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系列之十一尾篇-东村》一邦

1、相遇

　　空调又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在打开的一瞬间。这空调在我租住这房屋的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了，虽然我已经产生过无数次换掉它的想法，但想到这房间本就不是属于我的物件，最后我放弃了。哪怕我曾因为房间居住，噪音太大，无端的花费过上万元的中介费，押金费，在住宿不到几天的时间就退房，更换，但是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一想到这房间不属于我，还是不愿意的在这上方面投资一分钱。

　　夏季的风吹在脸上没感觉，炎热让风都是热的，我看着打开的窗，望着推向外面的折页发呆。一只蜜蜂从一叶花枝上飞到另一叶上，在启动的瞬间，花叶受到外力的挤压，在空中弹动着，光在绿叶上产生漫反射，就也变得跳动着。

　　这是我在小学时就养成的习惯，我总喜欢望着窗口打开的位置发呆，不自觉地会被窗外的不知名的物件吸引，可能是花，可能是草，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

　　空调的风出的很快，没多久就吹到身上，在炎热的体表，触碰的一瞬间，让“冷”体验的更加明显，那感觉像极了刚刚下过雨后，坐在小学的教室里身上干冷的感觉，呆呆地望着窗口，愣神。

　　放学后快速的跑出操场，站在校门口左右横向通道的位置，一会看看左，一会看看右，不知道去哪，好像未来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迷茫。

　　我望向眼前的书桌，特意把它横向摆在窗口，虽然与床摆放的位置格格不入，明明最初的时候是摆放在床的另一侧，但是我喜欢。周围安静，远离喧嚣。

　　我总想写点东西，写点回忆性的东西，一提笔，却又忘记写作的感觉。像画一匹马，最初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一只健壮的马，提笔开始写的时候变成马头是原型，中间变成了狗一样的腿，最后却安了一个兔子的尾巴。

　　在这之前我已经写过太多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反响，都是自己在看，看完再改，改完再看，偶尔会给一些身边的人看，从来没获得过什么评价，但总算把自己想写的东西坚持着写完了，没有中途放弃，也算是完成了一件自己执着的事。

　　我再次打开电脑，看着窗外，这之前还习惯性的用笔写作，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可以支持写作的软件，有了电脑后，写作变得方便很多，却少去了曾经那份手写时真挚情感的感觉。

　　我打开编辑软件，轻轻的敲出了一个开头，“第一章”，又不自觉地望着窗外发起了呆，当回过神想在继续往下写时，却实在想不出要写一些什么，那些因为强迫症而完成的十部小说，这是第十一部，不想为整，超出一部，却没有了任何感觉，但似乎一定要打破整数才圆满，才能把自己曾经立下的无厘头一样的誓言完成。

　　我开始投入，绞尽脑汁，想要写下除去“第一章”之外第二部分的一小段话，可是无论如何无法起手，编都编不下去，正在我准备落手打字的时候来电话了。是“崔庆”，我的一个合作伙伴。
　　“喂，那个投资商准备要见我们啦，过来看看吧。”
　　我听到崔庆的声音后立马回复了声“好”，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好像总算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不用在这里费劲脑汁继续往下编，但是实际上，我真的想在写一篇小说。
　　崔庆是我的一个朋友，确切的说是一位曾经的同事，现在也可以称之为合作伙伴。来自河南，是我在最初做教育工作时认识的同事。
　　毕业于某个相对来说比较知名的师范大学，曾经在上学之余开办过补习班，专门为中高学生补课，是一个在性格上非常优秀的人。

　　我们最初的相遇是在某个游学公司，专门在假期的时候组织学生去国外的大学游学，期间赚取每个学生的佣金和中介费。后来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倒闭，我们换了行业，但是依然在做与教育相关的事，彼此间也从来没断过联系。
　　在偶然的机会，经历了多年教育行业的历练后，我们再次相遇，谁也不愿意再为别人工作，两个人趣味相投，合开了一个补习班，美其名曰教育公司，招到的学生也都是我们曾经在做教育公司时留下的人脉。只是时间非常不巧，在我们共同合作办学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赶上了国家大政策的教育调控，很快所有的教育公司都受到了波及，我们的小公司更甚。在连续又一年几乎没有招生的情况下，公司也处于苟延残喘的状态。

　　这是崔庆在外面搞广宣时联系上的一个愿意投资我们的人，在这个时间里还愿意为教育投资的人少之又少，我也不知道崔庆用了什么样的能力。

　　我开车来到公司门口，虽说是公司，其实不过是一个拥有两间教室，一间财务，一个容纳可以四位老师，还有一个容纳我们双人的办公室，财务还是我们临时托人雇佣的。教室是崔庆的一个曾经干过教培的客户出手转让的，崔庆找到我，我们原班接手，从新布置了一下，修改了一些所教授的课程。教授的内容大抵与学校的内容相似，崔庆做过，对于这些教学的内容更了解，甚至教学的模式，招生，广宣。

　　对于这件事我是幸运的，我虽曾经做的都是与教育相关的工作，却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真实的线下补课的工作，大体怎么运营，如何选择教材，讲课，教学，我完全不了解，崔庆可以一手解决。

　　但是同样的我也是不幸的，因为从接手后除了在最初阶段的时候有过一些收入，再后来就再没有过多余的钱的进账。但似乎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即使教育班已经达到了现在的状态，依然没有人想放弃。

　　我和崔庆站在门口，这个无数次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工作室，每次突临社区检查，都要马上将工作室关闭，当检查结束，又重新开启，崔庆会应对这些事情，偷偷的开，偷偷的关，人脉是曾经的店主介绍的。

　　教室内的老师是兼职雇佣的，他们与我们的上课方式无影响，有课的时候就来，没课了就去做其他事情，一课一结，再这样的时间点，这些老师都愿意接受，本身也是刚刚经历辞退，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去处，我们就这样相互苟且的坚持着，适应着。

　　委屈的是这些孩子，很多家长刚刚交完大批的学费，却要跟着我们的开班时间安排，还好的是但凡在这个时间来接受补课的家长，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方式，似乎恰恰是因为这样的方式，证明了这个时间只有我们的孩子在学，其他的孩子已经完全懈怠，而大部分的教课内容都是数学，语文，语文部分会着重写作。然后是英文，口语。

　　平常晚班时间会有小学生来听课，周六日是初高中，排班也是这样安排，每个周末八节课，一天四节，上午两节，下午两节。工作日只有晚间有课，都是少儿班。

　　老师忙不过来崔庆会亲自上，实在在忙不过来，会去大学找想要兼职的学生，我不会教课，只在门口坐前台，偶尔去外面发传单，然后由那些崔庆专门安排的销售人员电话邀约。

　　他真的很热爱这个行业，也很尽心的做这份事业，这个一直到现在还在坚持写日记的人，只是由于环境的影响，培训室内只留下了四个固定的老师，偶尔帮学生评判作业。

　　我看着崔庆期待的样子，在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宝马M3轿车出现在我们眼前，确实是一辆非常漂亮的轿车，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很喜欢。我没想到崔庆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居然能接触上这样高端的人，从车子来看，来的人身价不普通，只是对于商人来说这车子显得不是那么商务，更像是二代。

　　但我还是期待见到这个即将为我们投资的人，也许也只有这种把生意当成玩乐的人才会在这个时间投资我们这样的行业。

　　没多久，车子停稳后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穿红色吊带长裙的女人，个子很高，至少一米七以上，甚至一米七五以上，我实在想不到崔庆怎么会接触上这样层级的人，那女人下来的气质像极了明星，又像极了模特，有高贵感，皮肤很亮，一看就是与我们不同的人。但是此刻出现在这我也不惊讶，对于崔庆来说，他的执着，我相信他能做成任何想做的事。

　　车子是首都的牌照，我想到这是首都的某个高阶家庭的子女，但是不是单纯家庭带来的财富，自己也有一定的财富能力，而且有一定的情怀，要不然也不会选择支持我们这样的行业。

　　崔庆主动的迎上前，和走过来的女人热情的打着招呼，我在旁边陪笑，小心的跟在崔庆身后，很怕一个失礼女人转身就走。当走进办公室后女人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崔庆和对方介绍了我。

　　“这是我的合作伙伴，刘艾邦。”

　　我继续和对方假笑着，甚至有点谄媚，生怕我的原因，影响了崔庆的客户。

　　“这是这次准备投资我们的投资方，励娜！”

　　说完还向我的方向看了看，我就一直在后方说着“你好，你好。”

　　当两人落座后我坐在我的位置看着两人聊天，聊的都是一些国外的趣事，原来这女人刚从国外回来，做的也是一些关于教育的工作，回国后就是想找一个教育机构做试点，刚好觉得我们的机构规模不大，有投资的潜力，就愿意来试试。

　　我不插话，听两人聊，我听过崔庆和我说关于她的事，愿意给我们先期投500万，要知道我们俩成立这个工作室，一共的投入也不到100万，几乎是拿出了我们双方手里的全部余钱，这数字让我有些惊讶。

　　而且如果有收效，愿意继续投资，可能800万，甚至1000万。所以我一直在谨慎的和面前的女人聊天，从见面一开始，到女人落座后。

　　不过落座后女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崔庆聊天，我几乎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女人在和崔庆沟通的时候却总是不时的盯着我。就是盯的，不是那种看，就是看到之后一直盯着的感觉，似乎想好好看一看我，也许是觉得我这个合伙人不太合格。

　　我也想过，如果真的觉得我不太合适，我就直接和崔庆宣布退出合作，我投资的钱我可以不要，他们未来赚钱，愿意给我就给我点，不愿意给也无所谓。我就安下心来，去写小说，我剩下的一些钱也够我挥霍一段时间。

　　没多久两人从办公室起身，开始巡视工作室内的教室和工作环境，我就跟在两人后面轻轻的移动着，每到一处崔庆介绍时，我也会偶尔的插入一句：“是”，我还是想对崔庆的事业给予一点帮助，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虽然现在是他投入更多。

　　在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后女人从工作室离开，崔庆兴奋的告诉我，她答应先给我们投入200万，让我们在这附近找一间更大的教室，她想在加入一些绘画，音乐的东西，并且周末就会带人来签合同。

　　这个时期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些课程还允许开放，连我们的数学课程都要改名成思维，数学思维，语文思维，口语思维，不能与学科有任何沾边。

　　我看着崔庆开心的样子祝福他，没多久周末的时间到来，女人真带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过来工作室签字，这次是在工作室内仅有的一个小会议室，这曾经是原来销售谈客户的地方。

　　在这之后崔庆开始寻找更大的教室，包括师资和课程的寻找，女人也找来帮手，从国外带回教材，而且还在继续帮忙拉赞助。我知道这次我可能真的要离开了，因为她们已经玩的太大，规模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她们可能要做一个曾经如同我们前任公司那样的大规模的教育公司，只是在这个时间，这样的投资太不理智了，但也许她们这样的逆向思维反而会做出一些不同的效果的东西。

　　我开始在她们面前变得拘谨，但还是努力参与着，因为无论如何我都真心为崔庆高兴，他可以做这样一个庞大的事，这一次距离他最初的梦想算是接近了，如果后期运行成功，又可以带来收益，他的梦想就完成了。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所有新的地址，课程，老师，甚至新的财务全部安排好，这一次多了更多的教室，包含了音乐，美术，书法，数学，英语，语文，写作，口语，俨然一个大型的培训班。

　　授课地址的面积也由一层变成两层，而且以另一种称呼获得了经营许可权，这是崔庆早就有的。而且有了专业的销售团队，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发出广宣，陆续的已经开始有学生报名，涵盖少儿，小学，初中，高中。

　　看着突然从生活中拔地而起的教室我内心也抑制不住的兴奋，毕竟这是我曾经参与的事，但是又有点失落，因为这之后我可以参与事会越来越少。

　　事情进行的越来越顺利，很多我曾经的客户也主动打电话，询问我们的新的培训地点，很快这些事慢慢落成了，剩下的就是崔庆和女人的助手在操作，女人很少时间来。

　　我很多次在私下问过崔庆女人到底是做什么职业的，崔庆说也不是完全了解，只知道女方的家族弄过铝材，钢材，木材，矿，玻璃方面的生意，而且一直在国外。

　　这些可都是暴利的行业，我自己内心想着。

　　终于有了清闲下来的短暂时间，我已经慢慢脱手培训室的工作，在这之前我就一直是这样的工作状态，现在的我更是如此，尤其此刻的我已经决定退出他们的公司，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些什么，可能唯一适合的是去做客服，当然崔庆如果同意，我也愿意。

　　就在某个休息的时间崔庆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的家里，说女人要去那里聚餐，想要也带上我。我很好奇，是不是崔庆和对方恋爱了？这么快对方已经开始去崔庆私自生活的地方，我还在想为什么对方如此快的投资，并且舍得打钱，原来是对方喜欢上了崔庆。

　　崔庆住的地方要比我的地方大，他很注重自己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这也对得起他如此的奋斗，而且让我觉得这样选择也合理，即使我们此刻并不是如此有钱的人。只是这一次崔庆给我的地址换了个位置，崔庆搬家了，搬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也难怪，此时他的手里已经握着的是近千万的投资，换个住的地方也很正常。

　　我开车来到崔庆住的地方，这车已经跟了我五年，从15年就一直在我身边，丰田汽车。到达崔庆的住处的时候女人已经坐在沙发上，还是红裙，只是款式不一样了。我看着女人点了点头，小心的做到了大厅餐桌附近的一把椅子上，女人也没介意。
　　这一次的房子真的很大，很难想象这房子在首都这样的城市，租金要多高，不过在这个时间段，房租已经低了很多，毕竟房子不好往外租。崔庆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满面春风得意，还特意嘱咐我坐到沙发的位置，陪陪励娜，他要亲自下厨为我们准备些吃的。

　　“有钱人也会亲自下厨，体验生活。”

　　他惊讶的看着我笑着。

　　我顺从崔庆的意思坐到沙发上，崔庆重新回到厨房，我看了看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原来她刚从澳洲回来，也去过韩国。我尽量活跃气氛，她的话不多。聊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在我的心里我们还是差了几个层级。
　　桌上摆着水果，橘子，苹果，香蕉，草莓，石榴，都是崔庆精心准备的。我不自觉地在桌上拿过一个苹果，不知为什么，在几次和女人对视后，她的面庞总让我有些眼熟，但是又记不起来。

　　看到我拿过苹果后，女人也将手伸向课桌，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我不自觉地吃着，女人拿起橘子后突然将中指扎进橘子的中间，然后慢慢转，转完后大拇指与中指汇合，用例向后一扣，然后对我说：“橘子要这样掰才方便！”说完橘子就应声分成两半。

　　我惊讶的看着她的举动，突然猛的惊醒过来，我抬头不敢相信的望向她，身体像触电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