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姟引

45、第 45 章

　　台面上烤盘里几个形状各异的面包散发着小麦面粉的香气，三双眼睛的视线从不同方向汇聚在同一个区域。
　　“师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搞不好能成功哦。”胡小虎抱着手站在赵老板身后一脸严肃地说着暂时还毫无根据的话。一副笃定的样子让史双宝抬起头看见觉得有些好笑。
　　赵老板微微皱着眉头，面皮没有开裂，但看起来也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史双宝虽说是给自己开拓出了一条思路，只不过实践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那么容易。
　　史双宝直起身，从一旁拿出锯齿刀递给赵老板，“师傅，切开看看吧。”
　　赵老板迟迟没有接过刀具，失败的次数太多，有时候赵老板甚至想放弃这个离谱的想法了。
　　一声重重地叹气过后，在两个小徒弟热烈地目光注视下，赵老板拿起刀前后拉扯了两下切开了随机选中的一个面包。
　　只看切面似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史双宝和胡小虎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赵老板拿起一块面包放进嘴里，虽然看上去里成功还差了一点距离，但味道……
　　“好像还是不太行哈。”胡小虎小声在一旁试探着。
　　油多了浸润到面包组织里会塌陷，油少了高温烘烤馅料会发干。一个多月断断续续的尝试，面包有了新突破，馅料有了新进展，面包加上馅料也不能说停滞不前，但也没比之前有什么明显的质的变化。
　　史双宝尝了一口今天这一次失败的尝试，既然是自己来给赵老板提出的想法，对目前这样的结果自己肯定是最失望的。
　　赵老板瞥眼看见史双宝整个人耷拉起来的样子，笑了一声，一副轻松又无所谓的样子，“干嘛呢，垂头丧气的。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要保持心情愉快才能做出好东西来！咱们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才尝试了几天啊，开发个新品哪有那么快的。”
　　话是没错，只不过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人一样。胡小虎倒是会看眼色，立刻跟着赵老板的话宽慰着史双宝。
　　“行了，总结一下经验过几天咱们再试嘛，今天先这样，下班。”赵老板说着话已经摘下了围裙走出了好几步。
　　回到家餐桌上什么都还没有，这一点也不像是史双宝的作风。薛楠雅伸着头朝厨房里看了一眼，人倒是在忙活着什么，只是台面上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干嘛呢你？”
　　薛楠雅已经在身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史双宝听见耳边突然发出的一声还是不禁吓得跳到一边。
　　揉搓着沾在手上的面，史双宝看见薛楠雅好奇的脸松了口气，至少不是灶台神在惩罚她浪费粮食。
　　薛楠雅并不在乎史双宝私人时间在做些什么。转身打开冰箱门看着被史双宝整理得像便利店货架一样的冷藏室，现在要喝什么才是她脑子里最重要的问题。“晚上吃什么啊？”最终还是拿出了一罐可乐关上了冰箱门。
　　史双宝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薛楠雅，“我忘买菜了。”
　　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史双宝还会为了自己没有在应该吃晚餐的时间做出三菜一汤而连连道歉，时间久了，似乎和薛楠雅更亲近一些，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啪嗒一声开罐声，甚至突然安静的能听见易拉罐里气体炸裂的声音。薛楠雅笑了出来，“正好我最近收藏了一家店，今天点外卖吧。”留着史双宝在厨房里继续忙活她自己的事情，薛楠雅几步走到了沙发边歪着身子掏出手机。
　　史双宝只是简单吃了两口，烤箱计时器归零的声音让史双宝立刻弹跳起身冲了进去。端着烤盘走出来，看向薛楠雅的期待眼神似乎都不用再多说什么。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来的家常便饭了，起初薛楠雅还高兴地一连吃了好几天的辣子鸡汤粉、辣子鸡拌粉、辣子鸡盖浇粉、辣子鸡盖饭、辣子鸡火锅，对一件事物的喜爱在这样连续了一个星期之后最终还是走向了衰竭。
　　薛楠雅撇了撇嘴，这个口味她或许很久都不会想去尝试了。
　　“怎么样？”对待史双宝清澈的眼神，薛楠雅没办法寥寥说几句还可以就敷衍过去。
　　不管怎样，薛楠雅也算这个想法的提议人，似乎帮助这个想法成功实现也是她的一部分责任。“面皮还行，馅儿也凑合，但我总觉得这两个东西不像是能同时出现的组合。”
　　史双宝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啊。”
　　要不干脆放弃这个无厘头的想法吧？史双宝没有说出这句话，明明努力了很久，现在撂挑子那之前赵老板和胡小虎一起跟着自己花时间研究的心血不就浪费了吗？
　　“明天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吧。”薛楠雅擦拭着嘴角，出去吃饭对薛楠雅来说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聚会主题不同，偶尔史双宝也被带去过两次蹭了点没尝试过的食物，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
　　史双宝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别，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氛围里，只是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小区的楼距很近，仿佛伸出手就能和对面楼的邻居击掌来个友好的问候。史双宝知道这个密密麻麻的楼房里有不少的私房烘焙店，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门口并没有悬挂着什么牌子，或许是什么熟人介绍才接单的那种运营模式吧。史双宝这样想着，至少说明有这个实力才敢用口碑做生意。
　　“我等你半个天了！”开门迎接两人的女人个子很高，棕金色的波浪长发，深陷在眉骨里大眼睛和绿色瞳孔完全符合史双宝对于外国人的刻板印象。
　　薛楠雅和外国女人的拥抱也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这或许是至今为止史双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一个国籍和人种都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人。
　　“啊，女士这还有一个。”看见薛楠雅身后的史双宝，正准备用同样的礼仪给史双宝一个拥抱，但这样的热情让史双宝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吓坏这只小兔子了。”
　　女人笑了笑，倒也不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尴尬，更像是看见什么幼儿园小孩子被可爱击中的感觉。
　　薛楠雅侧过身，“这是我前几天给你说过的那个特别厉害的甜点师，史双宝。”随后转头看向史双宝，“这是林森，她现在是旅行摄影家，她爸爸和外公都是法国很有名的甜点师。所以，她多少也算半个专业的美食家。”
　　在今天之前，史双宝从来没有听薛楠雅提起过她还认识这样一个像是活在童话里的人物。从小每天都活在甜蜜的空气里，应该很快乐吧。

　　史双宝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在外婆身后去镇上赶集的时候，路过面包店如果正好遇到新出炉蜂蜜蛋糕，婆婆就会特意放慢脚步，趁这空隙史双宝对准香气源头猛吸几口气。
　　“蛋糕吃多了嘴巴会发苦的。”
　　蛋糕苦不苦史双宝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外婆这样说就是最近的生活有点苦，没什么多余的钱用来花在这样并非生活必需品的东西上。

　　林森租下来的房间像是没有她生活的痕迹，或许旅游摄影家不经常在家，所以也不需要一定要有标准的客厅厨房。
　　在这样不熟悉的环境里，史双宝有些拘谨，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薛楠雅坐得惬意，但比起在家时候的姿势还是收敛了不少。
　　林森从厨房拿出三个杯子，薛楠雅带来的米酒正好是林森近期的最爱。“你最懂我想要什么！”薛楠雅从包里掏出酒瓶的时候，林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土黑色的陶罐和这两个人的风格看起来总是有些格格不入，史双宝推脱了两次还是接下了林森倒好了递过来的酒杯。
　　“雅给我说了你遇到的问题，我去请教了我祖父和爸爸，他们觉得你很有想法，只不过他们不太了解中国菜，所以给不出什么特别的建议。”林森咂摸了一口酒，没在中国喝过三五年的酒是没办法露出这样有精髓的表情的。
　　也不能说是失望，毕竟史双宝在刚才之前都不知道有什么希望。才是第一次见面，遇见这样的情况史双宝连应该回复什么都不知道。
　　薛楠雅浅尝了一口酒，“我猜也是，不过本来也只是找你试试看的。”
　　在史双宝的认识里，求人办事不应该像薛楠雅这样，理直气壮在别人家里斜靠着沙发说出“我猜你也办不成”这个意思的话。
　　林森是个外国人或许不理解，可是薛楠雅好像也一点不觉得这样说话有什么问题。
　　身高摆在那里，林森坐在小板凳上整个人就像是蜷缩成一团，但她最近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小马扎。“他们不了解，但是我了解啊。”说着抬眼瞥向薛楠雅。
　　“这酒是好东西吧？”薛楠雅当然知道林森什么意思，这年头没点好处鬼都不愿意推磨。
　　林森立刻抿着嘴点了点头。
　　“二宝祖母自己做的，想再要就得帮人家忙了。”薛楠雅继续补充道。
　　外婆会自己做点米酒确实没错，只不过连史双宝都不知道薛楠雅是什么时候去老家找外婆要来的酒。
　　“那我可把话放在前面，我虽然会吃，但是操作水平不怎么好，能改进成什么样我可不好说。”在自己在乎的话题面前，林森的中文水平立刻提高了不少。
　　薛楠雅转头看着一时间被信息冲击到呆坐在原地的史双宝轻碰了一下史双宝手臂示意到，“发什么呆呢？”
　　一瞬间就像被教导主任抓住上课走神的学生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史双宝哦了一声立刻超前挪了半个坐位对着林森满脸不好意思的表情点了下头。

　　“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拿的酒啊？”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史双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印象中薛楠雅并没有超过两天夜不归宿的情况啊。
　　薛楠雅不禁笑了出声，“想知道？”史双宝圆滚滚的眼睛充满了求知的欲望，顶着这副表情连连点头，薛楠雅反倒一脸傲娇地侧过脸去，“那就不告诉你了，这是我和外婆的秘密。”
　　史双宝还是想不明白，上次薛楠雅和蒙露一起去她家的时候也没待上两天，走的时候也没看见行李里有酒啊……
　　“谢谢。”史双宝低下头，声音很弱。
　　薛楠雅凑过耳朵，“谁家表达感谢用这个音量啊？还得我自己凑过来听？”史双宝微微笑着，心里想着自己何德何能遇上薛楠雅这样的女孩子？
　　薛楠雅坐直了身体，“你别太爱我，最好赶紧把这件事情弄完，我不想再接着吃好几个月的辣子鸡了。”
　　被逗乐笑出声，史双宝点了点头，“遵命，小姐。”
　　语言能够完全表达一个人的情绪，连前排的司机师傅都跟着扬起了嘴角。

　　再一次见到老头是将近两周后。
　　潘雨薇在银行门口看见了坐在大厅里手里抱着一盒四四方方什么东西的老头等着自己下班。
　　潘雨薇短暂的人生里还没有见过真实的老年痴呆患者。
　　哪怕是侯宁天天呆在医院里，她和看不见的细胞跟没毛的老鼠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比和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更多。
　　“对不起啊丫头。”老头佝偻着背，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不知道这一两个星期里经历了什么，总觉得老头比那天在银行里看起来老了几岁，老头手里还提着熟悉的口袋，或许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口袋吧。
　　“您等我呢？”潘雨薇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实没什么其他人在自己附近，暂时没有老头和其他人搭话自己自作多情的可能。
　　老头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潘雨薇立刻上前扶住了老头，这要是就在自己单位门口出什么事可说不清楚。
　　“上次给你添麻烦了。”老头的皮肤虽然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光芒，只不过多了一些对自己不能完全掌控自己身体和意识的哀愁。“我女儿从小最喜欢我做的糖醋排骨，我特意给你做了一点想给你赔礼道歉。”
　　潘雨薇只是搀扶着老头的手臂走到银行门口的监控视野下，“您太客气了，我们规定不能收客户东西的。”
　　门口的保安正巧还是那天同一个大哥，这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勾起了大哥差点就模糊掉的记忆。
　　刚蹑手蹑脚凑到门边准备拿起对讲机给换去吃饭的兄弟们发去因为幺鸡事件大家一起制定好的新暗号，还没开口就被潘雨薇发现了。
　　看见潘雨薇在老头背后挥手让自己走开，大哥只是觉得可惜，自己可是在家悄悄模拟过好几次怎么像阿汤哥一样充满魅力地召唤同伴了。
　　“我今天不找你取钱，我就不是你客户啊。”该说不说，老头不发病的时候思维运转得还挺快，潘雨薇一时间都找不出话来解释。
　　看这架势大概是不收下东西老头儿誓不罢休了。潘雨薇的午休时间有限，如果在这耽误太久扣掉得工资可没人给她补回来。“那就谢谢叔叔了。您先赶紧回家吧，不然家里找不着您该着急了。”
　　如果他们真的会着急就好了。
　　老头儿听见潘雨薇这句话冷冷哼笑了一声，心里这样想着。“没事，他们知道。”直到目送着潘雨薇进了那个柜台一侧的防盗门，老头才转身一步一挪慢悠悠走了回去。

　　“欸，今天幺鸡叔又给你送的啥啊？”潘雨薇提着饭盒走进休息间，在休息间吃着水煮鸡胸肉说着要减肥的同事立刻开口问道。
　　一个多星期来，幺鸡叔几乎每天中午都给潘雨薇送点东西来加餐，生怕她自己一个人吃不好饿坏了身体。
　　潘雨薇伸出手把饭盒递给早就在一旁蠢蠢欲动的两个同事，“不是我说，幺鸡叔做饭还是挺有一手的。嚯，黄豆焖猪蹄，大菜啊大菜。”
　　“你不减肥了？”
　　“这待遇能吃几天啊？我就来点欺骗餐。”
　　叽叽喳喳的背景对话声让潘雨薇的思绪更凌乱了。
　　从一旁的微波炉里拿出自己准备的简单午餐，潘雨薇在另一边空出的位置上的坐了下来。
　　啃着猪蹄说着要减肥的女孩子看了一眼潘雨薇的饭，“你就吃这个啊？幺鸡叔送来这么多呢。”
　　饭盒里只有简单的米饭，清炒白菜和青椒炒肉，甚至唯一的青椒炒肉里都看不到多少肉丝。
　　潘雨薇勉强笑了笑，“我也减肥。”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同事立刻端起幺鸡叔送来的饭盒夹了一块最大的猪蹄放进潘雨薇饭盒里，“那不行，你一个人瘦了，这不显得我们更胖了吗？多吃点好的。”
　　一旁看热闹的同事也跟着两个当事人笑了起来，至少吃饭的时候不应该想太多，吃饭的时候情绪低落对胃不好。潘雨薇这一瞬间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过。
　　“你别说，幺鸡叔心思还挺细，为了不让我们洗碗一直都用的是一次性的饭盒。”站在一旁的同事放下筷子结束了今天的午餐，用餐巾纸尽量擦着自己饭盒上的油渍，这样待会洗碗也方便一些。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让潘雨薇很困扰，今天连小组经理都来看似关心的来询问过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虽说人天天来潘雨薇很苦恼，可是连着四天都没来潘雨薇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几天没有幺鸡叔的硬菜，我吃的都清汤寡水的。”看着自己碗里的水煮菠菜，同事一时间没了食欲。
　　守着微波炉的另一个同事笑了起来，“那你不是正好减肥了么。”
　　潘雨薇只是跟着说笑，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许多恐怖的念头。
　　放在一旁作为座位上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请问你是潘雨薇吗？”
　　这个电话号码从来没见过，电话对面的声音也并不熟悉。听见这句话，如果在平时她可能立刻当作诈骗电话挂断了，今天却不一样，她应了一声反问着对面，“你是？”
　　“南湖区派出所。”
　　潘雨薇很难想到眼前衣衫破烂的老头几天前都还在给自己送午饭。
　　“既然知道老人家有病，就好好在家照顾，这是被我们发现了，要是没被发现呢？”带领着潘雨薇一直走进办公室的民警不停说着，或许见过这样的场景太多，他们已经不自觉见到家属就开始嘱托。“身份证给我，我核对一下信息。”光顾着说话，民警这才想起来要确认潘雨薇的身份。
　　潘雨薇转过身有些尴尬，“我没带，而且我也不是这叔叔的女儿。”
　　“那你给我开玩笑呢？电话里怎么不说？”手头上的杂事很多，民警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分出过多精力。
　　解释是很令人心力交瘁的一件事，因为需要解释就意味着之前的事情已经出了岔子。
　　潘雨薇花了好几分钟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疑，可是谁又会去冒名领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头儿回家呢？
　　“你先别走了，在这等着大爷家属过来。”如果能走的话，潘雨薇也不想专程请一个事假为了不相识的老人而损失一两百块钱。
　　幺鸡叔拉着潘雨薇的手，眼神终于安定了下来。“薇薇，你好好听课，爸爸放学给你买巧克力吃好不好？”看着幺鸡叔现在这副样子，潘雨薇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着幺鸡叔不知道在哪里弄成这样灰头土脸的污渍。
　　“爸，你这是去哪了？可都急死我们了。”穿着背心裤衩冲进门里的中年男人，仔细看了看人，确认是自己家丢的那个老头后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打了个电话给那个老头真正的女儿。
　　潘雨薇站起身来，对这个男人有些印象，上次在警察局也是他来带着老头回去的。“您好，我是潘雨薇。”
　　男人看了一眼潘雨薇，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不是派出所工作人员的人，“嗷，老头儿在家提起过你，上次那个银行柜员是你吧？”
　　这个语气听起来并不柔和，潘雨薇小心地点了点头。
　　“我岳父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刘鸿文看上去也有四十上下了，精壮的四肢肌肉和松垮的肚腩肥肉在他身上并不矛盾。
　　天天吃着人家做的菜呢，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添麻烦？潘雨薇立刻摆着手，“不麻烦不麻烦，幺鸡……叔叔平时对我们都挺好的。”外号叫惯了，在这个场合潘雨薇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太礼貌。
　　“今天也耽误你上班了，等我过几天往你们银行给你送个锦旗什么的。”刘鸿文拉着老头儿就往外走，“待会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多说了。”
　　潘雨薇愣在原地，现在倒是没她什么事了，赶地铁回去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天又黑了。
　　对自己冷哼了一声，别人家的事自己管那么勤快做什么，自己的老爹在家都好久没通个电话聊聊天了，还要跑这么远去接别人的老爹。
　　走出派出所，橘红色的晚霞倒是正好看，潘雨薇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送出去，铃声暂停后显示开始通话，“老头儿，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