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落在指尖的星星

25、篮球赛

　　月考的余韵还未散尽，篮球场的喧嚣已迫不及待地撞进教学楼。
　　阳光把球场晒得发烫，橡胶地面反射着晃眼的光，像是给这场突如其来的赛事裹上了层滚烫的保鲜膜。
　　“篮球赛大家尽力就好，”班主任的声音在讲台上方炸开，粉笔灰随着他的手势簌簌飘落，“班服就不浪费钱了，穿校服打。”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后排同学转笔的咔嗒声。众人交换着眼神，谁都清楚班主任的脾气——那是钉死在黑板上的规则，容不得半点商量。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教室里才像被捅破的蜂巢，嗡嗡声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大哥，要不咱再跟老袁说说？”一个男生搓着手凑到纪玹桌边，语气里带着点侥幸。
　　纪玹正转着的笔猛地顿住，眉头拧成个浅浅的川字：“他那脾气……”
　　纪玹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又是英语生，没有日语初学高分的优势，在分完班后，便被大多数人叫了一声“大哥”。
　　闫子涵踩着讲台边缘跳上去，双手在空中虚按两下：“都安静点。”教室里的嘈杂声弱了些，仍有细碎的议论像漏网之鱼般飘着。
　　前门突然 “吱呀” 一声，一个陌生男生探进半个脑袋：“班长去二楼政教处抽签。”
　　篮球赛的对手，向来是各班班长碰运气决定的。
　　闫子涵回来时，手里捏着的纸条几乎要被汗浸湿。教室里瞬间沸腾，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扎过来：“跟哪个班打？”
　　她把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压得极低：“二班。”
　　话音刚落，教室里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靠！二班，怎么打啊！”一个同学忍不住爆了粗口。
　　“唉……”另一声叹息也随之响起。
　　二班…陈璐记得当初林宸选了文科后，好像就是被分到了二班，这场比赛……
　　确实有点难打。
　　*
　　篮球比赛这天，阳光炽热而明亮，洒在篮球场上，仿佛给整个场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比赛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比赛前，陈璐站在人群中，看着几个男生走到一旁登记姓名。此刻，除了十班和二班，一旁的三班和六班也在静静观战。
　　陈璐所在的班级位置恰到好处，有树荫遮挡，为她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她站在人群后面，走上后面草丛的台阶，踮起脚尖，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对面。
　　恰好，对面也有一个人正望着这边，陈璐立刻笑着招了招手。两人心领神会，自觉地走到一边。
　　陈璐看向跌跌撞撞小跑过来的人，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文静，别摔地上。”
　　姜文静跑到她身边，亲昵地跨上她的手腕，“走！去小卖铺买瓶水吧？”
　　陈璐回头往班级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行。”
　　“文静，你被分到二班了？”陈璐忍不住问道。
　　姜文静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像被一层阴霾笼罩，“嗯……”
　　陈璐看着她黯淡的神色，忽然又想起什么，嘴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文静会意，“我奶奶病重，我爸…暂时回不来，过几天我应该还会请假的。”
　　陈璐想起初见时的情境，是啊…谁又能躲过生老病死呢！
　　陈璐看着眼前神色黯淡的女孩，手跨上她的肩膀，“以后的日子不一定会怎么样呢，或许…是我们从未设想过的结局呢。”
　　所以啊……
　　漫长的人生，不要被旅途中的磕磕绊绊打倒。
　　*
　　于悦吃力地将水桶放下，“呼～”她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太阳。
　　今天小组值日，可惜她们组只有两个男生，现在还跑了。
　　为了不让班级缺水，她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了。眼神不经意间瞥向一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察觉到一旁的目光，李锦佑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你……”
　　他还未说完，鼻息间滚烫的液体顺势流下。
　　“你没事吧？”于悦心中一惊，连忙走到他身旁。
　　原来他一直在水池这清洗，水池中的水已经被染得通红，看得于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李锦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虚弱。于悦想了想，转身先将水桶搬回去了。
　　李锦佑苦笑，谁看到这副模样不会害怕呢？
　　很快预备铃响起，李锦佑平缓的面容也开始紧皱，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给……”
　　于悦刚才就看到他好像挺严重的，回来的时候也顺便带了一包纸巾过来。
　　李锦佑接过纸巾，紧紧攥在手心，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这个堵不住的……”
　　于悦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守在他身旁。
　　女孩呆呆的模样，倒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
　　“你没给老师报备吧？”
　　只有参加篮球比赛的班级能到篮球场篮球赛，她们班下午才比，上午还是正常上课的。
　　于悦想起他那混世魔头班主任，心中有些担忧，“那个…我……”
　　李锦佑笑道：“你先走吧。”
　　于悦点了点头，赶忙跑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确认他是否无恙。
　　*
　　没过一会儿，陈璐二人便回到了操场。陈璐远远就看到班级的位置乌压压的人群围成一团，心中一惊，慌忙加快脚步赶过去。
　　纪玹看到刚刚回来的陈璐，伸手拉住了她。
　　陈璐还未离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纪玹神色冷静，解释道：“没事，就是…刚才抢球板的时候赵颂不小心被打了一下。”
　　“很严重吗？”陈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纪玹眼神微冷，“眼镜坏了，鼻子有点出血，他已经去清洗了，裁判正在处理呢。”
　　没过一会儿，纪玹便上场了。
　　陈璐站在一旁，听着旁边的几个人说话。
　　“下手太狠了吧！打球也不能往死里打啊！”一个同学愤愤不平地说道。
　　“人家有实力！”
　　“那个谁叫什么？”
　　陈璐的心砰砰的跳起来，像是怕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校长孙子，林长枭。”
　　“靠！”同学忍不住爆了粗口。
　　陈璐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眼神中满是忧虑。
　　很快，篮球赛结束了，陈璐随着人群走回了班级。
　　到达拐角处准备上楼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
　　“陈璐……”
　　陈璐转身看向他，另一只手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水。
　　林宸说道：“林长枭不是故意的！”
　　陈璐格外的平静，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和犹豫，认真的说道：“我知道。”
　　“麻烦你转告那个受伤的，告诉他我们愿意赔偿他的损失。”
　　陈璐点了点头，“好，我会转达的。”
　　随后将手中的水塞到了他的手中。林宸还未反应过神，陈璐转身便跑了。
　　林宸紧盯着手中的水，原本平静的面容上，行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眼神中满是窃喜。
　　赵颂坐在她周围的位置，陈璐回到教室后便把刚才的事转发给他。
　　赵颂笑着回答道：“没事儿，打个球正常正常。眼镜不要紧，刚好我也要换新的了。”
　　陈璐深呼一口气，这样便没事了吧。
　　“卧槽……真太他妈欺负人了吧。”
　　陈璐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行了，杨仕宏，人家都跟我说赔偿了。”赵颂远距离向他喊话道。
　　“不是……我是说最后倒计时的时候，他们班那个谁也太欺负人了吧，把球直接扣地上！”
　　“谁都知道咱们抢到球投进比分也赶不上了，所以就直接扣地上！太瞧不起咱班了吧！”
　　班级里对此不满的有很多人，顿时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回响在班级里。
　　接下来这几天，不知道为何，其他班也讨论起这一局比赛。
　　“我靠！哥，他们这也太玩不起了吧！”
　　林长枭火急火燎地在林宸面前吐槽着，脸上满是愤怒。
　　林宸坐在班级后面，听着林长枭不满的控诉，眼神平静如水。
　　二班在一楼，林宸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行了，消停点吧！”林宸淡淡地说道。
　　林长枭安静下来，不知眼瞅见了什么，顿时又来了气。
　　“喂！你那什么眼神啊！”
　　站在门外的杨仕宏也是个火爆脾气，两个火爆脾气相撞，就像火星撞地球，没什么好结果。
　　“怎么着！你打人还有理了！”
　　不知是谁去通风报信，十班的几个男生也围了进来，但都被堵在了人群外。
　　刚上完厕所的陈璐察觉到这边的状况，没太注意便转身迈步走上楼梯。
　　楼梯上的闫子涵蹭的蹦下来，吓了陈璐一跳，原本迈上楼梯的脚也收了回来。
　　“怎么了？”
　　闫子涵慌张的说道：“杨仕宏找事去了！”
　　陈璐想起刚才围在那里的人群，好像就是二班的位置，心中一紧，立刻转身跟闫子涵一起去。
　　人群太密了，根本进不去。
　　很快便有老师注意到了这边，人群才渐渐散开。
　　闫子涵带着陈璐从一侧挤进去。走进二班后门，便看到这震惊的一幕。
　　林长枭和几个人与后来的几个十班的对峙着，气氛紧张得仿佛一点就着。
　　在林长枭身后，就是林宸神色冰冷……压制性的将杨仕宏按到了墙上。
　　闫子涵慌忙过去，“林宸，非常对不起，是我们的原因，但请你先放开他！”
　　注意到这边，林宸才缓缓松开手。
　　很快政教处的领导便过来了，这一场闹剧才结束。
　　事后袁光永气的直接占用英语课来了两节班会，杨仕宏他们搬着凳子到教室后面，罚写了近千字的检讨。
　　这件事，追究到底还是杨仕宏平白无故跑到人家班门口去。
　　闫子涵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他注意到林宸的视线了。想起当初运动会结束后……
　　“林宸，我喜欢你。”
　　林宸笑道：“卧槽！你别吓我！”
　　闫子涵被他带的也有点想笑，完全没有点严肃的气氛。
　　“不是，你喜欢我啥啊？喜欢我捣乱还是气你？”
　　开学到现在，自从她当上班长之后，班级里确实只有他不老实。
　　“我不要求你喜欢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别在把我当兄弟看了！”说完闫子涵便潇洒的转身走了。
　　“我还有事呢，走了！”
　　林宸挑着眉看向她，眼神中满是疑惑，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林长枭便来将他叫走了。
　　正如她所说，她也没想在在这个时期谈个恋爱，只是……
　　这数不可数的三年，不知有多少爱恋都无法说出口。那样的踟蹰不前，可不是她。
　　很快便要分班了，再不说恐怕真的也和她们一样永远封存自己的心中了。
　　在这个相似的盛夏，不知有多少人会对校门口桀骜不驯的少年动心。
　　这样……
　　便不会存在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