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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听风 ...

  •   浮生阁地牢内,十二名黑衣影卫被特制的锁灵链吊在半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慕朝盈一袭青色长裙,手持一柄白玉为骨、银丝为面的折扇,缓步走过每一个人面前。
      “阁主,都招了。”黑纱女子恭敬递上一卷口供,“是南凌霄直接下的令。”
      慕朝盈接过口供,玉扇“唰”地展开,轻轻摇动:“用七绝散这种阴毒之物,仙族倒是越来越下作了。”她停在影卫首领面前,扇面一合,挑起那人的下巴,“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们呢?”
      影卫首领冷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有骨气。”慕朝盈轻笑,扇子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变成一柄三尺青锋抵在他咽喉,“听风”许久不饮血了,今日就拿你开锋如何?
      剑锋寒气逼人,影卫首领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强撑:“浮生阁主不过如此,只会……”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他耳边一缕头发飘然落地。慕朝盈的剑尖再次抵住他喉结,分毫不差:“下一次,掉的就不是头发了。”
      影卫首领终于变了脸色:“你……你想知道什么?”
      “南凌霄为何突然对南叙白下杀手?”慕朝盈冷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族长说……说南叙白是叛徒之后,必须斩草除根……”影卫首领颤声道,“具体缘由只有长老们知道……”
      慕朝盈眯起眼睛,听风剑又逼近一分:“还有呢?”
      “还、还有!族长似乎很忌惮南叙白体内的某种力量……这次派我们来,其实主要是为了确认他的噬心咒是否还在生效……”影卫首领说完,已是满头大汗。
      慕朝盈心头一震。噬心咒?南叙白体内的噬心咒竟是南凌霄所下?
      “带下去。”她收起长剑,转身对黑纱女子道,“废了修为,抹去记忆,丢回仙族大门口。”
      “是!”黑纱女子犹豫了一下,“阁主,南公子他……”
      “他没事。”慕朝盈语气软了几分,“这几日我不回阁中,有事传音。”
      回到颐草堂时已是深夜。慕朝盈轻手轻脚推开南叙白的房门,发现阿悠正守在床边打瞌睡。
      “阿悠,去休息吧。”她轻声唤道。
      阿悠揉揉眼睛:“堂主回来了?南公子刚才发了会儿低烧,我给他喂了药,现在退了。”
      慕朝盈摸了摸南叙白的额头,确实不烫了:“辛苦你了,去睡吧。”
      待阿悠离开,慕朝盈才卸下强势的面具,疲惫地坐在床沿。月光透过窗棂,为南叙白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银辉。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眉眼,指尖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略显干燥的唇上。
      她低声呢喃,“谁要你救了……”
      正要收回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手腕。慕朝盈一惊,对上南叙白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趁人之危,慕堂主?”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
      慕朝盈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南叙白艰难地撑起身子,“不过再装睡一会儿,说不定能等到慕堂主偷亲我。”
      “胡说什么!”慕朝盈耳根发烫,“我是来检查你的伤势!”
      南叙白低笑,牵动了伤口,不由得轻咳两声。慕朝盈立刻倒了杯水扶他喝下,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浮生阁主亲自伺候,我真是三生有幸。”南叙白喝完水,歪着头看她,“那些影卫……”
      “处理干净了。”慕朝盈简短地说,不想让他担心,“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不用管。”
      南叙白凝视她片刻,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脸色很差,一直没休息?”
      慕朝盈僵住了。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样亲昵的举动,她却奇异地不想躲开。
      “……我没事。”她最终只是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倒是你,七绝散不是闹着玩的,这几天不许乱动。”
      南叙白乖乖躺回去:“遵命,医师大人。”他眨眨眼,“不过换药擦身这种事儿,还得劳烦慕堂主亲自来才行。”
      慕朝盈瞪他:“想得美!让小六来!”
      “小六手重。”南叙白委屈道,“阿悠是姑娘家,不方便……”
      “你——”慕朝盈气结,“无赖!”
      南叙白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最疼,慕堂主给揉揉?”
      慕朝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却见他脸色突然一白,知道自己扯到他伤口了,又赶紧扶住他:“活该!让你胡闹!”
      南叙白趁机靠在她肩上:“疼……”
      “……”慕朝盈明知道他在装可怜,却还是心软了,“躺好,我给你看看伤口。”
      南叙白乖乖躺平,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襟。当慕朝盈的手指碰到他胸前的绷带时,他轻轻“嘶”了一声。
      “弄疼你了?”慕朝盈立刻放轻动作。
      “嗯……”南叙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要慕堂主亲一下才能好。”
      慕朝盈直接在他伤口旁边的完好肌肤上按了一下:“看来是不疼。”
      “啊!谋杀亲夫!”南叙白夸张地叫道。
      慕朝盈气得拿纱布堵他的嘴:“再胡说八道我就用最疼的药!”
      南叙白拿下纱布,突然正色道:“朝盈,谢谢你。”
      这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慕朝盈一愣:“……谢什么?”
      “谢谢你救我。”南叙白注视着她的眼睛,“也谢谢你……为我生气。”
      慕朝盈手上动作一顿,随即低头继续包扎:“谁为你生气了?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撒野。”
      南叙白轻笑,没再戳穿她。等包扎完毕,慕朝盈正要起身,却被他拉住了衣袖。
      “陪我一会儿。”他声音很轻,带着难得的脆弱,“就一会儿。”
      慕朝盈抿了抿唇,最终在床边坐下:“睡吧,我在这儿。”
      南叙白满足地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慕朝盈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不知不觉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三日后,南叙白的伤势好转许多,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慕朝盈在院中晾晒药材,一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男人。
      “你干什么?”她后退一步,“伤没好全别到处乱跑!”
      南叙白笑道:“躺得骨头都酥了,出来晒晒太阳。”他好奇地看着她腰间的白玉折扇,“这就是传说中的“听风”?能给我看看吗?”
      慕朝盈解下扇子递给他:“小心点,它认主。”
      南叙白接过扇子,手指轻轻抚过扇骨上的纹路:“好精致的工艺。”他尝试展开扇子,却发现纹丝不动,“咦?”
      “说了它认主。”慕朝盈拿回扇子,手腕一抖,扇面“唰”地展开,银丝扇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好了。”
      她手腕轻转,扇子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眨眼间变成一柄长剑钉在十步外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南叙白吹了声口哨:“漂亮!”他走过去想拔剑,剑身却突然又变回扇子飞回慕朝盈手中。
      “它只听我的。”慕朝盈有些得意地说。
      南叙白突然凑近:“只听你的?那我呢?”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慕朝盈心跳加速,却强装镇定:“你什么你?站远点,热死了。”
      南叙白非但不退,反而握住她拿扇子的手,带着她一起挥动听风:“教我玩玩?”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喷在她耳际,惹得她一阵战栗。慕朝盈手一抖,扇子差点掉地上。
      “你、你自己没手吗?”她试图挣脱。
      南叙白在她耳边低笑:“有啊,这不是正握着你的手吗?”
      慕朝盈耳根红得滴血,索性一个肘击逼他松开,转身将扇子抵在他胸前:“再动手动脚,我就让你再躺三天!”
      南叙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眼中却满是笑意:“慕堂主好凶。”
      “知道就好!”慕朝盈收起扇子,转身就走,却听他在身后道:
      “今晚月色应该不错,我在屋顶等你。”
      慕朝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谁要跟你赏月!”
      然而当晚子时,慕朝盈还是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屋顶。南叙白早已等在那里,一袭白衣在月光下宛如谪仙,手中玉笛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笑着挪了挪位置。
      慕朝盈在他身边坐下,故意隔了一段距离:“少自作多情,我是来检查屋顶有没有漏雨的。”
      南叙白也不拆穿,将玉笛凑到唇边,吹奏起一首悠扬的曲子。笛声婉转,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慕朝盈起初还绷着身子,渐渐被音乐感染,放松下来。这曲子……莫名有些熟悉。
      “这是什么曲子?”她忍不住问。
      南叙白放下笛子:“《青梅引》,一百年前一个小姑娘教我的。”
      慕朝盈心头一震:“一百年前?”
      “嗯。”南叙白转头看她,眼中似有星辰闪烁,“那天下着大雨,我在城外破庙里发烧昏迷,是一个背着药篓的小姑娘救了我。她给我熬了很苦的药,还教我吹这首曲子解闷。”
      慕朝盈呼吸急促起来:“你……你是那个……”
      “想起来了吗?”南叙白轻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你还给了我这个,说戴着它就不会再生病了。”
      他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枚和陈旧的红绳系着的铜钱护身符——正是慕朝盈小时候随身佩戴的那枚!
      “真的是你……”慕朝盈接过护身符,指尖微微发抖,“可你怎么……那时候你……”
      “我那时被下了噬心咒,记忆混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南叙白轻声道,“后来等我恢复记忆去找你,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慕朝盈握紧护身符:“我被师父带走了……师父说,仙族在追杀我……”
      两人沉默片刻,南叙白突然问道:“你腕上的金铃,是师父给的?”
      慕朝盈点头:“师父说这是我小时候就戴着的……”她猛地抬头,“难道……”
      “是一对。”南叙白指了指自己玉笛上的金铃,“你一个,我一个。”
      慕朝盈眼眶发热:“所以……我们早就……”
      南叙白轻轻将她拉入怀中:“所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出来了。”他抚摸着她的长发,“我的小青梅。”
      慕朝盈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抬头吻上他的唇角。这个吻轻如蝶翼,却让南叙白浑身一震。
      “这是……什么意思?”他声音沙哑。
      慕朝盈红着脸瞪他:“不懂就算了!”
      南叙白低笑,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诉说十年的等待与思念。慕朝盈起初还僵硬着,渐渐放松下来,回应着他的热情。
      分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南叙白抵着她的额头:“现在懂了吗?”
      慕朝盈轻哼一声:“勉强及格。”
      南叙白大笑,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那我要多练习才行。”
      月光下,两人的剪影依偎在一起,听风扇和白玉笛并排放在一旁,笛尾的金铃与腕间的金铃在微风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命中注定的缘分。
      翌日清晨,小六打着哈欠推开厨房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他家堂主居然被人抱在怀里亲!
      “对、对不起!”小六慌忙后退,却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
      慕朝盈迅速从南叙白怀里挣脱,红着脸整理衣襟:“小六!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小六哭丧着脸:“这是厨房啊堂主……”谁会想到一大早厨房里就有人亲热啊!
      南叙白倒是脸皮厚,若无其事地继续搅动锅里的粥:“小六来得正好,尝尝我煮的莲子羹。”
      小六战战兢兢地接过碗,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喝!南公子手艺真好!”
      “那是。”南叙白得意道,“不然怎么哄你们堂主开心?”
      慕朝盈踹了他一脚:“闭嘴!”
      小六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突然觉得碗里的莲子羹齁甜得难以下咽——不是粥的问题,是这两个人散发出的甜腻气息实在太浓了!
      “我、我去叫阿悠起床!”小六放下碗,逃也似的跑了。
      慕朝盈瞪了南叙白一眼:“都怪你!”
      南叙白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我怎么了?喜欢自己的未婚妻也有错?”
      “谁是你未婚妻!”慕朝盈手肘往后一顶,却被他轻松躲开。
      “昨晚亲我的时候怎么不否认?”南叙白坏笑,“慕堂主该不会是想始乱终弃吧?”
      慕朝盈转身揪住他的衣领:“再胡说八道,我就……”
      “就怎样?”南叙白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再亲我一次?”
      慕朝盈气结,索性踮脚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这样!”
      南叙白吃痛,却笑得更加开心:“慕堂主果然……与众不同。”
      阿悠揉着眼睛走进厨房,看到这一幕,默默退了出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慕朝盈崩溃地捂住脸:“南叙白!你给我适可而止!”
      南叙白笑着将她搂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一吻:“遵命,我的阁主大人。”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听风扇与白玉笛静静躺在案几上,金铃相依,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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