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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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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姐产后抑郁了?”蒲阳最后拿着筷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递给侯宁一双。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吧。”这只是侯宁的推测,她没有心理咨询师的证,不敢随便根据蒙露的两句话给潘雨薇下了诊断。
蒲阳嘟着嘴,送进嘴里一口饭。“生孩子真是不容易啊。”回想起之前课上的剖腹产手术视频,蒲阳不自觉一个激灵。
看向侯宁,蒲阳只是兀自小声冒出一句。“反正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他们现在这样不是就很好吗?
侯宁只是笑了一声。如果在蒲阳死之前也这么想,那或许还算得上可信。
蒲阳夹着一块砂锅里的牛肠放进了侯宁碗里,一脸真诚地看着侯宁等待答复,用跟艺术家学来的蹩脚粤语说着,“我专门学嘅啫啫煲,味道点样?”
侯宁点了点头,只知道蒲阳这幅样子必然是有什么事。“有话直说。”
“你下个月去开会能带上我吗?”在侯宁吃下了那块牛肠之后,蒲阳才开了口。
俗话说吃人嘴软,这段牛肠是吐不出来了。侯宁倒是不想拒绝蒲阳,他正好遇上寒假有时间,学术会议有去学习的理由,只不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毕竟那是国外,蒲阳那本在自己手上躺了好几年的护照依旧空白,比自己的脸都还要干净。“求求你了,我肯定不会走丢的!”蒲阳放下筷子拉着侯宁的手来回摇晃了起来。
谁能经得住蒲阳这样撒娇呢?侯宁连连点着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好在老板通情达理,毕竟参会的文章也是侯宁的成果,这样的年纪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好阻止的。蒲阳作为本校的学生,出去一起参加学术会议,也合情合理。
“年轻真好啊。”老板下了车看着早已经站在下车点等着自己的侯宁和蒲阳在心里感慨着。回想起他在蒲阳那个年纪的时候,为了收获一颗芳心,大冬天在北京还没结冰的湖里冬泳,谁能说他不值呢?
侯宁刚从蒲阳肩上抬起头,把眼罩拉开当成了发带。
十多个小时的时长很难让人一直保持精神充沛的状态,一旁的老板和副研究员也在用各自觉得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蒲阳的肩膀突然轻松,沉迷在透过窗看着地上和自己长大的地方不同的景色。“你说我能看见圣诞老人吗?”
侯宁向前挪了半个坐位,稍稍伸展了一下身体。“当然不会了。”
“圣诞节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圣诞老人早都下班回家了。”侯宁扭转着脖颈,继续接着上一句。
蒲阳回过头看着侯宁,转了转眼睛思考了一下。“那倒也是。”
二十二年,蒲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冬天。显然不是所有地方的冬天都是一样的潮湿阴冷,细雨绵绵。
可是这里的建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应该耸入云霄,和市县周边的郊区好像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蒲阳只觉得这里的路不熟悉,可是他并没有完全出了国的实感。因为这个时间段,目之所及的视野里,他看见的中国人好像比外国人更多。
“明天才开会,今天你们自由安排吧。大家出门注意安全。”当老板在重点强调大家的时候,眼神只看着并排站着的蒲阳和侯宁。
侯宁点了点头,目送着老板和副研究员转身进了他们的自己房间,抬眼看了看蒲阳。“回去吧,待会见。”
蒲阳没有动静,在侯宁推开自己房门之后跟了进去。“现在不可以见吗?”
门锁合上,蒲阳放下行李两步走上前手拉住了侯宁。
这里并不经常在冬季见到晴朗的天气,可是今天就那么刚好。
慢慢悠悠只是在老城区里牵着手散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短暂休息,顺着香甜的气味一路找过去一人一个华夫饼,话题并没有多值得思考,可是就这样傻乎乎的闲聊好像也很浪漫。
那个红色砖墙的铜顶尖塔也实在惹人注目,入口的门并不算窄。
听说进入窄门的人能够升上天堂,蒲阳只是想知道这样的窄门到底能有多窄,能让小说里那样两个相爱的人到最后遗憾收场。
蒲阳找了个位置拉着侯宁坐了下来。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蒲阳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他站在牧师身边,大门打开侯宁穿着婚纱缓缓走进来,周围高朋满座一起庆贺的样子。
“谢谢你,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蒲阳看向侯宁,语气温柔。转过头双手合十闭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
看着蒲阳手上那根不记得是哪个假期去山上求来的红绳,还硬是给自己也带上了一个,侯宁开口笑到。“你在这里许愿,月老管不到这么远的。”
蒲阳睁开眼睛,摸了摸手上的红绳。举起手在耳边立誓,“那就让上帝也一起见证咱俩的幸福嘛!我愿意接受多方监管。”
侯宁点了点头,“那东西方可都有我的靠山了,以后做事小心点。”说着伸手拉着蒲阳的外套把人拽到了自己面前。
蒲阳笑了起来,他才没打算跑。
至少蒲阳是真诚的,侯宁也是快乐的,对现在来说,够了。
侯宁一个人站了很久,盯着满墙的照片,突然长长舒了口气。
有一天,她也想出现在这里。在这个博物馆里,成为推动人类发展进步的他们一样的人。因此,这个年会不仅是单纯的堆砌阅历,现在的出席也不仅是简单的同行交流。
侯宁在台上的发言简洁利落,蒲阳不能完全听懂,但他知道侯宁一定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所以她才会在今天,在所有人面前闪闪发光。
“待会的茶歇看起来很好欸!”侯宁不知道下了台和谁打着招呼走到了场外,一路小跑回来拍打着蒲阳悄声说到。
正在给侯宁的老板拍着照的蒲阳看见侯宁这样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看起来比刚刚上台发言还激动。”
侯宁立刻清了清嗓子,变成平时的模样。“那当然了,谁开会不图那一口茶歇啊?”说完转头看向台上还在发言的业内大佬。
听见主持人说会议暂停,蒲阳看见刚准备起身的侯宁突然被老板叫住名字后脸上短暂消失的快乐,不自觉笑了一声。她可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老板走下台挥手招呼侯宁走近,身边还站着另一位不认识但刚才也在台上一起发言的碧眼棕发中年女性。
“刚才你老板叫你干嘛?”直到十五分钟的茶歇时间结束,蒲阳才走了进来。
侯宁打开电脑搜索着什么文献,撇过头看了一眼蒲阳。“和他出国做博后时期的同门打个招呼。”
当然,在这样的国际会议上,带着自己刚做了汇报的学生,和自己的同门也不会是普通的见面问好。蒲阳远远看着那个中年女性坐在另一侧的前排,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孔,但能感受到她在听台上发言时的认真。
“诺,我虽然还听不太懂你们的研究,但是作为太子陪读也要有陪读的态度。”蒲阳端着两个满满当当的托盘坐了下来。
侯宁的脸上突然晴朗了起来。还以为今天会错过她刚刚站在走廊里就能闻到香味的肉桂卷、公主蛋糕和萨姆拉。
“海哥,来一个吗?”侯宁从蒲阳手里接过一盘,递给坐在一旁的副研究员。
并不比侯宁大多少岁的副研究员瞥眼看了盘子里的东西,像动画片里那种树懒一样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爱吃你们这外国花卷。”
面食,擀成片状,撒上了棕色粉末香辛料,裹成卷。好像叫它一声外国花卷确实没什么问题。侯宁回过头看了一眼蒲阳,两个人只是低头憋着笑了起来。
简单的晚餐之后老板和副研究员并没有什么安排,在温暖的地方呆久了突然遇见这样寒冷的天气只想让人缩在房间里。他们可不比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天都黑了。”侯宁站在房间门口,转头看了眼窗外,对着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的蒲阳说到。
蒲阳就像是自己叼着牵狗绳到主人脚边,恨不得把绳子套在主人手上出门的边牧,在门口蹦跶了起来。“走嘛!走嘛!”
这种时候,就算再怎么不想出门,主人也还是不得不穿上衣服,哪怕是半夜下冰雹也得出门带着狗暴走几公里。
侯宁套上外套跟着蒲阳出了门。
好像一整天就能横穿整个城市,所有走到哪里也都没有多远的路程。侯宁的鼻头开始冷到发红,深入鼻腔的冷空气让她在这里两天都感觉鼻梁挺高了不少。
“去哪啊?”侯宁揣着手,头埋在围巾里问到。
转过头,身边没了人影。
侯宁转身想看看蒲阳丢在了哪里,结果迎面而来的是一坨并没有捏紧实的雪球。
脸上的雪掉落下去,侯宁睁开眼立刻转过身蹲了下来。蒲阳的笑声戛然而止,慢慢靠近侯宁。
“对不起,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蒲阳立刻弯腰在侯宁身边关切的问到。
侯宁拉着蒲阳的手,趁着蒲阳一个不注意把人按在了雪地里,另一只手拿着刚才搓好的雪球塞进了蒲阳的围巾里。“别说对不起,你该说投降了!”
因为体温融化的雪水顺着脖子沿着皮肤流了几滴下去,冰凉的触感只让人会突然精神起来。蒲阳在玩闹中起身跑了出去,只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雪丢向侯宁。
好在这块公园的空地宽阔,即便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也不会影响别人的休息。
衣服太过厚重,两个人很快也耗尽了自身电量。
“晚安。”侯宁从蒲阳的口袋里抽出手,在门口说完晚安就准备进屋。蒲阳眼疾手快,立即把住门溜缝钻了进来。
侯宁只是站着看向蒲阳,指望他自己回去。
“太冷了,我一个人睡不了。”蒲阳好像只会这一招,可是这一招对侯宁又实在太有效。
侯宁没说话,侧头叹了口气。只在心里怒骂到自己:“侯宁啊侯宁,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蒲阳笑呵呵关上门。明明侯宁的体温更低,不知道谁在给谁当暖手宝。
蒲阳确实很热乎,甚至热得有些发烫。
侯宁扒开蒲阳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坐起身摸了摸蒲阳额头,那粗糙的呼吸声,微蹙的眉头,好像生怕侯宁发现不了蒲阳发热了。
当蒲阳穿着比前两天更厚重的衣服出现的时候,老板和副研究员都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毕竟这边的天气确实冷,也没人说些什么。只当蒲阳现在才开始感受到温差的变化。
一路上紧紧跟在侯宁身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能站起身行走已经是蒲阳现在拼了老命在努力。
在机场拿着行李送走了老板和副研究员以后,蒲阳终于四肢一软挂在了侯宁身上。
“抱!”侯宁推开家门把蒲阳丢在沙发上,返回门口推着两个行李箱进门的时候,蒲阳躺在沙发上伸出手委屈的大喊起来。
侯宁重重叹了口气,“就你这小身子骨还非要大晚上出去玩雪,等我给你烧水吃药。”
蒲阳猛地吸了口气,脑袋生疼,突然委屈了起来,“要抱嘛!”
眼见着蒲阳在沙发上蹬起了腿,说话开始带起了哭腔。侯宁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刚把水壶插上电就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俯身抱住蒲阳。“好了好了,抱一下。”语气敷衍,动作扎实。
似乎这样能愈合的快一点。蒲阳满意的笑了笑。
“笨蛋,吃药。”侯宁兑好温度合适的水,自己先试了一口,拿着药走到蒲阳身边。
蒲阳撑着身子坐起来,仰头吃完了药看着侯宁。“我不是笨蛋,你才是。”看着侯宁愣了一下笑着解释,“笨蛋不会感冒。”
侯宁接过水杯,刚准备起身,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看来你病得还不是很严重嘛。那我就不用管你了。”
“不行!我还好虚弱。”蒲阳一把抱住侯宁,即便是觉得发热有些四肢乏力,平时的锻炼也不是白做的。
侯宁也没用上力挣脱,只是举起杯子喊道,“水要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