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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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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车位中,顾程延没想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单元口。
他看了眼副驾上陷入沉睡的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叫醒吗?
但看着好像睡得挺香……
低照度的灯光落到车内,季子歌的身体陷在昏暗中缓慢地起伏。
胸前抱着一小捧玫瑰,是离开时餐厅送的。
当时季子歌还一脸受惊,脸上带着红,执意跟服务员解释了一句“我们是朋友”。
之后到了车上,他甚至认真地聊起了后面做片子的事情,没想到一转眼就睡着了。
脸上带着酒气的脸透着安恬,刘海扫着眼皮,睫毛正随着呼吸轻颤。
顾程延给人解了安全带,再倾身轻轻地送回去。
身体靠近,他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薄红有一直延续到脖子,最后止在了衬衫的领口处。
再往下的话……他就无法得知了。
季子歌的五官其实长得很精致,眉眼如画,霞明玉映,眉梢间透着股清俊气质。
睫毛很黑,又根根分明的,招得人移不开眼。
顾程延静静地看了几息,而后才被对方灼热的呼吸唤回了神。
他退回座位上,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
季子歌皱皱眉,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程延想了想,从歌单里挑了首圆舞曲,小声地放着。
轻柔跳跃的音符将季子歌一点点唤醒,他在意识中寻着乐声醒来,但下一刻脑袋的飘忽感就一下席卷了上来。
他嘟囔了两声,顾程延注意到,就将音乐缓缓关掉:“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小声道:“好晕……”
顾程延失笑:“没想到你的酒量还真就是一点。”
季子歌眼皮没完全睁开,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嗯……到哪了?”
“到你家楼下了。”
季子歌口齿不清地摸着安全带扣锁:“啊?好……谢……”
他摁了几下发现没有安全带弹出来,正要弯腰去查看,就被顾程延一下接住了脑袋支回去,身前的玫瑰花倒在了腿上。
“已经给你解开了。我送你上楼吧。”
“……好……”然后他就转身去开门,却发现打不开。
门仍锁着,顾程延安抚了一句“你等一下”才拔了钥匙下车,又绕到副驾驶那边开门将他接下来,没想到他手里还牢牢拽着那束玫瑰。
季子歌软软地踩在地上,身子小幅度地晃动着。
顾程延揽着他肩,带着人往电梯厅走。
“你家几楼?”
季子歌晃了两下站定:“八楼。”
到了户门前,季子歌手势连贯地摁了三次错误密码,警告的女声不带温度地响起。
两人喜提门外干等五分钟。
顾程延:……
季子歌倒是像没听到提示般又要伸手去摁密码。
顾程延把人手抓下:“锁定了,五分钟。”
季子歌什么也没说,只盯着两人握一起的手呆呆地看着。
顾程延仿佛反应过来一般要把手放了。
却被季子歌一下捏住了手指,抬头眼神迷蒙地看着他:“不是……五分钟吗?”
顾程延盯着他眼睛看了会儿,啥也说不出来。
交握的手垂在两人中间,季子歌软绵绵地歪到着身子,肩膀靠在顾程延身侧。
顾程延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觉。
身体可能有在轻微地颤栗,指尖连带到小臂都有些麻。不过,心跳并不快,只是跳得非常地用力……
在这奇怪的感觉中时间过得很快,他摸出手机查看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顾程延晃晃握在手中的手:“大门密码多少?”
季子歌在一小段的沉默过后,突然就开始高声报数。
但刚报一个数就被顾程延一把捂住了嘴:“小声点,这是密码。”
季子歌呜呜地停下来,脑袋枕他肩上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攀着他另一边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身份证……后六位!”
顾程延耐心问:“身份证在身上吗?”
季子歌就掏了掏口袋,带出个黑色的小卡包来。
顾程延接过打开来看,里面有张交通卡还有张驾驶证,身份证却不见踪影。
好在驾照上面也有号码,他就打开看了一眼,把后六位数字输了门锁上,门终于被打开。
没想到进门后还有两个门,估计是房东做了隔断好出租的。
季子歌摸上了右边的门锁,输了两遍密码,门才顺利打开。
顾程延松了口气。
季子歌将鞋子踩在了门外才踏进门,顾程延也默默遵循着他的规矩。
房间内的灯被摁开,顾程延打量了一下房间。
布置得序中有乱的小小两室一厅,结构很简单。
进门的玄关处有个两面玻璃的迷你厨房,一人进去都转不开身的那种,透过玻璃隔断能看到客厅。
客厅很小,尽头有个阳台,右边是两个房间。卫生间就在厨房后边,紧挨着两间卧室。
大门后只有一双拖鞋等着,季子歌没穿,而是拍了拍顾程延:“顾老师……你穿!”
顾程延摇头,季子歌就光着脚晃进了卫生间,勾了另一双拖鞋来穿上。
“我有鞋。”他撑在卫生间门口,手里还拿着玫瑰花,然后另一只手就搭上旁边的冰箱开始招呼人:“……喝什么!”
顾程延站在门口没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季子歌在原地呆了几秒:“晕。”
顾程延就趿拉上拖鞋过去把他往房间里带,把人摁坐到了床上:“你先躺着休息,不用管我,我看你消停了就走。”
季子就抱着玫瑰躺倒,脚还折在床边。
顾程延弯腰要从他怀里把花束拿走,他却锢着花翻了个身,几片花瓣碎在了浅色的被单上。
微卷的短发散在一旁,将其中一片花瓣卷入其中。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光线从客厅里照进来,映得他醉态的脸颊好像带了分惹人的愁郁。
他皱着眉,唇瓣开合,模模糊糊道:“……顾老师的……不给……”
顾程延突然就有一瞬觉得,天资绝色亦复如是。
顾程延没与他争辩,只是哄:“你醒了它还会在的,我就给你放床头。嗯?”
季子歌转头看向他,没有焦距的眼被发丝遮着,嘴里念叨:“他还会在……”手上的劲儿就卸了。
顾程延将花拿走,给他立在床头,又转身帮他脱袜子,把脚收拾上了床。
然后到卫生间里洗了条毛巾出来给他擦脸。
季子歌闭着眼睛让人照顾,带着凉意的毛巾抚过他灼热的面颊,他轻哼出声。
顾程延一手撑在床边,细致地描摹过他的眉眼,而后是脸颊、脖子。
季子歌下意识地配合着仰头,歪头,没想到动作间却牵扯到干涩的喉咙,他突然就咳嗽了起来:“咳咳……水……”
顾程延赶紧搁下毛巾,出去给人找水。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个杯子进来,季子歌还在皱着眉顺嗓子。
他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把杯子举到对方嘴边。
季子歌托着他的手,抿完了一杯水。
水杯离开时,唇上带着水色,在黑暗的空间中显得分外惹眼。
顾程延用力地闭了闭眼,轻轻将季子歌放下,然后扯了被子给他把肚子盖上。
临转身时,季子歌闭着眼小声叫了他的名字,意识明显不清醒。
他看着对方毫无防备的脸,哑着声应了句:“我在。”
但季子歌没有反应,他就在床边站了许久,直至对方呼吸变得绵长。
零点过后,季子歌被一身的汗弄醒。
夏夜闷热实在有些难受。
酒已经醒了,但头仍有些重。
他回拢着思绪,琢磨着眼下的情况:
自己仍穿着出门时的衣服,房间门开着,客厅没有动静没有光,顾程延应该已经走了。
他叹出口气来,那个模糊印象中的“醒来还在”的承诺也不知是谁应下的。
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个遥控器,将空调开了,然后爬起来去关窗户。
那束从餐厅带回来的花被放在床头柜上,花瓣明显掉了一些。
他过去将花顺到客厅,找了工具将包花纸拆了,玫瑰插到桌上的向日葵中间。
这些花也是从顾程延送的那一大捧向日葵中拆下来的,一大捧的被他分了好几个花瓶,在家里到处放。
他四处探寻了一下,最后失望地发现顾程延连根头发丝都没给他留,就连他脚上的拖鞋都被换回去了,家里就跟过往的每一刻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
他爬上微博默默吐槽:
【豆眼鸟:良辰美景奈何天。】
后面配着张章鱼哥收起躺椅往回走的图。
陆闵那个片子的事情,小玉第二天就给他发了消息,并问他能不能担任这个项目的导演,他同意过后就被拉进了群里,顾程延也在里面。
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头像,都是陆闵那边的项目相关人员。
后面邱小玉还多找了个可以担任作画监督的动画师,北苗和徐林晚也先后进来,草台班子就此搭好了。
陆闵往群里发了资料,又约了个线上会议的时间,项目正式开启了。
季子歌公司这边,经过顾程延的开导,他也打算放过一下自己,不跟让人崩溃的工作继续较劲。
他打算离职。
这天上班的时候,导演又找他过去。
导演指着上次那个镜头:“这个特效还是要改的,后面那个镜头我调整了一下,现在这样是接不上的。”然后又点开后一个镜头给他看,“你看这个镜头现在的风是从这里出来,形态还是小的,所以你上一个镜头也不要画那么大。”
言下之意就是上个镜头重画。
季子歌语气平淡,只把自己当工具人:“那上个镜头有什么具体需求吗?”
“具体的我先不说,你可以自己发挥一下,跟后面接上就好。”
季子歌内心不停给自己摁人中:“好的。”
他到涟涟那里报备导演新插进来的任务,涟涟给他重新排期:“这个镜头一天可以吗?我把其他的提交日期给你往后延一天。”
季子歌心里大喊离谱,但只能耐心解释:“按导演的需求来看,是整个镜头重画,一天是不够的。”
涟涟:“那我给你延两天,后面不好再延了,项目排期在这里,我也没办法。”
季子歌崩溃:“不能找外包分担吗?”
涟涟朝项目经理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项目预算少,项目经理也小气得不行。”
季子歌:“那公司别人还排得出时间来吗?”
“他们手上还有别的活儿。”
季子歌深吸一口气,心里不停翻白眼:“那你跟导演反馈一下排期,让他别老干这反流程的事情。”
“你可以自己跟他聊聊。”
“你作为制片,管着排期是有这个立场的,我一个动画师跟他说这个他只会觉得我不想干活!”
涟涟纠结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答应:“那我一会儿找他谈。反馈你先改着,大不了画水一点,反正项目预算也不高。”
季子歌很无奈:“我画水了导演给过吗……”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导演那啧来啧去嫌弃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也不需要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