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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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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色格外的浓烈,像被打乱的思绪一般,杂乱无序,扑朔迷离。
共工此刻正默默看着帐外的银波。
钦原立在江边,同对岸望着些什么,就如往日的每一天一样。
昨晚的事,至今想来后怕,不过他还对此抱有妄想,或许那夜不过一场宿醉,酒过三巡,只是说了些胡话?
不过有些事的确有些可疑,就是帝江所说,钦原之事。他忽地开口问道:“钦原,你每日都在那儿,做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些往事,在江边回忆回忆。”
“哦?什么事?”
“之前……一些琐碎事而已。”钦原笑笑,“从前,我与你说过的,我父亲在江边捕鱼,本来我们姐妹与父亲一同在江边生活。后来父亲怜我们二人无依无靠,在城中办了间小房,此后……我们就都在城里。
不过…也就两三年前那场战乱后,我就再没见过父亲了。”
“你父亲……”
“或许是在乱军之中丢了性命吧……”钦原的眼中闪出了泪光。
“哼……演得挺像嘛。”共工突然冷笑道,“真能骗过我?当我不会查吗?”
“什……什么?”
“早怀疑过你,景瑞城士兵说,你原先根本就不在景瑞城,三年前你才自人间来的吧?且没带任何家眷。”共工冷冷道,“再跟我扯谎,小心我把你丢回人间去。”
在听到那句“把你丢回人间”时,钦原突然失了声,她有些发抖,一步步后退:“别……求你……”
共工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了真正的恐惧。她从没这么失态过。她讨厌人间,承不起那人性了
“你……”共工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那就莫要再惹事端,既是人质,就给我安分待着。”
他终究是心软了,像从前一般,起了“等抓到现行再处置”的想法。
“是、是,大人英明。”钦原慌忙道。
“还有你手里是什么?”共工盯上了她藏在身后的手,那里隐隐有些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钦原笑笑。
钦原向后慢慢退去,脚步有些发颤:“给我看看。”共工义不容辞地向前一步,“别逼我动手”
“大人总该…给我点隐私吧。”钦原又把手中的东西又藏了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却还是叫共工看见,那是一个小水晶瓶子,晶莹的如同一汪明镜,其间有一卷纸书,兴许是四五来张纸,隐隐看出来些字迹。
“没、没什么。”钦原故作轻松道,“闲来无事,想起今日是夏至。大人知道吗?我听人说过,夏至是一年中日照最长的日子。”钦原随意而答,不待问又开了话题,“听人说,夏至的节气里向太阳神许愿都可以成真呢!就这样,把愿望塞在瓶子里,在那一天自己生辰的时辰,把瓶子放在江水中,愿望就可以随水汽一同都飞到九天了。”
“哦?”
“对了,我听人说过,这愿望不能与他人看,他人看了就不灵了。”钦原故作玄奥道。
“是吗?”共工的声音中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缓和,“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愿望,要你用那么多笔墨去写呢!”
说时迟那时快,他把抓住了钦原的领口,将她拽到身前,紧接着伸手去抢她藏在身后的小瓶子。
钦原措不及防地按住自己手中的瓶子,死死地向后拉。
共工的手,此刻像一把牢固的铁钳子一般,让那瓶子僵持在二人中间。
钦原深切地感受到,她拗不过共工,即使她用这几日留长了些的指甲死命掐他,那双手仍然纹丝不动,仿佛铜墙铁壁一般。
“别挣扎了,你最好乖乖从命。”共工加重了力道,还赌气似的推了钦原一下。
也就是在这时,钦原猛得脚下一空,又借着共工手上的力道,直直往水中跌去,连带着没反应过来的手臂抓着那个小瓶子,突然泄了力,同她一齐飞出去落入了这烟波浩渺的江面上。
岸边的共工愣了一下,又见手中的瓶子被一同甩了出去,心中释然,还不以为意的说道:“钦原,这苦肉计,你就不要再闹了,徒劳。”
云雾缭绕的江面上一片寂静,只剩浊浪在江上涨落。
“钦原?”他的脸逐渐绷起来,试探着轻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
他的瞳孔倏地紧缩起来,嘴唇哆嗦,却什么也骂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发紧得厉害。
他捂住了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你别吓我,小心我治你的罪!”
他绷着精神,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许久,祝融来寻,共工连忙回头,拉起一个士兵来就说:“现在,派人过去,快。”共工的声音快得不像话。
日上三竿的时候,共工仍未休息,
塌上钦原浑身湿透了,浸湿的头发散落着,有些凌乱。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仍未醒来,甚至一点声息都没有,这使共工心中越发愧疚。
“呜……咳咳。”钦原突然一阵咳嗽,意识逐渐清醒。她感到一阵胸闷,止不住地咳起来。
共工见状急忙起身凑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你醒了?没事了吧?”共工的语气中带着些深沉担忧。
“大……人?咳……”钦原费力地勉强回答着共工。她嘴唇有些苍白,神情中透着些疲倦,格外惹人怜惜。
“行了,你先别说话……喝点水。”共工说着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你还好吗?这……是我不好,害你受凉了。”
钦原小口饮着茶水,待胸中的气喘匀了,她便说:“是我不小心,惹得大人分心。”
她呼吸微弱,忙喘息一刻道,“现在好很多了,就是有些气短,身上发凉。”
“你等着,我给你拿身换洗的衣服去。”共工转身出门。
待共工走后,钦原身上的病气骤然消散,她扯出一抹冷笑:“那个家伙还真好骗。”
她从湿透的衣襟中摸出几粒白色的药粉,默不作声地一股脑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