度地点着他的后脑勺，明显开始了思考。

　　季子歌笑一声，嘴唇贴着对方耳朵下方的皮肤：“顾程延，你在我心里也是最棒的。你拍的照片都很好看，还能把技能和喜爱理性地区分开。在岚云那会儿你跟我聊的那些的确让我茅塞顿开。”
　　顾程延被弄得有些痒，有些忍不住地缩一下。

　　但季子歌没让，他继续说道：“而且你还又高又帅，性格也好，虽然最开始会有维持人设的部分，但是后来我能感觉到你的真心。你进步真的很快，短短两三个月就学会了什么是喜欢，有的人可是一辈子都没弄明白过的。嗯……你还很自律，会经常跑健身房，或者早起跑步，这我做不到。而且你每次运动完回来充血的肌肉都特漂亮，我很喜欢，当然，你我也很喜欢。”

　　季子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贴着对方脖子讲话，已经给那弄上了些带着食物香气的油花，于是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想看能不能抹去些。
　　但顾程延呼吸一滞，手上发力就将他抱起来放腿上，然后抬头抵着他额头回应他的话：“嗯，我也很喜欢你。”
　　季子歌低头就亲了下去，顾程延瞬间掐紧了他的腰。

　　空调的压缩机再次提高了转速，翁鸣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倏然响起。
　　急促的声音让身旁的空气凝滞而粘稠。

　　季子歌的口腔上颚传来一阵痒意让他无计奈何。
　　他攀着顾程延的肩，抬手覆上对方的耳朵，掌心传来的触感和记忆中的一样让人无法招架。
　　因为这会让他想到小动物的耳朵，这有别于它们身上一切的触感，耳朵是它们全身上下独一份的柔韧软和。

　　顾程延捏上他的后颈，指尖抵着他的后脑，施了些力气将他朝下带，亲吻变得很深、很深。
　　室内的温度打得很低，但房间内却好像跟室外一样燥热。
　　夏夜的虫鸣喧嚣被阵阵晚风吹散，聒噪声散落了四处。

　　顾程延的耳朵已经被季子歌捂得发烫，他也揉得对方后颈凸起的脊椎处皮肤泛着绯色。
　　季子歌感觉到顾程延宽大的手掌就一路顺着脊椎滑下去。
　　他后腰敏感地下意识躲避，身体又开始发麻，细密的啄食感就从后腰处一路蔓延。

　　他轻咬了一口顾程延的下唇，然后重心前倾将对方推倒在了沙发靠背上。
　　自己却悬在了上方，手撑在顾程延耳边。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眼中满是狼狈：“不，不行，今晚不行，我出来是真得干活。”

　　两人的身体反应互相都能感觉到。
　　但顾程延只是伸手理了理季子歌额前的刘海，声音低哑地说：“好。”

　　季子歌一下爬起来，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就喝掉半瓶。
　　顾程延仍靠在沙发上看他，视线跟着他嘴角溢出的水珠一路滑到了领口。

　　季子歌将剩下的半瓶水塞他手里转身就进了卫生间，不一会脸上带着水珠出来。
　　那个矿泉水瓶已经空了，顾程延手肘撑在膝盖上坐着，筷子又回到了手上，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东西，但耳朵还是红的。
　　季子歌走过去：“顾老师，我电脑在哪？”

　　季子歌在桌子前老老实实坐着，查看工作上的文件。
　　顾程延靠在桌边随意道：“外婆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还不错，老太太挺有精神的。哦，对了，她想搞自媒体拍视频，我答应了给他问问什么设备好。” 季子歌坐到位置上，电容笔握到了手中，抬头看他，“而且她还需要些拍摄指导。”

　　顾程延想了想：“你希望我直接跟她聊吗？”
　　季子歌抿了抿嘴：“嗯。”
　　顾程延：“好。”
　　季子歌又说：“但你别暴露我们关系了，我暂时还不知道她什么态度，而且我妈是希望不要让她知道的。”

　　“好的。”顾程延突然想到了什么：“阿姨今晚是怎么让你出来的？”
　　“我说出来找电脑，他们以为我上网吧的。但我妈应该还是会担心我暗度陈仓。”
　　顾程延笑了笑：“找时间让我跟她见一面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早些解决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还耍心眼。”

　　季子歌捏着鬓角的头发：“好……我看看怎么安排……”
　　“嗯，要实在为难的话我也可以直接上门。”顾程延看着他，语气调侃又带着丝认真：“真到动手我护着你。”
　　季子歌也跟着玩笑：“他们是我爸妈，总不会拿我怎样的。到时候我掩护你撤退就行。”
　　顾程延也笑起来。

　　晚上十点多，季子歌的手机响了，他此时正给一个镜头画着修改示意，顾程延也坐在沙发那儿用电脑处理着自己的文件，环境十分安静，就算是室外的车流笛鸣声也显得非常遥远。
　　所以铃声响起时他甚至被吓了一跳。

　　季子歌捡过手机看一眼，赶紧端着电脑就凑顾程延身边：“快快快，键盘敲响一点！”然后自己也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
　　电话那头传来方酥娇的询问：“工作怎么样了？差不多回来了吗？”
　　“今天差不多了吧，我再收收尾。”
　　方酥娇静了几秒，季子歌不敢停下键盘声，顾程延也十分配合地摁着wasd右手鼠标点击不停。

　　“行，那你早点回来。”方酥娇说。
　　“好的好的。”
　　两人一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季子歌扭脸：“我们这键盘声对吗？笔记本的都没轴。”
　　“……你妈妈懂那么多吗？”

　　“也是。”季子歌想了想，又说，“不过我一会儿可能还得弄点烟味到身上。酒店有火柴吗？省的等会买了。”
　　顾程延起身：“火柴有的，但要烟味做什么？”
　　“我去的是网吧，当然得有烟味！”
　　“这么了解。”
　　季子歌缩了缩脖子没接话。

　　顾程延转回来：“你不能坐无烟区吗？”
　　“网吧有无烟区？”
　　顾程延摇头，给他递了火柴：“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