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姟引

60、第 60 章

　　“考完了别在我眼前晃悠，滚你姐那去待两天给她做饭去。”
　　收到这句话的周荣立刻从床上掀开被子跳了起来，站在床上对着已经吃完了午饭走进屋里开窗换气的老妈敬了个礼。“遵命！”
　　谁乐意见到这样每天混吃混喝的小祖宗？反正不是周珊。但是因为家里负责做主的人已经拍板做了决定，周珊也不敢反驳。只能指着周荣的鼻子，“别给我惹麻烦。”
　　周荣一口撸下烤串，重重点着头。
　　直播的次数多了，周珊也逐渐适应了起来。跟在小黄身后，她说什么，自己只要适时配合一下就万事大吉。原来只要慢慢学会无视镜头，事情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嘛。
　　“你准备在我这待几天？什么时候回去？”
　　两个小时之前，周荣才提着行李箱从家里到达周珊的出租屋。虽然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不高，但没想到只是考完了试，自己就像个足球一样被来回踢来踢去。
　　周荣放下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烤串，“不至于吧？我才刚来几分钟啊？我睡沙发也不耽误你啊。”
　　周珊的动作丝毫没有被影响，流利地起身从冰箱拿出两罐可乐隔空丢进了周荣怀里。“就因为你在这要睡沙发我才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嘴上说得话不近人情，实际还是关心自己睡沙发会不舒服吧。周荣大大咧咧笑了起来，“那没事，我觉得这还行。”说着抬手压了压身后的沙发。
　　“我是说你影响我躺在这看视频了。”周珊手里拿着遥控器调出昨天还没看完的电视剧，面无表情说到。
　　周荣冷冷哼了一声。周珊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还是自己太善良了才会认为刚才的周珊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吧。说着周荣摇了摇头，感叹着自己在这个家里生活的艰辛不易。
　　周珊上班的时间虽然灵活，但总也有个差不多的时间范围。
　　防盗门关上的那会儿，周荣一般只是翻个身，然后用不着五秒又陷入了沉睡。中午自己随便下楼对付一口，然后等着周珊晚上回来再蹭点好的。
　　当然，有活动的时候除外。
　　周荣早早起了床。关上门的时候周珊戴着眼罩还不知道做着什么梦。
　　“你起这么早干嘛？”
　　在洗漱完打开卫生间门的一瞬间，两姐弟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周珊整个人跳了起来，还没习惯自己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周荣侧身从周珊身边的空隙两步跨走，生怕晚了一步又被无故打上两拳。“今天有活动。”说完就蹲在客厅打开的行李箱里翻找着今天要出门的衣服。
　　“和女朋友？”周珊眼睛一亮，嘴里喊着牙膏泡沫探出身子，手里的电动牙刷还在自己震动着，崩的睡衣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白色沫子。
　　周荣叹了口气，转过头。什么都没说，但是半耷拉的眼神已经向周珊解释出了他的回答。

　　“好久不见了啊，准大学生。”游艺怀里抱着棕色的泰迪给周荣开了门，那副素颜的样子和上次见面差不太多。
　　周荣听见这话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在门口熟练地换上拖鞋，脱下身上的背包就朝着一侧的小房间走了过去。“别开我玩笑了，艺姐。”
　　坐在地上的良蛊脸上妆容已经完成了一半，周荣急忙跟着坐到一侧开始跟着忙活起来。
　　“你行吗？要是手生了先让小艺帮你弄？”良蛊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往眼睛里放下美瞳后闭上眼适应了两秒看向周荣。
　　掰着手指头数数，周荣已经有头十个月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被这样一问还真不敢强出头说自己的技术和之前差不多，周荣只能转头看向游艺求助。
　　游艺蹲下身子放下狗，转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回来抬起周荣的下巴，面无表情的一通操作着。“没事，放假了多画几次感觉就回来了。”安慰着周荣。
　　好在这次周荣的妆面日常，要是追求那样超越了种族界限的效果，游艺也只能自认技术不够。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弄吧。跟你们俩出去我好歹也浅浅收拾一下。”盯着眼前自己的佳作，游艺十分满意地放下手里的工具，拍了拍周荣递上镜子。
　　周荣看了一眼镜子，对已经站到门口的游艺竖起了大拇指。

　　或许很久没有出现已经被遗忘在网络上的某个角落。
　　合照的倒是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人再像上次一样认出周荣，还以为他是最近新出现的什么新人或者爱好者。
　　良蛊那边的尖叫隔了老远都能听见有多热闹。游艺跟着周荣在一旁稍作休息，喝着水看向那边。
　　“你们俩这一年真是火啊。”帮忙拍完游艺和路人的合照之后，周荣凑过脑袋看着游艺刚刚给自己和良蛊拍的照片。
　　说不羡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走在路上随时都有自己的粉丝是一件多么能满足的事情啊。
　　就在喝水的一瞬间被认出来之后，游艺微笑挥手送走自己的粉丝之后急忙拉上了口罩，把帽子压得更低了一点。今天可不是她的主场。
　　“这一行变数太大了，现在我们俩的收入平均下来也就勉勉强强。”游艺拉着周荣走到了一处窗边。
　　这个构图刚好，下午并不刺眼的阳光和迎面的柔风，和漫画里在学校走廊边想着心事的男主角一模一样。
　　周荣心领神会熟练摆好了姿势，一连串咔嚓拍照声音下来，又换了另一个开朗的表情。
　　如果周珊此时在寥寥数人观看的直播间里知道周荣面对镜头是这样从容的样子，说不定工作就会被层层转包给自己家人，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猫儿，我觉得你拍照真的很上镜。”游艺在电脑上导出了今天的照片，挑了几张连经常拍摄的她都认为十分完美的照片处理起后期。给远在周珊家里摊倒在沙发上的周荣发去了消息。
　　毕竟游艺只是好心的朋友，象征性帮周荣处理了几张照片后，剩下的原片全都打包发给了过来。
　　这会周荣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趁手能用的工具，周珊的电脑里装着他们那个小公司不知道什么的各种数据，周荣想了想就知道自己的小命不够用。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周珊提着楼下打包的砂锅粉，推门看到已经换好了家居服的周荣有些意外。“你说你有活动，我还以为你得弄到半夜呢。”
　　周荣抬头看了一眼周珊手里只有一份的塑料袋，自己的晚饭果然还是自己负责最靠谱。好在假期还有另一件适合做的事情，那就是减肥。
　　“姐姐。”周荣专门等着周珊换好衣服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才夹起嗓子开了口。
　　周珊在周荣身后翻找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一手一根两边用力，只听啪的一声手里就得了一双。
　　见周珊在这里故意装聋作哑，周荣也不敢气，毕竟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我世界上最最亲爱的好姐姐！”周荣挽着周珊的手臂摇晃着。
　　手上挂着个人自然十分耽误周珊吃饭，看周荣这样子肯定又是来讨债了。“我听不见，要买东西就回家，我最近没钱。”
　　周荣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去，“我都还没说！”虽然被猜中了心思，至少也得让人把话说完啊。
　　“你我还不知道？撅起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明明吃着东西，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周荣噘着嘴，一下子挪远了位置。“我马上就给你妈说你不给我吃晚饭。”
　　周珊冷笑了一声，反正饿的不是自己。“你说吧，你看她待会骂谁。”谁上班？谁挣钱？谁在家？谁休息？要是几个星期以前，谁敢在家招惹这个马上要高考的小祖宗？现在可不一样了，时代变了。
　　说的没错。周荣想了想放下了手机。
　　好在周珊面前的晚饭太烫了，她还没来得及吃几口。周荣定准时机，趁着周珊抬头注意剧情的功夫，两手上前端走了周珊面前的粉冲进厨房。
　　等周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周荣早已在她起身冲过来之前反锁了门。不管外面拍门叫喊声多大，周荣慢悠悠拿出一双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周荣！你有本事住在里面别出来！”周珊门外无能狂怒，周荣摇晃着脑袋享受老天爷馈赠的晚餐。

　　蒙露的手机这几天没有清闲下来的时候。这个电话挂断了紧接着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领导的安排结束了学生的疑问又来了。
　　“露姐，总得有空和我吃顿饭吧？”
　　薛楠雅不知道在自己办公室里坐了多久。蒙露打着电话从门外回来的时候看见难得一身上下穿得这么正式的薛楠雅还有些不太习惯。直等着蒙露挂断了电话薛楠雅才开口道。
　　蒙露忙着摇晃鼠标唤醒沉睡的电脑，难得在这样的紧凑氛围里笑了笑。“一眨眼你们就毕业了。我感觉你在寝室吵架都还是昨天的事呢。”
　　薛楠雅听见这样的陈年旧事也只是笑了笑，“这种事亏你还记得，别再给我流传下去了。”
　　要不是说起吵架，蒙露一时间还忘记了楼下的房间还是只住着薛楠雅一个人。史双宝和薛楠雅的矛盾或许还没解决掉吧。
　　“你和双宝……”蒙露只试探着说了两个人的名字，后面的话至少要看看薛楠雅的态度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补充完。
　　薛楠雅似乎已经不在乎了。从小到大，她身边来来去去的朋友那么多，不单单是一个史双宝。在很早之前她就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阶段性的，没有任何关系能够维持永恒。她和史双宝也不会例外。
　　“怎么了？她又有什么新故事了？”薛楠雅就像聊起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同学，话语之间不想以往那样充满关心和感情。
　　自己只是一个辅导员，学生之间的发展不能强行按照自己的希望发展。蒙露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段关系本来可以维持得更美好。
　　“你要出国的事情告诉她了吗？”蒙露叹了口气，看向薛楠雅。
　　蒙露没有经历过薛楠雅这样频繁更换朋友，也没有经历过史双宝那样孑然一身。如果在她们真正离开这所学校之前能够帮得上忙，至少不会觉得遗憾吧。
　　薛楠雅干脆地摇了摇头，“和她说这个干嘛啊？”说着翘起了腿换了个姿势。她们现在的关系有多亲密？还需要主动告诉史双宝自己的行程安排。
　　是啊，这是薛楠雅的事情，选择告诉谁应该由她自己安排。蒙露没继续这个话题，“那就周五晚上吧，可以吗？”
　　薛楠雅一排沙发扶手，放下腿站起了身。“行，地点我定好了告诉你。”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街上多了许多年轻的面孔，脸上充满了初次感受到自由的快乐。
　　薛楠雅很少这样在路上散步，如果不是蒙露要求，薛楠雅肯定已经在一趟出租车的护送下到了家里躺下。
　　“你看，打车不也一样堵着吗？”蒙露拉了拉薛楠雅指着一旁路上半天没有挪动一点距离的车流。
　　薛楠雅像是被说服了，反正晚上吃完了饭散个步又有何妨。
　　“一个人去那边，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最近忙着毕业的事情，就算楼下楼下住着，蒙露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专门关注薛楠雅的近期动态。
　　薛楠雅点了点头，“先过去住着再慢慢申请吧，有语言环境学外语也快一点。我也有朋友在那边，能互相照应。”
　　蒙露扭头看向薛楠雅，“明天周末，买个面包当早餐吧。”
　　明明打的什么算盘都摆上了台面，薛楠雅还是没有说出拒绝。只是跟在蒙露身后在几分钟的路程后走到了这家熟悉的面包店。
　　赵老板收拾着空掉的那部分展示柜，转头看见蒙露走了进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蒙老师，最近学生毕业怪忙的吧？好久都没来了。”
　　蒙露点着头，“是啊，所以今天在附近遛弯儿顺便过来看看。”拿起门边的托盘和夹子准备选些自己喜欢的口味的东西。
　　“双宝下班了吗？”蒙露看着剩下的集中品类，背对着已经回到收银台前的赵老板假装随口问道。好在蒙露最喜欢的蓝莓烤芝士还剩了最后一块，也不算白来。
　　赵老板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双宝没给你请假吗？她外婆去世了。”担心史双宝那时候光顾着回家，没来得及找蒙露请假。
　　毕竟还没有正式毕业，任何一点小问题都有可能影响到史双宝的未来，赵老板连忙补充，“昨天下午刚回去的，可能这一忙就忘了，等她回来我马上让她补上假条。”
　　蒙露急忙起身走到赵老板对面，盘子里只有那一块烤芝士蛋糕。“怎么回事？这么突然。”一年前看到史双宝外婆的时候，哪怕是扭了脚也能看得出来外婆的身体条件还不错，至少自己活到那个年纪肯定没有外婆那么硬朗的身子骨。
　　“哟，那我可就真不清楚了。”赵老板小心而又熟练地给蒙露装好蛋糕递了过去。
　　和胡小虎不同，史双宝本就不是擅长言语的人，平时家里的情况更是不怎么透露，哪像胡小虎那个大漏勺。更何况这次事发突然，时间上也不容史双宝给他们解释清楚。
　　蒙露接过打包好的蛋糕，“那倒没事，最近学校也没什么要紧事做。”和赵老板道了声再见就转身离开了店铺。
　　“买个蛋糕像人家欠了你钱一样，什么表情啊？”薛楠雅没有进店，或许是害怕见到史双宝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只能抱着手站在门外等着蒙露出来。
　　蒙露还没注意自己的五官纠结成了一团，被这样一提醒才刻意舒展着。“双宝外婆去世了。”
　　薛楠雅没有接话。
　　这样的消息任谁在第一时间都只会一愣，不知道作何反应。
　　怎么会呢？明明去年中秋的时候外婆都还给自己寄来了自己在家酿的米酒。难道一切都还是因为自己在村子里强行出头破坏了外婆晚年儿孙绕膝的生活？
　　“因为什么啊？”薛楠雅半天才缓过神来，蒙露已经走在了自己前面老远。薛楠雅两三步凑上前去，询问着。
　　蒙露只是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虽然回到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但总觉得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自己还依旧在外面慢悠悠的散步不太合适。“不知道。”
　　路上没有了闲聊，薛楠雅突然感觉心情有些沉重。不是自己的亲人，但也不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薛楠雅在楼下蒙露用脸刷开门禁的时候开口问道。
　　蒙露拉开沉重的大门，示意着薛楠雅先进楼。“这两天时间我肯定来不及了。你要是去的话帮我看看情况，有什么需要及时打电话给我。”
　　“嗯。”薛楠雅应了一声，上了几层楼之后停在了自己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