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燊鸟

40、第 40 章

　　头顶上被顾程延揉过的触感残留了几秒便消失了，但那个感觉季子歌却深深地记下了。
　　他看到顾程延在走到桌边停下，站着观察了一会儿球路后，左膝盖就抬起扣到了桌上，上身下趴，支撑腿拉得又直又长。
　　季子歌一瞬不瞬盯着他性感的身形，甚至那入袋的连续声响都没能唤回他游离的思绪。
　　顾程延直起身，朝他望来，和他眼神对上。
　　季子歌瞬间带起个笑，顾程延无奈摇头，牵了牵嘴角，转身朝黑八发起了攻势。

　　“你俩打个球怎么还眉来眼去的？真受不了……”北苗在坐旁边沙发上，左右两边的女生也很配合地给了个白眼。
　　季子歌违心道：“我们这是在交流战术。”
　　那边顾程延同时击出一球，黑八未入袋。
　　他又擦着巧克退到一边，季子歌上前摆开架势。

　　这一局顾程延手上的巧克并没有放下来。
　　这会儿的母球位置很好，只要直球正常发挥，白球就能直线撞击黑八入洞。
　　季子歌下巴悬停在球杆之上，眼神专注。
　　接着，他右手向后长拉，一息之后，球杆用力一击——
　　“咚！”黑八精准落袋。

　　季子歌欢呼一声，丢下球杆举着手臂就要去和顾程延击掌。
　　但谁成想临到跟前却被皱起的地毯绊了一下，他失去重心前倾，顾程延赶紧张开双臂去接他。
　　季子歌倒在了顾程延身上。
　　他被顾程延双手揽着，脸磕在对方胸前，鼻腔内被灌满了顾程延的味道，脸上的触感柔软而温暖。
　　季子歌脑袋卡壳，身子也卡了几秒没有动作。
　　北苗见状立马拉起左右，留下一句“你们抓紧庆祝，晚饭应该到了，我们先上去。”便率先离开负一层。

　　季子歌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直起身来拉开距离，一边语无伦次：“我……我……这，啊……”接着视线对上了顾程延带着安慰的笑眼，“算了。”
　　反正顾程延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会儿也没有排斥的意思，那就还是再抱会儿好了。
　　于是他又一下圈上了顾程延的脖子，将脸凑到对方肩头来回蹭了蹭：“你没推开我就当你没拒绝了。”

　　没想到顾程延居然点了点头，季子歌诧异一瞬，脑袋枕在对方肩上，小心发问：“顾老师，你这会儿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
　　虽然此刻的氛围并不怎么浪漫，没有好看的光，漂亮的景，恰如其分的情绪，但他就是产生了股刨根问底的冲动。
　　顾程延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愉快、高兴、欣赏是有的，但仰慕、钦佩、倾心爱慕、爱、崇拜这些情绪我不好说……”
　　“等等等等等等，你这些词都哪来的？”季子歌直起身来打断道。
　　“网上查到的喜欢的释义。”

　　季子歌摸着额头：“感情的东西不需要那么理性，喜不喜欢的，问问你的心不就知道了吗……哦，你……嗯。”话头被适时止住，“……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知道。”顾程延说。
　　“人都是有感情的，没有谁会没有心。就好比如说和人相处，跟这个人待的开心，你就会乐意跟他多待一会儿，如果待得不开心，你可能就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开。喜不喜欢也差不多，”季子歌看着顾程延，挺诚恳地说，“跟我待得开心你就多待一会儿，待不开心了你可以转身离开，但得和我说一声。”
　　“好。”顾程延点头。
　　“你俩还没庆祝完呐！”陆闵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打断两人的谈话。接着他冒出个头来，“饭菜都摆好了，再不上来就该热一道了。”

　　夜色点亮了灯火，高悬的月静观着笑闹。
　　晚餐过后，几人开始按照计划找借口陆续离开一楼，就连双胞胎都被爸爸带走了。
　　直到最后，整个一层就剩徐林晚一人。
　　紧接着，整栋别墅的灯光突然熄灭，唯有四楼亮起暖黄的灯光。
　　光线穿过楼梯缝隙漏下去。四楼的一群人敛声屏气，仔细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几分钟后。
　　“小晚睡着了吗？怎么没有动静？”陆闵小声发问。
　　“他的反应跑不了那么快，估计还在静待来电呢。”北苗说。
　　角落的小桌边，双胞胎的爸爸陪着他们，哥俩正乖乖吃着零食，没有弄出什么响动。
　　另一位同事在露台上抽着烟。

　　专心候着徐林晚动静的几人又静待了一会儿，北苗转了转眼，掏出手机，给面前几人发了个你画我猜的房间链接。
　　陆闵没进群，他只想在徐林晚上来的那一刻大喊一声“生日快乐”给他惊喜。
　　所以最后除了他以外的五个人都进了房间。

　　“开花猪头吗这是！哈哈哈哈哈……”禾谷小声笑着。
　　“成语啊成语！”北苗低声提醒。
　　“鼻青脸肿吗难道是？”季子歌一边输入，“……不对啊。”
　　“怎么还有猜‘猪狗不如’的啊，哈哈哈哈哈……”邱小玉说。

　　十几秒后，系统自动公布答案。
　　“落花流水你是怎么想到猪头的啊！笑不行！”季子歌捧着肚子。
　　“被打得落花流水不是这么形容的吗？”北苗无奈，居然没一个人懂她的点。
　　陆闵在旁边看着他们开怀，有些蠢蠢欲动，但仍旧死盯着上来的楼梯口。

　　下一局轮到邱小玉。她画了好多变形的拱桥在画布上，提示词是感知。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
　　沉默半响，北苗往上面打了个“软”。
　　“那我猜个硬。”季子歌说。
　　然后北苗又打了个“瞎”，紧接着就吐槽：“这一座座的桥看得我都要瞎了。”
　　邱小玉见状，在旁边补了个苦着脸的熊猫头。

　　【苗苗喵：*】
　　“嘿，蒙对了！”北苗说，“赶紧猜赶紧猜，就小晚喜欢吃的！”
　　陆闵一下来了兴趣，手机点进房间围观，对着那抽象的桥和熊猫头，他突然福至心灵：“是‘笋’吗？”
　　季子歌赶紧接：“夺笋呐！”
　　“所以小晚喜欢吃什么？”陆闵追问。
　　季子歌张口就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陆闵扭脸看顾程延：“他平时也这样吗？”
　　“不挺好的吗？”

　　季子歌还在那背，徐林晚突然从楼梯冒头：“圣诞报菜名是什么搭配？”
　　众人霎时安静，纷纷朝他望去。
　　还是陆闵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生日快乐！”
　　紧接着，众人才手忙脚乱地把礼炮拉响，礼花哗啦啦地落下。
　　但一切节奏都是乱的，像是个临时上台的草台班子。

　　陆闵把准备好的生日纸帽拿出来戴到徐林晚头上，引着他走到厅中央的桌子前。
　　“我们给你准备了生日派对！一会儿吹个蜡烛。”
　　身后的几个人却续起之前的话题在窃窃私语。
　　“臭就臭嘛！你画那么多桥干嘛！”
　　“后来不也猜出是酸笋了吗！酸笋就是臭嘛！”
　　“不，酸笋是香的！”
　　“臭的！”
　　“香的！”
　　……

　　陆闵在前面清了清嗓，几人终才噤声。
　　双胞胎此时又跑到了徐林晚身边，其中一个还指着桌上那铝箔保温袋示意说：“好吃的蛋糕！”
　　徐林晚点头，看了眼陆闵，又扫视一圈空间。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陆闵见状疑惑地四顾一圈，没发现异样，于是就上前将蛋糕从保温袋里拿出来。
　　季子歌他们也围过来准备帮徐林晚插蜡烛、拍照。
　　徐林晚的笑容看着有些刻意，他说：“好漂亮的蛋糕。”
　　陆闵看着他：“不喜欢这蛋糕吗？”
　　徐林晚摇头又点头：“没有没有！喜欢喜欢！谢谢谢谢！”

　　朋友们在他身后站着队形，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催着他赶紧点蜡烛许愿。
　　徐林晚被上赶着走流程。
　　脸上带起公式化的笑容，听着大家给他唱生日歌。
　　许愿过后吹灭蜡烛，他居然反应极快地拿起了蛋糕铲，热情地给大家分起了蛋糕。
　　季子歌调侃道：“原来分蛋糕才是你最喜欢的环节。早知道我们就多买几个蛋糕给你分了。”
　　“明天就给你买。”陆闵搭腔，“买个婚礼的那种多层的，又大，你可以分个爽。”
　　徐林晚拿着蛋糕铲停了下来：“那得叫上多少个人来吃……”

　　蛋糕吃到一半，季子歌去上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碰到徐林晚过来。
　　“怎么样？生日还算惊喜吗？”季子歌问。
　　徐林晚憋了半天：“其实蛋糕我早看到了。”
　　季子歌：？
　　“还给双胞胎扣了一小块尝尝。”徐林晚抬头看着高处，“蛋糕店的人过来也是我给开的门。”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给你过生日了？”
　　“也没有。我没看到蛋糕上的生日牌，以为是陆闵买来仪式庆祝用的。想着早晚都是吃，我才会答应双胞胎给他们提前尝一口。”
　　“那这个顶层呢？你也提前上来过了？”季子歌上前一步。
　　“……嗯。不过我以为是去年圣诞留下的装扮。”徐林晚被逼的后退。

　　季子歌叹了口气，拍着徐林晚的肩：“还好陆闵看上的是你啊。”
　　这回轮到徐林晚疑惑了：“什么意思？”
　　季子歌抬头：“你不知道吗？陆闵喜欢你啊！为了送你个积木还特意弄个生日趴……不对，是特意弄个项目启动仪式。山路十八弯都没他这么弯的。”
　　徐林晚当场卡壳：“……那我该怎么办？”

　　“有好感就直说，没感觉就拒绝呀！”季子歌恨铁不成钢，“不过拒绝的话就别太直白了，可以十八弯一点，不然关系尴尬你在项目里面也不舒服。”
　　“哦……”徐林晚想了想：“那你跟顾老师说了吗？”
　　季子歌脸红跳脚：“干嘛突然点我！交代你自己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徐林晚天真。
　　“……”季子歌说，“你不憋得慌吗？赶紧去厕所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