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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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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皇城寻找新的线索,打听到金家家主有一私生子,年方七八岁,养在外面,应当就是那日遇到的小孩子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进展。
几日后凌晨,仓冶还在睡梦中,忽然感觉有汹涌寒意传来,他蓦地惊醒,天色未亮,屋内尚且朦胧,床上却是空无一人,窗户开着一条小小的缝。
仓冶心中一惊,起身推开窗,外面树影漆黑,地面上有两团黑影,不知是树影还是别的什么,正要跃下一探究竟,门吱呀一声响了。
玄白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他总是这样病恹恹的,他发丝有些微的凌乱,衣服却是新换的,仓冶没有见他穿过。
周身冷冽的淡淡梅香较往常有些浓烈,但似夹着丝什么被烧焦的味道,仓冶脑中闪过了方才看见的黑影。
“怎么起这么早?你去哪里了?”
玄白从身后取出一个半大的纸包,递了过去,微笑道:“厨房,刚出锅的包子。”
原来是沾了柴火的味道,仓冶接过纸包,看了一眼滴漏,才刚到寅时。
但他着实有些饿了,拿了个热腾腾的包子吃起来。
玄白亦拿了一个,从腰间取出一封信,推到仓冶面前,道:“我们可以去逍遥苑碰碰运气。”
“逍遥苑?”
“嗯。”
“那是什……,你的功法又出问题了?” 仓冶摸到了湿涔涔的信,立马抓起玄白的手腕,去探经脉,不出意外,很微弱。
上次这样他浑身都是湿透的,所以他换了衣服,这信换不了,或者是忘了。
玄白胳膊僵了一瞬,想抽回来,却被握的更紧。
“你修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玄白挣脱了他,“寻常功法。”他拆开了信,上面写着:“酉时一刻,城南鱼肆。”没有任何落款。
仓冶见他不愿谈论自己功法的问题,便也不再深究,功法如此奥秘的事情,不愿说也在情理之中。
玄白看着那封信若有所思,凝了灵力,拂过纸张,木色的纸张霎时绽开了朵朵桃花,上面的字迹变成了“亥时三刻,城南鱼肆,逍遥苑邀您共赴逍遥……”
“逍遥苑是什么地方?”
玄白摇了摇头,“我也不曾去过,传言去的人都乐不思蜀,王孙贵胄和仙门百家都是他们的客人,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探消息总是容易些的。”
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仓冶问道:“这消息你从何处得知?”
“黑市。”
“黑市?”豪干云前几日送完学子后的第一时间,仓冶便安排他去了,至今没有消息送回,不禁对玄白又多了几分敬佩与感激。
玄白点了点头,道: “而且,传闻这逍遥苑的主人,姓金。”
“金?”此时听到这个姓实在难以平静,仓冶道:“那我们今夜……”
仓冶话还不曾说完,忽然听到楼下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尖叫吵嚷声不断传来,仓冶一手狼爪微显,火速推开门飞窜下去,玄白紧随其后。
大堂内旅客四下逃窜,客栈中间八仙桌旁直挺挺躺了一个人,浑身颤动,脸部绽开了细细的黑缝,两只眼睛不见了眼白,挤满了数不清的瞳仁,口中却还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是天眼莲!
仓冶捏了一团灵火,正要出手,却见一道金色灵流从眼前飞过,下一刻已见玄白蹲在了那人身旁,金色结界将二人与外界隔开。
仓冶有一瞬的不解,上次玄白脉息微弱之时是没有灵力的,怎么此刻有如此强悍的修为?疑惑间却瞧见了他嘴角溢出的一点血迹,心中紧了紧。
玄白手执长剑,将那人衣物尽数除去,风团一样的东西在皮肉上方不断鼓动,仓冶心中一寒,这样的境况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玄白却仍然着挥舞长剑,割开了那人肩膀的皮肤,随即深深闭目,仓冶看了过去,那人锁骨往下,已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了。
“医师来了,医师来了……”掌勺的胖师傅带着四五个医师奔进了店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那为首的医师没有再往前进,摇摇头,叹了口气: “没救了……”
“二林,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我可怎么跟你娘交代啊!”厨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的好不凄惨。
医师留下了一瓶药,道:“凡是他触碰过的物什,用此药兑水擦过,有嗜睡,疲惫和身上有红疹的人尽快来医堂。”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玄白起身,指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凌空化了一道符,朝那一团不断涌动的血肉丢去,一瞬的功夫那人便化作了飞烟,柴火燃烧的味道随着那一丝青烟隐隐透了出来。
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团黑色的影子,不知怎的,这施法的手段让仓冶联想到风潇的竹叶镖,和方才从窗口看到的地面上的两个黑影。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厨子见此,瞪着眼睛大叫了起来,往柱子后缩去,惊恐望着那个黑影,店内客人早就四散奔逃,只有几个伙计跟老板都在仓冶这侧,那黑影旁只剩下了玄白。
他是朝玄白说的!
看到什么呢?玄白又杀过谁或者做过什么被他看到了么?若是先前,仓冶必然会立时逼问,但如今,他不会那样冲动了。
仓冶走了过去,不动声色问道:“你受伤了?”
玄白摇头:“一点反噬,不碍事。”
仓冶却扔夺过他的手腕,探着脉息,玄白挣了一瞬便任由他抓着。
仓冶惊讶地发现他在微微发颤,但脉象良好,终于放下心来。
玄白缓缓抽出手,上了楼梯,仓冶跟在后面。两人进了屋,玄白目光投向了窗边。
此刻太阳已经升上来,那发旧的窗棂边上有两根微微发红的兽毛。
玄白垂了眼:“阿冶是否有话问我?”
仓冶不言语,却没有否认。
玄白道:“我功法特殊,隔段时间灵力便会散去,然后重聚,周而复始……”
他从唇边蘸了一点血,随意画了个符,一道金色的灵流拂过窗棂,将窗户关上:“如你所见,此刻我没有灵力,方才所用,是这血煞之术……”
仓冶睫毛颤了一下,欲言又止,他方才探他脉息是想知道他的伤情,并没有探他的灵力,只是依上次推测而已。
但他也确实疑惑。
“你的猜测是对的,风潇的竹叶镖与这血煞术同出一脉,但是,”玄白看向了他,道:“阿冶,你信我,我与风潇没有关系。”语气有一点着急。
仓冶看着他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红,唇角的血迹刺目,鬼使神差地,抬手替他擦干净,道:“我信你。”
玄白脸上漏出了笑意,仓冶道:“但你得告诉我,下面的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
“黑市跟过来的尾巴。”
玄白说完,快速垂下了眼睛。
二人用完午饭时辰尚早,仓冶离开客栈同豪干云带来的人暗中联络,商量事宜。
屋内仅剩下了玄白闭目打坐,一片竹叶掠过窗户,他猛的睁开了眼睛,窗户瞬间大开,玄白越出窗户,长剑随腕而出,刺向了屋顶上的人。
那人看过去五六十岁,却身着红衣,头戴黑纱帽,两朵红花插在鬓边,俨然一个新郎官的姿态,怀中抱着一个窄小的通体雪白的琴。
红衣人见剑光袭来,翻身后退卧至一匹飞马上,房屋四周霎时跃起几名头戴斗笠的青衣人,竹叶镖朝玄白极速射来。
玄白腾空躲过,而后稳稳落于屋顶,目光凛然,横剑一抹掌心,手腕挥动,几道血符瞬间自空中凝成,随剑挥出。
红衣人不曾看清怎么回事,便看到几名青衣人缓缓化成了飞烟,他从马上惊坐而起,瞪大了眼睛。
玄白冷冷地道:“若再来,下一个便是你!”
“你是?”红衣人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漏出惧意,但很快就将那种恐惧压下了。
他翻身下马,作揖道:“琴一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风潇得信而动,此地有人用蚂蚁传——”
话语未落,琴一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冰冷的长剑便到了他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我说了,下一个便是你。”玄白手腕一转,横剑刺过,却只削掉了他头上一朵红花,琴一看清眼前人的眉眼,目光振动,摸了摸脖子,脑袋还在,立马跪倒在地上,哆嗦道:
“寒客仙君饶命,寒客仙君饶命,”他额头冒着汗珠,眼神来回窜动,道:“蚁信一旦发出,风潇各舵都会收到的,此间人所求之事若没有下文,总舵还会继续派人来,求仙君饶我一命……留小人一条命回去了结此事,便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仙君了。”
“滚。”
“谢仙君。”琴一屁滚尿流爬上了飞马,玄白又叫住了他。
“等等。”
琴一立马又跪了下来,“仙君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可是在找一个小孩?”
琴一应道:“是。”
“活单死单?”
琴一看着眼前人的长剑,瑟缩一瞬如实答道:“……是死单,现如今还未找到。但仙君,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我要你留他一命。”玄白转身对着他说:“若是到了你手里。”
琴一惊了一瞬,忽然磕下头去:“请仙君给个痛快吧!若是不听安排,我们回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玄白闭了眼睛:“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