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落在指尖的星星

31、姜轩

　　临近正午，日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教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姜文静指尖划过课本边缘，将笔轻轻放进笔袋。她把桌面理得整整齐齐，指尖最后拂过桌角的一道浅痕，才起身准备离开。
　　班里的人早已呼啦啦涌向食堂，喧闹声在走廊里撞出回声。姜文静感觉到左侧投来的视线，像细小的针芒扎在背上，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门口，门板突然被从外面死死按住，她下意识抬手去拉，指腹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从耳侧横过，手肘重重抵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躲了我这么久……”姜轩的声音裹着笑意，却像含着冰碴，“这么怕我啊？”
　　姜文静猛地转身，脊背挺直如松，“请让开。”
　　他低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侧脸，“和林长枭都成陌生人了哦。”
　　话音未落，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廓，带着恶意的试探，“不考虑考虑我？”
　　姜文静肩头一震，猛地抬手推在他胸口。他显然没料到她有这么大的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门框上，发出 “咚” 的一声。
　　“你……”他话没说完，后门突然 “吱呀” 一声被推开。
　　陈璐探进半个身子，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堵在前门的姜文静，“文静？”
　　她眨了眨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疑惑地歪头，“走吗？”
　　姜文静没再看身旁的人，脚步急促地走向后门，“走。”
　　她拉着陈璐的手腕穿过教室，陈璐回头时，正看见姜轩低着头，额发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
　　她知道姜文静的座位在前排，本来想走前门的，可前门被三个男生堵着聊天，嬉笑声像粘在门板上，她才绕去了后门。
　　“啧~”
　　姜轩突然猛地拉开前门，门板带着劲风扫过，门外的人猝不及防，差点摔成一团。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其中一个男生摸着被撞的胳膊，没头没脑地问。
　　旁边的人立刻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闭嘴！”
　　“卧槽！尼玛！”被撞的人疼得龇牙咧嘴，姜轩却像没听见，转身就走，把身后的嘈杂远远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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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傍晚，暮色像融化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天空。陈璐走出餐厅，晚风掀起她的衣角，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林宸一伙人。
　　不知被什么牵引着，林宸微微侧头，目光恰好与她撞上。见她没有躲闪，他干脆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地等她走近。
　　陈璐加快脚步上前，鞋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快的声响，“你怎么停下了？”
　　林宸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眼底盛着未散的霞光，“这不在等你么。”
　　同行的人识趣地加快了脚步，林长枭回头看了一眼，冲陈璐摆了摆手，“我们先走了。”
　　陈璐点头，也朝他挥了挥手。
　　夜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在地面投下暖黄的光晕。陈璐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你们班是不是有个人…个子很高，头发有点自然卷，还……”
　　林宸的眸色忽然暗了暗，像被云翳遮住的月亮，“还有什么？”
　　陈璐蹙着眉回想，上次只匆匆看了一眼，细节早已模糊，只记得那人身上的压迫感，“看上去很凶。”
　　林宸猛地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怎…怎么了？”陈璐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忽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却没抵达眼底，“我知道啊，你找他做什么？”
　　陈璐慌忙侧过头，视线落在远处的草丛上，声音细若蚊蚋，“没什么。”
　　林宸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臂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快走吧，一会还要上晚自习。”
　　两人在楼梯口分开，陈璐走上两级台阶，回头冲他招了招手，袖口滑落，露出皓白的手腕。
　　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林宸眼底的温度才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暗。
　　林宸回到班里时，林长枭正和几个人在教室后排围坐成一圈，他走过去，手随意搭在林长枭旁边那人的肩上。
　　“宸哥！”林长枭抬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
　　林宸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姜轩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去楼上了？”
　　姜轩猛地摇头，手指紧张地抠着桌角，“就去八班转了一圈。”
　　“没去另一边？”
　　他头摇得更猛了，“没有。”
　　林宸沉默片刻，拍了拍林长枭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林长枭拉开楼道的窗户，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天际。
　　林宸皱眉看着他，“我提醒过你……”
　　林长枭忽然回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宸哥，咱们三个认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
　　他笑着往教室走，林宸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句，“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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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路公交车在校门口缓缓停下，车门 “嗤” 地一声打开，姜文静迈步下来。她伸手拉住肩上的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指尖触到温热的帆布。
　　目光不经意扫过校门口，脚步倏地顿住，像被无形的线牵住。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拢起一层疲惫 —— 实在没力气再应付这些纠缠了。
　　姜轩从门卫室旁的阴影里走出来，径直朝她走去，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姜文静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凉了下去，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
　　“请让开！”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
　　姜轩的目光很平，像结了冰的湖面，“重新认识一下？”
　　姜文静简直觉得荒谬，抬手指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拦我！”
　　姜轩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强压着心底翻涌的怒火，“我真的只是想……”
　　“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姜文静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你们是不是只会欺负我！”
　　奶奶刚从抢救室里出来，她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学校，却还要面对这些无休止的闹剧。她只想逃，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姜轩的拳头攥得 “咔吧” 作响，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保卫室的墙边带。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眼底是翻涌的红，“说什么我欺负你，那你呢？你不也一直这样对我！”
　　姜文静被他吼得懵了，只觉得疼，拼命想挣脱，可她越动，手腕上的力道就越重。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保卫室大爷的声音由远及近，姜轩的眼神变得越发凶狠，最后爆发出一声压抑的 “操！”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甩掉什么烫手的东西。
　　大爷跑过来，一眼就看到这架势，立刻上前按住姜轩的胳膊，“小兔崽子！又闹事！”
　　姜轩这次没反抗，任由大爷把他往保卫室拽。
　　“小姑娘没事吧？”大爷一边拖着人，一边回头关切地问。
　　姜文静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没…没事。”
　　看着他们走进保卫室，姜文静才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和姜轩来自同一个小镇，小时候，他也曾把欺负她的男生推倒在地，也曾把唯一的糖分给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刚走进校门，就听到有人喊她。
　　“文静！”陈璐从一旁跑出来，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姜文静擦了擦眼睛，疑惑地问：“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到啊。”陈璐眼神有些闪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影子在地上依偎着。姜文静望着远处的晚霞，轻声说：“前一阵子我奶奶身体不太好，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陈璐猛地停下脚步，惊讶道：“这么严重吗？”
　　姜文静扯出一个浅浅的笑，眼底却还有未散的红，“不过现在没事了，放心吧。”
　　陈璐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郑重，“幸好…不过，以后有任何事，一定要告诉我。”
　　姜文静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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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我靠！”一个男生指着公告栏上的通报，声音里满是震惊，“轩哥，这怎么回事啊？留校察看了都！”
　　姜轩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妈的！”
　　自从那天过后，这两天简直邪门到离谱，上课去厕所抽烟被主任抓包，趴在桌上睡觉被巡堂老师点名，连走路都能撞到教导主任 —— 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针对。
　　旁边的人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走，游戏厅放松下？”
　　姜轩的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勾住 —— 高马尾，白色板鞋，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
　　好熟悉的身影……
　　没等他想明白，就甩开那人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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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放假，教室里的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粉笔灰在光柱里闪烁。
　　陈璐把作业本放进书包，拉链拉到一半，侧头看向旁边的纪玹，“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我得先回宿舍打扫卫生，你先去车上等我就行。”
　　纪玹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还需要打扫？要我帮忙吗？”
　　陈璐忍不住笑了，眼睛弯成月牙，“你要进女生宿舍帮我吗？”
　　纪玹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眉头微蹙。
　　陈璐别过脸，睫毛轻轻颤动，“早上收拾东西太急，有些地方没弄干净，离校前会有老师检查，我回去看看，很快的。”
　　“嗯。”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又落下，同学们陆续离开，纪玹拿起她的书包，“我先拿回车上，你快去忙吧。”
　　陈璐点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