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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拒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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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戍下了逐客令,很多人浩浩荡荡往回赶。刘齐枝因被东林府的主母拉去说话,我便落了单。
我和婢女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吕寒山的身影,他双手束于背后,见我出来便赶了上来。
“聊些什么了?”吕寒山问我。
我和他一同回到马车上。
“不过是几位夫人说些家长里短的话,我也插不上几句嘴。”
“无碍。你若不想说话就多吃些东西。”
“你呢?聊了些什么。”我靠近马车一端,和吕寒山隔出一个距离。吕寒山察觉了我的动作却也不恼,只是轻声道:“见了哪位刚回朝不久的亲王。”
“这样么?”我轻轻呢喃。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在宫廷见过的的那一面。
那张脸几乎沉在长长的宽毡帽里,黑色的袍子随风鼓动。
魏野啊,他不是魏野又是谁呢。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里。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吕寒山的呼唤和手心的疼痛将我唤醒过来,我看着马车外的人来人往,心不在焉地询问道:“那位西南王找你有什么事情呢?”
吕寒山顿了顿,到底还是告诉了我。
“说是请我入他府中喝杯茶。”吕寒山笑了笑,“这位西南王野心不小,我们还是少和他沾边为好。”
我点了点头,心思却远远飘去。
关于藩王归京,我只知当下时局不稳,皇帝的身体愈发向下,太子庸义,强敌和外戚虎视眈眈,不然这位中原的皇帝也不肯将各地藩王召回京中。
……
和吕寒山聊完,马车又陷入寂静。到了吕府,吕寒山又被吕相叫去议事,我便单独回到了楼中。
才要进门就有守门的丫鬟通传。
“夫人,表小姐来了。”
我眼神扫视了一下里堂,果然见刘齐枝的婢女站在庭院外张望。
我瞥了一眼,心下有些不悦,于是只道:“你引她到偏院坐着,我换身衣服再来。”
我不喜欢刘齐枝逼迫,硬生生拖了半个时辰才去见她。婢女替我换了外衣,我抱着屋里散养的兔子走到刘齐枝面前。
“妹妹不要见怪。弄脏了衣服才洗漱出来。”
我使了个眼色让婢女接过手中的兔子,又叫人给刘齐枝倒了热茶。
刘齐枝脸色蜡黄,显然慌张局促。她也顾不上和我拐弯抹角,径直道:“嫂嫂,东林府的人要来提亲。我不愿意嫁给徐还昌那个纨绔,还请嫂嫂成全了齐枝。”
刘齐枝坐到我身侧,恳切地拉住了我的衣角:“齐枝知道这样做对不住嫂嫂,但是嫂嫂也请怜惜一下齐枝吧。
“我自幼时就在这府中长大了。一颗心早就给了表哥。”
“除了表哥,齐枝不会再嫁!”刘齐枝信誓旦旦,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堂内冷清,就只有我和刘齐枝,伺候的婢女被我屏退在门口外,屋内的动静不大,也没人知道。
刘齐枝的身体隐在阴影里,我看着她轻轻抖动的身体,陪着嘀嗒的抽泣声。
看着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庞,我感觉到一种厌恶。若是哭泣就能逼人就位,那么这个世上得有多少冤假错案。
“说了答应你,我就一定会去说去做。用不着你咄咄逼人来问我。”我眉心一沉已经没了兴趣陪她演戏。
刘齐枝被我驱逐去门外,正好赶上回来的吕寒山,刘齐枝发髻微乱,衣衫不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吕寒山,羞愤交加,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
“表哥……”刘齐枝呜咽一声,哭着跨步离开,留下疑惑不解的吕寒山。
直到吕寒山走到我房中。
堂内寂静,我黑着脸,丫鬟们大气不敢出,看着地上凌乱的书卷,也看得出来我发了一场火。
他皱了皱眉,小心翼翼走到我身边。
丫鬟们识趣地走出门外。
“这是怎么啦?表妹惹你不开心了。”吕寒山好脾气地蹲到我的面前,轻轻扭正我的身体,“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
他替我把散落在地上的书捡了回来。
我看着他梗在心间的怒火顿时没了地方发泄,我轻轻叹息。
“刘齐枝说想嫁给你为妾。”
吕寒山笑笑。
“所以你因为这个生气?”
我看着他嬉皮笑脸,心中的怒火顿时重烧,我也并非因为刘齐枝而生气,只是不喜欢有人威胁我而恼怒。
“我不会答应的。”吕寒山郑重承诺道。他见惯了父亲宅邸后院那些争风吃醋的姨娘,决心不在让自己重演这种悲剧。
我虽惊讶于他的回答,可是想到刘齐枝,我的心又阴沉下来。
“可是我答应了。”我对着吕寒山道。
我没有去看他脸色变化,只是能感觉到那种愉快的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吕寒山缓缓直起身子,背对着我。
他没说什么话,沉默半响只是道:“我并非妻妾成群的那种人,表妹这件事我会处理。既然已经嫁给我我妻,我必在能力范围内给于你最好。”
大门敞开,丫鬟们看见了疾步带风离去的吕寒山,又瞧见屋里沉默着的我,联想起先前表小姐哭哭啼啼跑出去的模样。
丫鬟们瞬间不由得联想了一处大戏,只当是我和吕寒山吵了架,又起风言风语。
……
我和吕寒山置气,却不想自从我们离开固戍公主府后,那边的场景也纷呈至极。
西南王陈武一连在公主府住了好几天,而这几天从外面来拜访公主的宾客却源源不断,一时间翰林华府炙手可热。
固戍躺在西域进供的软榻上,左边是伺候她的男宾。
“如此做是否太过招摇了?”
固戍轻蔑地看着陈武。
陈武却不太在意固戍语气中的那种奚落,只是坦然道:“姑姑说笑。本王再怎么招摇也不成气候不是吗?”
他拨弄着躺在他怀里的舞姬,将粗糙的指腹放在舞姬的锁骨处摩挲,舞姬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随着她身上的铃铛轻轻响动。
陈武在舞姬的香肩处落下一个香吻。随后手指轻轻攀附在舞女的脖颈处,随着他手劲的加大,舞姬才惶恐从陈武身上退下来跪在地上,身体如筛糠抖动。
陈武收起那阴险的笑意,淡漠地道。
“我七岁被贬去那荒无人烟的西南边陲的时候,可没有人替我说过一句话。姑姑,自幼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朝固戍敬酒,固戍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身子禁不住颤抖,他身上的煞气太重,让固戍恍惚。
若是自己和这样的人翻脸,下场又是什么呢?
这几日陈武住在他这里,一波又一波送的男人女人被送进后院,□□、血腥,在她小小的院子聚集。
这就是陈武招揽人的手段吗?
固戍收了笑脸。
“陛下如今身体不太好,年纪大了容易怀念故人,你若是能到他跟前伺候说说话,兴趣也有些好处。”固戍轻轻道。
看见了地上衣衫裸露,跪着不敢抬头的舞女,她想起来那些不断抬进自己丈夫院子里的女人。
不过片刻,固戍便吩咐道:“拉出去,刮花了她的脸,再丢到乞丐巷子里。”
陈武爽朗一笑,“姑姑,你看,我们这不是一路人吗?”他拍了拍手,于是有人抬进几箱珠宝摆在固戍的面前。
“这些是本王封地盛产的玉石玛瑙,一来是多谢姑姑收留本王,二来还请姑姑替本王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陈武说完便推说不胜酒力离去。
固戍看着陈武略微踉跄的脚步,轻轻皱眉。陈武虽叫她为姑姑,二人年纪却相仿。
唯独不同的是,皇帝待她如一母同胞的妹妹留在身边不曾远嫁,却对这位因他一时酒后乱性生下来的皇子厌恶至极。
陈武生母为掖庭宫女,年岁已大,却依旧生得肤白美貌,状若西施。
被皇帝宠幸后有喜,由于宫廷的寂寞和冷漠,她选择偷偷生下了这个皇帝不喜欢不愿意承认的孩子。
只可惜还没出月子,就被人揭发私通外男,后续皇帝虽抬她为官女子,却还是嫌弃她的身份到底一碗毒酒毒死了。
陈武这个因为意外出生的孩子被皇帝随意人给奶妈照顾,年至五六就因为其模样越发像其母而被皇帝早早封王打发去了封地。
因为——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皇帝自己的荒唐、□□依旧懊悔。作为一个皇帝,最不应该拥有懊悔这种情绪。
……
其他皇子在京城中都有自己的府邸,唯独陈武无处可去,留在宫中又不合时宜,于是才住到了固戍这里。
想起来陈武递给她的文书,固戍按了按额角,想起与自己相敬如宾冷若冰霜的丈夫,她就头疼不已。
“来人,派人去看驸马的马车到哪了。”
固戍推开了伺候着她的男宾,眼神一凛恶狠狠地盯着男宾放在自己胸口抚摸的手。
“大胆,你这样的贱蹄子怎么敢放到本宫身上,自去领五大板子,否则剁你这双手!”
固戍披上了自己外衫,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换了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轻轻走到门口。
“备上马车,我们去见见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