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姟引

58、第 58 章

　　蒲阳一个人坐在寝室里有些无趣。
　　艺术家不知道又去参加了什么活动一大清早就没了人影，时常见首不见尾的魏博学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三点一线习惯。
　　“你今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蒲阳看着推门而进的魏博学有些惊讶，最近蒲阳对孙博学的行动没有那么应激了。“不像你风格啊。”蒲阳坐在椅子上打趣到。
　　魏博学一脸疲惫，摊在椅子上，手里从实验室拿回来的奶茶并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是在周围师兄师姐的注视下他还是喝了满满一大口之后一路拿着回来了。“早上去实验室认路见人去了，下午再去自习。”
　　显然对魏博学的话，蒲阳还有些茫然。“啊？你喜欢哪个师姐啊？我帮你问问。”说着还表现出一副自己经验颇多的架势来，等着魏博学来叫自己一声前辈。
　　一声叹气，魏博学看向蒲阳的眼睛里更多的似乎是同情。年纪轻轻，怎么脑子里竟然全是些情情爱爱？话还没说，魏博学已经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蒲阳看见对面这幅样子，还以为是魏博学在哪个师姐那吃了憋，急忙追问着。“诶，你说说学姐是哪个科的？哪一级啊？你怎么认识的？有照片没？男的女的？”蒲阳嘴一瓢，脑子才跟上趟，“哦，是师姐来着，那应该是女的。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被追求的那位学姐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面对蒲阳这幅笨蛋模样才能忍耐下去呢？魏博学看着蒲阳又叹了一口气，“你的人生只剩下恋爱了吗？”
　　突然被这么一说，蒲阳愣在原地。人生啊，他似乎还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么遥远的东西，蒲阳的脑子空空，他想象不出来，未来几十年还那么长呢，现在能想出什么来？
　　蒲阳只是皱着眉头思考，却像是一副被魏博学的话伤害到的样子。魏博学急忙转过身来解释，“不是，我是想说你不知道我们可以申请去课题组参加实验吗？如果发文章能带上我们，那后面再评奖加分或者过几年定科选导师的时候都用得上。”
　　还沉浸在思考人生里的蒲阳听见评奖加分瞬间来了兴致。“展开说说。”
　　“这还怎么展开啊？就是你自己想去哪个课题组就去找他们实验室的人打听啊，如果PI同意你就可以去做实验了啊。”魏博学只不过又重复了一遍差不多的话。
　　为了进这个组，魏博学从开学就在准备，甚至在还没有开始专业课的情况下为了见到老师面试的时候不露怯，他的寒假安排也是相当充实。好在魏博学一直坚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刘备尚且三顾茅庐，他连续三个星期在实验室的坚守也不算白费。
　　“可是咱们现在不是啥专业的都东西还没学吗？”蒲阳抱着手靠在一旁的铁栏杆上，“这去了不两眼一抹黑？”比起说他是退缩，蒲阳更担心的是自己就这样两眼一闭去实验室以后给别人拖了后腿。
　　这个问题好像根本不在魏博学当初的考虑范畴中。不会，就学呗。等到了需要用上的时候再学，那不就太晚了吗？他做事更喜欢提前准备好一切，如果不是今天吃不了明天的饭，魏博学恨不得提前把未来一辈子的事情都规划好。

　　“不行。”侯宁在听完蒲阳的话之后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蒲阳耷拉着眉眼，拉着侯宁的手臂，连饭也不让人吃了。“为什么啊？我可以立刻临时抱佛脚开始看书。”
　　侯宁放下筷子，对这番撒娇没有一点动摇之心。“你可以去别的实验室，但是不能来我们实验室。”看着蒲阳拉着自己没有一点松懈下来的样子，侯宁转过头看向蒲阳，“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消息，但是我们俩在同一个实验室不太方便。”
　　倒不是说喜欢的人在旁边会耽误自己干活，但是如果蒲阳出什么差错的话侯宁害怕自己一时搂不住情绪骂起人来反而更影响感情。
　　看侯宁这架势大概是没有松口的可能了，蒲阳松开手叹了口气，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个实验室嘛。”
　　终于吃到了下一口饭，侯宁嘴里包着饭菜也没忍住笑了起来。“相信我，距离产生美。”
　　“你肯定是怕我到时候太笨了给你丢人。”蒲阳有些置气，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连菜也不夹了。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过来安慰安慰解释一下吗？谁料侯宁竟然还点了点头，“嗯，算得还挺准，蒲半仙儿。”
　　好在侯宁并不是完全不解风情的那一类人，就在蒲阳瞪大了眼睛转头盯着侯宁不可置信的那一瞬间，侯宁连忙拿起筷子夹着菜放在一旁的勺子里，连菜带饭一起塞进了蒲阳刚准备说什么而张开的嘴里。
　　“吃饭就好好吃饭。”侯宁满意地点了点头，“乖，听话。”
　　确认蒲阳老老实实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之后对着蒲阳竖了个大拇指，像极了幼儿园里哄着孩子吃饭的幼师。
　　明明应该在生气的啊，怎么回事呢？就被喂了一口饭就好了？蒲阳啊蒲阳，你可真是便宜！
　　蒲阳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自己，脸上却连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想在侯宁面前表现得矜持一点都做不到。对面可是侯宁啊，他怎么会生得起气。
　　“你怎么现在就准备去实验室了？”侯宁从包里掏出纸巾擦着嘴角，动作熟练地递给蒲阳一张。“蹭文章？”
　　似乎已经足够熟悉了，就算侯宁吃完了饭坐在一旁休息了起来，蒲阳也不会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慌里慌张急忙扒两口饭就假装吃完了。
　　蒲阳没有立刻回话，似乎这样说也没错。点了点头，“对啊。”
　　侯宁回想起自己大二这个时候，那时候她还沉浸在进了大学就可以放松了的谎言当中。忙着在宿舍里睡觉，躺在床上看漫画，起床坐下看电影，饭点大家一起思考着点哪家外卖。提起外卖，当时有一家胡椒牛肉饭很好吃，可惜只点过两次就关门了，这算是侯宁大学五年屈指可数的遗憾之一。
　　不过既然蒲阳有这个心愿意去争取机会，侯宁自然也乐得高兴。没人不喜欢有上进心的人。“那你看看你对哪个实验室感兴趣，我帮你问问。不过先说好，我也不一定就能帮上什么忙。”
　　在吃饭这一方面，蒲阳一直秉承只要吃得下去就绝不浪费的原则，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向后一靠，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的第一志愿都被你驳回了，服从调剂吧。”
　　侯宁有些无奈，蒲阳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想离侯宁近一点，再近一点。
　　看着蒲阳有些虽然失望但指望着侯宁松口的期待模样，侯宁只是再次郑重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行。趁着我对你还有点愧疚，就坡下驴吧。”
　　蒲阳的脸立刻晴朗了起来，“那好吧，这次我就听你的了，下次换你听我安排？”紧跟在起身的侯宁身后。
　　“看情况再说。”侯宁瞥见身侧蒲阳的样子也不禁跟着扬起嘴角。
　　他，好像还挺好哄。
　　如果不是帮蒲阳打探情况，侯宁都还不知道现在的竞争有多激烈。
　　侯宁听着几个师姐师妹们的聊天有些惊讶，想要从事这一行业果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行业壁垒高，成长周期长，侯宁不知道蒲阳有没有后悔简简单单就选择了这个专业，但是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得其实也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坚定。
　　“咱们医院我好像还没怎么见过本科就过来做实验的。你可是不知道，他们基础的学生从大一刚进校就开始卷生卷死了。我要是再晚生几年啊，这个研都不一定读得上。”师妹坐在试验台前等待着时间到了继续下一个操作，边说边摇头。
　　水槽面前洗着玻璃板的师姐也跟着附和，“师兄博后出站不也回老家当高中生物老师去了吗？这年头有个工作能干就行了，我是卷不动，要被拍在沙滩上了。”手离开感应水龙头，甩干着玻璃板，把玻璃板一个一个放在卡槽上转身放进了烘干箱。
　　说起师兄，侯宁几年前刚来实验室的时候还是师兄带着她做实验入门的。不管是从简历还是个人能力上来说，师兄都是足够优秀的人，以至于那时候刚听见师兄回家当高中老师的时候，侯宁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不是挺好的吗？教生物压力也不大，还有寒暑假。看来我的转行备选又多了一个，不错不错。”师妹关停了在一旁突然唱响的计时器，不慌不忙拿起手边的移液枪插着枪头操作了起来。
　　侯宁没来得及多说什么，自己的手机闹钟也跟着响了起来，起身拿起身后搭在座椅靠背上的白大褂穿到身上走到师妹旁边也拿起六孔板做起了今天的操作。

　　周珊看着手机小小的屏幕里舌灿莲花的主播喋喋不休介绍着自己家的商品，没有一点卡顿，活像个智能机器人，几个小时下来竟然也没有过休息。
　　“我看人家直播效果挺好，要不咱们也弄一个？”老杨坐在办公室叫来周珊，摩挲着下巴半天开了口。
　　最近的数据已经恢复了往常，没有人会一直在乎几个并不是非常出名的小品牌之间有没有抄袭的故事。
　　这个想法周珊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他们平时的销量看上去并不差，好像也没有一定要开直播的必要。“你给多少预算啊？是只搞大活动的时候播还是平时也要固定播？对主播有什么要求？”
　　只是随口抛出了几个问题，周珊看见老杨那副模样就知道他也没想好，只是脑袋一热就提出个想法。
　　“啊，你看着办吧，你看着办。”老杨清了清嗓子，“反正今年活动都还没开始呢，不急。我全权交给你负责。”
　　在老杨这里上班以来，周珊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
　　老杨出钱出想法，剩下的全都交给周珊完成。看到结果的时候老杨夸上几句，好像周珊打个响指事情就简简单单完成了一样。
　　好在几年班上下来，周珊也摸透了，拖它一段时间如果老杨还有这个想法再去执行也不迟，有时候自己做完了老杨可能都搞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直播那还不简单嘛？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就是了。”潘雨薇笑了一声，早几年之前的她可说不出这样的话，看样子网点确实有够锻炼人的。
　　周珊只是叹气，“算了，等他下次想起来了再说。”看着潘雨薇显然比自己更疲惫，周珊不自觉有些庆幸当时没有去银行的招聘。“你最近怎么回事？黑眼圈眼袋都出来了。”
　　潘雨薇急忙双手捂着脸，从包里掏出补妆用的气垫看着那巴掌大点的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最近太忙了，可能没休息好吧。”
　　什么样的业务量能让潘雨薇忙成这样？周珊不清楚潘雨薇的工作，但是忙到连这么爱敷面膜的人都没空保养，那可太不像潘雨薇的风格了。
　　“最近蒋叔总是胃口不好，前几天胃炎住院了，我这不是下了班还偶尔去照顾他一下嘛。”潘雨薇放下气垫，一下子蔫儿下去。
　　蒋道昌确实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潘雨薇的贵人，但也不至于把自己上班上成个护工吧？周珊虽然不太理解，但潘雨薇总应该有自己的理由。“他不是有自己孩子吗？家里那么有钱也应该请得有人照顾吧？”
　　真要说起来，潘雨薇似乎也不算完全不情不愿。“我上次不是给你说他女儿和我认了干姐妹吗？这几天他们两口子去外地谈生意去了，让我帮忙照顾一下。再说刘总本来也是我大客户，我能帮就帮一下呗。”
　　“你这业务还挺广泛。”周珊只是打岔笑着，“蒙露管那么多小屁孩儿都没你操心多。”
　　潘雨薇没接话。
　　张薇随口一说，隔了几天之后到网点给自己送了两件价钱不上不下的衣服，当着整个网点说自己是鑫良建材老板娘的干姐妹，让大家多关照着。
　　再往后就只有寥寥几条微信。想来也知道自己是性价比极高的跑腿，但是即便如此潘雨薇也没办法拒绝。甚至哪怕没有这个契机，想自愿成为这个跑腿的人也不在少数。哪怕张薇就算是没有真心，潘雨薇也愿意假借这份关系继续下去。
　　“对了，周荣都快高考了吧？”潘雨薇转了话题。
　　周珊点了点头，“就今年啊，考不考得上还不知道呢。”不说还好，提起周荣她就来气，看着年前的期末成绩，周珊实在很难忍不住不去叹气。
　　周荣的情况潘雨薇多少也知道一点，“我觉得周荣成绩挺好的，你要求别定太高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中等偏上，上个本科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得看和谁比啊。”周珊或许说完了，但是在潘雨薇心里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剩下没说出口的那句应该是“和你比肯定是还行。”
　　潘雨薇笑得有些尴尬，明明这出话茬是自己提起的，好像回旋镖又扎到了自己身上。“侯宁男朋友不是帮他补了课的吗？”
　　“嗯？男朋友？他俩已经成了？”周珊提取重点的能力在老杨的训练下是有了十足的进步，立刻转头看着潘雨薇直等着继续听八卦。
　　才意识到自己表达可能并不准确的潘雨薇反应过来否认着，“不是，我顺嘴一说的，我也不清楚。”
　　周珊又靠回沙发上，没了兴致。“待会吃什么啊？想好了吗？”
　　潘雨薇摇了摇头。
　　一个普通的周末，只有她们两个人也凑不出什么活动来，就算是斗地主都还缺个长工才能开赛呢。两个人歪在周珊家里的沙发上玩着手机。
　　“不过那个高中生追侯宁好几年了吧？”潘雨薇放下手机，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原来自己结婚竟然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时间果然流逝得飞快。
　　周珊的躯体已经扭成了无脊椎的蝴蝶前体，堆出的双下巴也并不在乎。“差不多吧，再说人家现在都是大学生了！什么高中生？你这说得也太刺激了。”
　　“真好啊。”潘雨薇轻声接了一句，只是羡慕着侯宁的人生真好啊。
　　“你没准备也谈一个？”潘雨薇用手肘戳了戳周珊示意着。
　　周珊扭头看了潘雨薇一眼，挤压得双下巴更重了些，“你结了都又离了还催我找？”
　　似乎这件事已经不算潘雨薇无法直视的伤疤了，周珊说了出来潘雨薇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感觉，这大概就是已经走过去了吧。
　　潘雨薇笑了一声，“我这不一样，只是个例，你总得谈了才知道。”
　　周珊撑起身子做了起来，“算了吧，真有这个机会我肯定求发财。”
　　什么样的运气才能遇到一个附和自己心中构想的完美男人？尤其是在看见潘雨薇这个同龄亲友短暂而又离奇的婚姻生活之后，周珊只想敬而远之。
　　就这个投胎都选不上富裕人家的运气来说，想要一段美好的姻缘难道不比重新投胎来的更难吗？
　　“你还相信爱情啊？”周珊好奇的问到。
　　“为什么不信？”
　　潘雨薇的反问反倒让周珊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怎么说。周珊两腿一抬在沙发上盘坐着，“那你下次想找个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好啊，让潘雨薇直接开始畅想起下段情缘故事。
　　有了侯宁对比在前，潘雨薇总不能逊色太多，除了脑子没她好用，自己明明哪里都没有侯宁差。
　　“至少也得长得高，人品好，有能力，家庭条件也不能差。其实长相我倒不是特别在意，但是如果长得帅就更好了。”潘雨薇越说越高兴，仿佛待会儿符合条件的人就自己敲门送上门来了。
　　周珊蹙着眉头，“你这，合着你也喜欢蒲阳啊？”姐妹相争，她还从来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这样的戏码，但又偏偏是这两姐妹，周珊这一瞬间心里已经在思考着怎么拉架了。
　　“去你的。”潘雨薇推搡着周珊，“我可不喜欢弟弟。”
　　不必强调，这两姐妹的区别也算足够明显了。在为了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之前，侯宁根本就不会让这个情况产生一点火苗。
　　周珊没有像不倒翁一样自己摇回来，被潘雨薇推了一下之后顺势躺倒在了沙发上。“啊？太遗憾了，我都准备马上下单爆米花瓜子小马扎了。”
　　话音刚落，潘雨薇只能再赠送周珊一顿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