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姟引

73、第 73 章

　　经济形式不好，在商人身上表现的最明显不过。
　　薛楠雅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只是她读书一向都是寄宿制，也不经常这样和家里沟通感情。所以在接到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时薛楠雅还有些意外。
　　“有事吗？”薛楠雅接通电话前还有些紧张。
　　好像过了很久，那边才缓缓发出声音。“最近过的怎么样？生活费还够吗？”温润的女声有些冰冷，不知道怎么才能和自己的女儿沟通感情。
　　“还行，怎么了？”薛楠雅继续问道。
　　“家里最近生意不太好，资金要周转一下。后面的学费我们留出了预算，但是生活费以后就别大手大脚的了。”
　　薛楠雅点点头，果然家里如果没出什么事，她是不会接到电话的。
　　家里的生意艰难，在这通电话之前，薛楠雅就知道了。
　　房地产本就充满了泡沫，破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更何况她们家在本地也不算顶尖的大富大贵人家。如果出现问题，最先受到影响的当然是他们这样的金字塔中段。
　　只是薛楠雅从来没有想过，由奢入俭到底有多困难。要让自己像史双宝一样整天不用睡觉一样的打工，似乎有些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冬天放假什么时候回来？“史双宝的消息弹了出来。
　　下雪了，应该到了回家的时间。
　　走在路上，沿街店铺里也逐渐有了圣诞和跨年的气氛。薛楠雅抬起头，一个人时间久了，她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需要人陪了。
　　蒙露甚至买好了酒等待着薛楠雅这个老酒鬼进门喷她一身香槟，可是看见史双宝递来的手机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今年有些忙，不回了。“
　　“想不到薛楠雅这么热爱学习了。”蒙露虽然有些失落，但能看到薛楠雅奋发图强倒也感到一丝欣慰。
　　史双宝叹了口气，她只觉得薛楠雅的文字好像充满了不快乐。
　　来回的机票不便宜，尤其在年底年初这样的时候。薛楠雅不知道自己现在卡里的钱需要撑多久，也不知道家里的生意什么时候才能回春。
　　原来史双宝那个时候的生活这么令人疲倦。
　　薛楠雅在一个华人餐厅里当上了服务员。工作繁忙琐碎，工资却不高。薛楠雅看着推门进来落座的年轻女孩子，原来自己也曾经这么快乐。
　　“您好，这是菜单。“薛楠雅用着已经熟练起来的法语对两个白人女性说到。

　　新开的店铺生意还不错，赵老板带着新收的徒弟过去，史双宝还是和胡小虎留在这个熟悉的老店铺。
　　“以后你想自己开个店吗？”现在的人流量不多，订单和往常数量差不多，两个人的手艺也越来越娴熟。胡小虎有空走出来休息一会。
　　史双宝坐在柜台前，看着周围自己和胡小虎烤出来的甜点。“可能想吧。”
　　胡小虎有些不解，“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可能是什么意思？”
　　“就是也不一定。如果师傅的徒弟够多，忙得过来，我也有钱的话，或许会吧。你呢？”史双宝转过头看向胡小虎。
　　胡小虎还没自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肯定是凑不出钱开店的。再说我技术也没你好，我就在师傅这打一辈子工了。”
　　史双宝只是笑了笑，好像这个选择也不错。

　　蒙露见到潘雨薇的时候，她似乎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是感觉比原来快乐很多，看样子段玺对她还算不错。
　　“突然叫我出来干吗？”
　　蒙露并不勤快，更别提这样的单独见面了。这也是她从小到大伸出手也叫不出几个朋友的原因。
　　潘雨薇倒是殷勤，给蒙露点好了她喜欢的果汁，选得是她最喜欢的火锅。“想吃什么就点，吃不完打包。”
　　正因为认识了潘雨薇太多年，蒙露才觉得今天她这幅样子更显得古怪。“你这是什么鸿门宴？不说清楚我走了。”
　　“欸。”潘雨薇急忙起身拉住蒙露。“先坐嘛，慢慢说。”
　　又一次陷入恋爱之后，潘雨薇也很少出来聚会了。果然没有事情就不会有今天的饭局。
　　蒙露坐了下来，一脸谨慎地看向潘雨薇。“你先说了我再考虑这个饭要不要吃。”
　　潘雨薇无奈，只能点点头先开了口。“你们学校不是最近要修新的实践中心吗？如果要承包工程出去的话，你能不能帮段玺打听打听消息啊？”
　　蒙露抱着手，身后稍稍向后。“我只是个辅导员，我能知道什么消息？而且，他想接他应该去竞标啊。”
　　谁都知道这个流程，段玺和潘雨薇更了解这个规矩。但只要想着自己有熟悉的人在，就好像总觉得不用上这个熟人就吃了大亏。
　　“是，所以就想看看你能不能去问一问。”潘雨薇笑得没什么底气，毕竟这不是什么她小时候求梦蒙露抄个作业，考试比个选项这样简单的事情。
　　“我只是转行了，但我不是法盲。你们让我去打听什么？人家的标底？你们俩是准备把我送进去啊？”蒙露有些不满。
　　潘雨薇赔着笑。“哪有，就是想让你看看都有哪几个公司去了，他也好准备一下。我怎么可能把你送进去？最近房地产不景气你知道的啊，别说我们这了，隔壁省也垮了好几家了。现在段玺工作不太好找，哪像以前啊。”
　　这样解释的话，蒙露觉得能够接受一些。“那倒也是，我有几个学生家里做生意，这两年都只剩下表面风光了。”
　　“我每天起床都得先祈祷一下鑫良建材没事，不然我也得跟着完蛋。”潘雨薇叹着气，她手里的客户大部分都是这个行业，显然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话说到这份上，蒙露也只好先答应着，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只有到时候再说了。潘雨薇也高兴起来帮蒙露涮起了毛肚。

　　“露姐，你才下班啊。”蒙露刚下车，就在路口遇见了提着菜回来的史双宝。
　　“你不是也才回来吗？”蒙露只是一笑，和史双宝并肩一起往回走。
　　原本这个时候，薛楠雅应该已经回国了，可今年却难得冷清。
　　蒙露拉开门禁让史双宝先进去。“双宝，过几天元旦，如果你和楠雅视频也叫上我吧。”
　　史双宝回过头来答应着。“好啊。”
　　薛楠雅并不是很想接下这个电话，她才走在下班的路上。最近的忙碌让她脸色稍微有些差劲，她不想被她们看见自己也有这样的时候。
　　“你黑眼圈有些重诶。”史双宝调整好角度，把蒙露拉进了画面。
　　薛楠雅笑起来掩饰着，“诶？真的吗？可能最近学习比较累吧。”
　　也算打过好几年交道了，薛楠雅是不是在撒谎，蒙露一眼就看了出来。趁着史双宝转身去卫生间的功夫，蒙露开了口。“就你这点撒谎的水平，骗我还有点早。老实说你怎么回事？”
　　薛楠雅就知道，她明明瞒不了多久。“也没什么事，就是手上钱不多了。”
　　她说的那么轻松，就像原来减肥少吃一顿晚饭一样简单。
　　“家里当然也周转不过来了。”在蒙露建议她打电话回家的时候，薛楠雅笑着解释。“这边工作起来也还好，反正没有二宝原来读书的时候那么累。我都毕业了，你别操心我了。留着精神管管新来的学弟学妹吧！”
　　薛楠雅在蒙露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急忙挂断了电话。
　　“她变成我了啊。”史双宝站在卫生间门口，从后半段开始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史双宝知道，薛楠雅一定不会想在这种时候看见她，让原来那么落魄的史双宝看到现在更加落魄的自己，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心情呢。
　　蒙露放下手机，只是叹了口气。

　　“是你打的钱还是二宝打的钱？”薛楠雅看见自己增加的余额，首先排除了家里这个选项。如果生意缓和过来，他们也不会只给自己打两千块人民币。
　　蒙露接到电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钱？你看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啊，能给你打钱。”
　　好了，这不就有答案了吗？
　　史双宝看见薛楠雅的电话有些害怕，害怕薛楠雅把钱退回来。以史双宝的能力，这是她每个月能拿出的极限。
　　“你一个月挣多少啊，还拿钱给我？”薛楠雅语气强硬，开口就质问起来。
　　史双宝只是嘿嘿笑着，“你在国外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有钱总比没有好啊。”
　　是这个道理，可是薛楠雅又不是不知道史双宝的工资水平。两个人现在都是捉襟见肘而已。
　　“我也花不了那么多钱，除掉房租水电，没什么好花钱的地方。你放心吧。我很会生活的。”史双宝安慰着在那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薛楠雅。
　　自从上次专程打电话说了一句家里的情况以后，他们好像忙着国内的生意就没有再关心过这个异国他乡的女儿自此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了。
　　“谢谢。我会还你的。”薛楠雅的声音有些哽咽，冷风也呛进了她的嗓子。
　　面包房的空调让室内没有那么寒冷，胡小虎看着史双宝拿着手机走进了休息间，自觉收款送走了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客人。
　　“我认识的薛楠雅才不会对我这么客气。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来得及谢你，现在和我计较这么细，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了？”史双宝只觉得薛楠雅回应的太过生分。
　　薛楠雅在寒风里笑了笑，“那我就收下了。”她很久没有用这样充满活力的语气说话了。
　　史双宝这才满意地放松下紧绷的肩颈。“这还差不多。”
　　“双宝，帮忙。”胡小虎在外面大声喊着，史双宝挂掉电话急忙应声出去。
　　薛楠雅拍了拍脸，继续顶着寒风向前走着。
　　生活好像也不算太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