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姟引

83、第 83 章

　　薛楠雅靠在收银台边偷着闲，这个时间点还不到她们该忙起来的时候。原来还是消费者上帝的她，现在也系上围裙变成了打工人。
　　门上的铃铛一响，薛楠雅转过头急忙迎了上去。“您好，请问几位？”
　　迎面走来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伸着手指比出了二。
　　“手机扫码可以点餐。”薛楠雅根本算不上带领着男人落座，她从刚才开始就被男人挤在身后。等到男人落座以后才伸手指向桌角示意到。
　　眼见男人没什么动静，薛楠雅立刻转身离开。
　　“一盘卤毛豆，两杯比利时小麦。”收银台后的服务员给插兜走过来的薛楠雅报着来自那个桌的订单。
　　薛楠雅听了立刻撇了撇嘴。
　　薛楠雅上餐很快。拿着托盘走回来的时候，和门口压低了帽檐几乎看不见眼睛的人刚好撞在了一起。薛楠雅连连倒歉，但对面似乎没什么反应，绕过薛楠雅走了进去。
　　薛楠雅转身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可是店里每天进进出出的怪人可太多了，如果每个人都关注的话或许时间都不够用。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店里的座位逐渐满了起来。薛楠雅也在周围不停忙活着。
　　两个男人交头接耳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起身一起离开了。
　　薛楠雅只忙着收拾好桌面迎接下一批客人。

　　关门进家后，段玺身上那股阴郁的气味一进门就被潘雨薇嗅到了。
　　孩子已经睡着了一段时间，但也禁不住两人大声说话被吵醒。
　　潘雨薇轻手轻脚关上卧室房门，看见段玺的表情只是呼吸变重了一些，没说话。
　　可是有时候，哪怕一个人在家也会不自觉想要大叫发疯，更何况身边还有人用明显抱有嫌恶的情绪在呼吸，就算潘雨薇并没有说话，也无法当做视而不见。
　　段玺本想当做没有听见，可是潘雨薇还是不依不饶在客厅边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玩具一边恶狠狠地呼着气。
　　“差不多行了。”段玺从书房里换上了睡衣出来，拐弯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听了这话火气朝着头上直蹿。
　　潘雨薇丢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捞了一下额前掉落的头发。“你自己看看这几点了？你这几个月在孩子睡觉之前回来过几次？我已经懒得再骂你了。”
　　看见段玺那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潘雨薇的怒气更是翻了一番。
　　潘雨薇本来以为今天迟不了要有一场激烈的冲突，可是段玺竟然没有接话，关上卫生间的门只听见淋浴水龙头打开的动静。他甚至，关门的时候都没有砸门。
　　或许今天确实很晚，段玺自己也觉得理亏吧。
　　潘雨薇看着没收拾完的玩具，两手一甩进屋准备睡觉去了，凭什么一切都是她做呢？没有道理。
　　“他还讲不讲道理啊？”
　　虽然知道潘雨薇的抱怨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嘴上说说以后回到家还是继续过着她的家庭生活。但是蒙露听见这样的抱怨还是会忍不住拍案而起。
　　薛楠雅端着三杯调酒走到桌前，被蒙露这样子吓了一跳。
　　只是过来捧场，别反倒给人家添了麻烦。周珊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薛楠雅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小声点。”
　　“没事，这个时间本来也没什么人。”薛楠雅站直身子，挥着手不在意。
　　蒙露怒呼着气，抱起手，侧耳听着潘雨薇抱怨。明明自己爱生气，却又忍不住凑过去继续听，听完了继续生气。
　　侯宁总说她，既然要生气，下次就不要凑这个热闹。可是，有闲聊的话题怎么能忍得住不去讨论？不然她全身这儿那儿的结节都是怎么来的？
　　“算了，吃完饭还有什么活动吗？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潘雨薇杯里的就已经喝下了三分之一，脸上那副着急忙慌的忧心表情十分明显。
　　上次见到潘雨薇大概也有两个月了，明明在同一座城市，见面的频率好像也并没有很频繁。
　　周珊叹了口气，“今天不是轮到段玺带孩子吗？咱们好不容易有个周末……”
　　虽然让周珊组织也一时想不起什么有意思的活动，但就算是闲逛，潘雨薇这样的早退也让她没了继续的兴致。
　　“不行，他平常基本都不带孩子的，我不放心。”潘雨薇的回答似乎永远都是这句，甚至放在别人身上也不用多做改动，比如偶尔出现一次的岳母和婆婆。
　　蒙露大概是已经猜到了，看上去对潘雨薇这话毫不意外。“没事，早点回去吧。”
　　而潘雨薇，心里只想着家里的宝贝有没有好好吃饭。

　　“你准备在这打工多久啊？”蒙露出现在楼下两个女孩子的房间里不是什么新鲜的画面了。
　　薛楠雅进门瘫倒在沙发上，偏头看着蒙露。“做生意很难的，我总要先在别人的店里先积累积累经验嘛。”
　　蒙露点了点头，她没做过生意，她只是见过别人做生意。成功的好像不需要什么努力，说成功就成功了，失败的好像做了所有努力，说失败也就失败了。
　　史双宝拉开门从水气缭绕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听着客厅里坐着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开店的规模，消费定位，商品种类，甚至店内装潢什么的……我这也算市场调研啊，不过我已经有一点点构思了。”薛楠雅仰头闭着眼，腰上靠着的按摩仪正活动着。
　　史双宝顶着半干的头发走了过来，顺势坐在蒙露身边。“那倒是，我师傅开分店之前也思考了好几年呢。”
　　桌上的小零食众多，克制了几个月一两肉没瘦下来的蒙露忍不住伸出了手。
　　“对了，最近店里有两个男人还挺奇怪的。每次过来就点两杯啤酒，然后聊十几分钟就走了。根据我多年看电影的经验，肯定有问题。”薛楠雅突然坐起身，聊到八卦就突然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史双宝只是浅浅哼笑了一声，店里多得是进去转一圈使劲闻着黄油和面粉香气以后空手走出去的女孩子。每天那么多进进出出的人，她可没时间像薛楠雅这样分析。
　　蒙露把桌上的薯片抱在自己怀里。“什么问题？”
　　薛楠雅一巴掌拍在蒙露手臂上，“那我不是还没观察出来吗……”
　　“楠雅上班好久了，我还没去过呢。露姐，你要是没吃腻的话过两天再和我一起去一趟吧？”史双宝看着两人的打闹询问着蒙露。
　　蒙露是点了头，但没想到史双宝的过两天真就是过了两天。
　　为了不打扰薛楠雅正常工作，蒙露和史双宝两个人仍旧选择早早就到了店里，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快看快看，那两个人又来了……”
　　今天并不是薛楠雅带着那两人入座，但这两人近期来的频繁，可以说是最近的常客了。薛楠雅只是斜眼一撇，急忙走了过来弯腰悄声给蒙露和史双宝说到。
　　蒙露背身对那两人坐着，扭头回去看了一眼。只是好像有一个人有些面熟……
　　天天关灯在被窝里玩手机，最近的眼睛度数似乎又增加了一些。蒙露眯起了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在两个男人感受到来自其他地方的视线之前急忙转回了身。
　　蒙露不敢肯定，连呼吸都变乱了起来。立刻拿起桌上放在一旁的手机，给潘雨薇发去了消息。
　　东一句西一句，委婉了半天确认潘雨薇现在是一个人在家。
　　蒙露想转过头确认一下，可是刚才那桌早已空空，就连刚送上来的酒也没喝两口。门上的铃铛响了一声，两个背影刚要离开。
　　“二宝，我突然有点急事，先走了。你给楠雅说一声，不好意思啦。”蒙露像是生怕起身这几秒钟说不完自己这番话，语速飞快，容不得史双宝多问一句。
　　“三天两头不在家，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我给你来个现场捉奸！”
　　蒙露捞起掉在背后的卫衣帽子，从买来这件衣服开始，这还是第一次用到这个没用的美丽设计。
　　隔了一段距离跟在段玺身后，蒙露看着他和另一个男人交谈着不知道准备走向哪里。
　　周围街道的人流逐渐稀少了起来，一堆老旧建筑看上去越来越偏僻。段玺和同行的男人脚步加快，蒙露也只能跟着快要小跑了起来，转了个弯差点弄丢了身影，紧跟上去只看见两个男人推开门钻进了一个毫无特点的房间里。
　　夜晚十分安静，房间里也没有发出什么能让蒙露打听到消息的声响。
　　“来玩一下吗？美女。”
　　正在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肩膀边突然凑出来的黄毛小子笑眯眯对着蒙露问道。
　　从前自诩胆大的蒙露此刻也有些心虚，脑子里看过的犯罪纪录片和恐怖片画面突然开始回闪。早知道至少应该带着薛楠雅一起来，那点功夫至少对付眼前这种胳膊还没大腿粗的小菜鸡是够用了。
　　蒙露的胸腔都快要容不下紧张到快要爆炸的心脏跳动了，还是强壮镇定的拉下脸。“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我喜欢玩的东西了。”
　　黄毛听见回答已经准备上手拉着蒙露往里走了，“那肯定，你想玩什么刺激的都有。”
　　想当年考研面试的时候，蒙露的脑子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高速运转。“等等，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说着甩开了黄毛小子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听见黄毛的一声叫喊，撒腿就开始跑。
　　平时没事的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多跟薛楠雅去健身房锻炼锻炼。
　　蒙露坐在商圈的球形石墩上喘着气，两腿发软，脑袋发晕，再多一步也跑不动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真被拉进去了怎么办？”
　　接受着来自侯宁严肃的批评教育，蒙露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别说侯宁听见刚才的故事有多震惊，连自己再回想回想后背都直冒冷汗。谁能想到事情突然朝着法制频道发展去了？蒙露还以为自己顶多看到两个男人走进偏僻的小旅馆……
　　“那你说怎么办？就刚才那情况，我很难不怀疑他是去涉黄的诶？尤其是那个小黄毛，还给我说什么刺激的都有，能有什么刺激的？”蒙露回头看了一眼保安亭里坐着的大叔，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全感。
　　侯宁放下了手里浇花的水壶，顺手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蒲阳被这个动静打断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向了侯宁一眼，又继续低头忙着处理那恼人的数据。
　　“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吗？”侯宁拉开藤编的椅子坐了下来，继续摆弄着开得正盛的花。
　　蒙露叹了口气，“没有。不过男人嘛，除了这个还能干些什么？”
　　“段玺这个人吧，人不行，但是扣啊。你让他花钱出去做这种事，我觉得不太像。”侯宁并没有否认蒙露的发言，只是回忆起和段玺的几次短时间接触，让他花钱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潘雨薇在医院里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打石膏的两百块钱还是侯宁出的。
　　滑雪场朋友，民宿朋友，电商朋友，他的朋友听上去好像很多，可是连潘雨薇都没怎么见过。他总是在用最小的代价去做事，至少在追求潘雨薇的过程中表现得是这样。
　　侯宁抱着手思考着，她获取到的信息太少了，对段玺的了解更是相当于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么多，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下半身的事儿吧。KTV宣传广告不都说了吗？拒绝黄赌毒，毒是不好碰，那不是还有赌吗？就他那副天天想着发横财的样子，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管怎么说，总得提醒潘雨薇一下吧？”蒙露用手扇着风，身上的汗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反而觉得干爽了一些。
　　话题终于回到了潘雨薇身上，侯宁一时语塞，接不上话。告诉她，蒙露空口无凭。不告诉她，可是段玺的行为又十分诡异。
　　蒙露起身拦了辆出租车。“算了，也不知道提醒她啥，等我下次有点证据的时候再说。”
　　侯宁一惊，背都挺直了。“你还准备一个人去啊？”
　　当然不会了，蒙露又不是傻子。她嗤笑了一声，应付过了侯宁。
　　这样危险的地方，蒙露难保自己下次还能有一样的运气。但她总要弄明白段玺究竟在弄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