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鬼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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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岳泽.书房］
书房凌乱不堪，古籍被一摞摞翻出扔在地上。玄武满脸烦躁地从三米高书架上扒拉着，嘴里不断嘀咕：“奇怪了……我记得有的啊，压制魔纹的药方呢？”
艾狄、青龙和朱雀也默默在一旁翻书。
朱雀忽然开口，带着些许担忧，“霁言，你确定沈渊会按照你的计划行动？”
青龙目光不离书页，轻轻摇头，答得坦然：“我不敢确定。”
艾狄接过话：“我认为你的胜算很大，沈渊的选择本就不多。真正能完全掌控魔丹的，只有那一族的王。如今修罗王族已灭，罗依自不会出手相助——他撑不了多久。”
她又道：“虽然其他魔族部族的血脉不够纯，但配合我们炼制的药，我想也足以压制反噬——至少比释偈那边的会更有效。”
“沈渊的性情高傲，他不会甘愿堕魔。若要活命，也只能听青龙的。”
朱雀接着问道：“可他如今是强弩之末，我们真有必要急着除掉他？”
青龙指间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太晨帝君既然有此意，自有他的理由。”
他心中却暗道：这不过是帝君临时找的借口，好掩盖秦斗生变傀儡一事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顺着他说进行。也正好趁机替罗依除了沈渊，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既然当时他把球抛给我，我想他也不会追究我做了什么。
朱雀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终究压下了本想说出口的疑问。青龙的这番话对他而言，说得太轻描淡写、太不合常理。
他转头问玄武：“阿睦，你那边有进展吗？”
玄武烦躁道：“你们要不考虑换个计划？完全找不到啊！这本书多久没人找过啊！千年？万年？”
他嘴依然骂骂咧咧着，“烈霞那群家伙简直是疯了，我就没看过这么混蛋样的。屠了修罗族不说，还活剥内丹？”
艾狄翻着书，语气轻淡：“看不到沈渊那日在大殿上灵力暴涨，不就是最好例子？若那些魔丹拿来用在军队上……呵，倒是高效。”
随后她淡然一笑，“唉，也不知道有没有活剥的灵丹能让我尝尝咸淡？”
青龙轻笑一声：“魔尊若真误食灵丹倒也无妨，反正不像魔丹那般麻烦，需要王族出面才能解决。”
“古籍中记载过，只需泡在净湖中持续数月，一身魔气就洗干净了。这古法可从来没被验证过。”
“要是果真如此，到时候您就不是魔尊，而是神尊呢。”
艾狄失笑，摇了摇头，“神尊？听起来挺诱人的。可惜啊，只怕还没变神尊前就被净湖的灵力折磨个半死了。噢不，九成会死。”
“哎，我还是没那个福气啊。还是乖乖当我的魔尊好了。”
玄武看着这两人一搭一唱，嘴角一瘪，语气十分敷衍：“呵呵，你们这两个疯子，都觉得自己很幽默是吧。呵呵，都不好笑。”
朱雀忽然指向手中的古籍：“阿睦，是这本吗？”
玄武眼前一亮，接过书一翻，顿时喜形于色：“对对对！就是它！你也太神了吧！”
艾狄和青龙也围了上来。艾狄问：“炼制需要多久？”
玄武紧盯书页，兴奋回答：“很快，这两天就能制好。”
艾狄点点头，望向青龙：“你一个人去不会太危险？”
青龙耸耸肩，语气有些无奈：“灵力不强啊，能有什么办法。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反正他沈渊一向看不起我，恰好适合潜入和做诱饵。唉，这种时候我倒成了最佳人选。”
朱雀冷哼一声，“若他真敢轻视你，那他怕是已经输了。”
青龙笑了笑，不再说话。
忽然，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只见白虎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口，呼吸略显急促。
她环视一圈，语气略显不自然地说道：“……原来大家都在啊。”
玄武瞪大双眼，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嘴唇微张，“你是……看见麒麟了？呵呵，我还真忘了他也在净湖。”
白虎瞪了他一眼，嘴角一瘪，“我没看见他。”
玄武一听，努嘴不言，只当她说的是事实。
艾狄略微皱眉，开口问道：“净湖？你受伤了吗？”
“嗯。昨晚出任务时不小心受的伤。”白虎语气轻描淡写。
眼神无意间在青龙和朱雀之间扫了一眼，察觉两人神色紧张，不由眉头一挑。
她顿了顿，斟酌着一番后才补充道：“……碰上鬼鸩和他的傀儡兵了。”
艾狄脸色一沉，“又是鬼鸩？”
白虎意味深长地看了朱雀一眼，“嗯。而且他好像……他好像和朱雀很熟。一直盯着他来攻击。”
朱雀默默摇头，“我不认识他。但确实……他让我觉得，挺恶心的。”
“鬼鸩……”艾狄轻敲着桌面，脸色凝重，“总而言之，遇上他最好小心些。他的魔力不算最强，但论阴毒狡诈，能排前三。”
半晌，青龙略带迟疑地问：“魔尊，关于傀儡兵……您了解多少？”
艾狄转头看向他，“它们都是出自梵镜之手。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算不上活物了。”
“傀儡兵没有魂识，只剩□□和力量，是彻底被改造的工具。”
青龙眼神微动，继续问：“那……有没有办法将他们，变回原本的模样？”
艾狄的神色一顿，随即摇头：“那几乎不可能。”
“怎么？你们遇上的傀儡兵，很棘手？”她语气凝重。
青龙眼神复杂，只吐出一句：“嗯，是很棘手。”
这话一出，白虎、朱雀与玄武也纷纷看向他，四人眼底皆浮现出难言的沉重。
艾狄眼神快速扫过四人，却不再多言，默默地记下今天这一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等长成参天大树。
*****
［魔界.鬼鸩军营］
夜色沉沉，黑云低垂。
鬼鸩穿行在一片沉默的营帐之间，偶有篝火摇曳。魔兵见到他，纷纷避让，低头行礼，无一人敢挡其路。
他径直走到一座不起眼的营帐前，停下。他调整了一下护手，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将军。”一魔兵迎上，恭敬行礼。
鬼鸩没看他一眼，却回头瞄向身后的秦斗生，语气慵懒：“把他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着。出了差错，你们都别想活。”
魔兵一听，语气微带颤抖应下：“是，属下明白。”
他走进营帐，越过门口的屏风。屏风后空无一物，只有一篝火和一个女子。
篝火微微跳动，照亮了那位女子。她被一条从营帐上方坠下的链子捆绑着双手。
她身形消瘦，仿佛一缕风就能将她吹倒。几缕长发遮盖着她的脸面，但双眼却透过发丝，静静地看着他。
鬼鸩笑了，眼中冰冷却透出些许得意。他缓缓开口：“今日我心情不错。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他踱步靠近，嘴角扬起，“是你很在意的那个人。我见到了他，还杀了他。不信？你看。”
话音刚落，他眼中一红，一段血腥的画面便灌入女子脑中。
她“看见”一熟悉的红衣身影，他神情空洞。鬼鸩抓着他那用一蓝色发带高挽的长发，一刀封喉，鲜血四溅。
她还“看见”鬼鸩舔舐着刀锋上的血迹，神情满足。
女子眼眶泛红，胸口跌宕起伏，泪水滑落，似哭似笑。
鬼鸩以为她终于如他所愿——她崩溃了。但女子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想法。
“原来，他还活着……他真的没死……”女子声音虚弱却格外清晰。
鬼鸩面色一变，猛地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扯得仰起脸：“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那你承认了？”女子虚弱一笑，眼里却透着倔强，“以前那些‘他战死了’的画面，都是假的。”
“是又怎样！”鬼鸩咬牙切齿，“但如今他就是被我杀了！”
女子嘴角微微一笑，明明很虚弱，语气却透露出一股强硬的倔强，“我从前就不相信。你觉得如今的我会去相信你吗？张、子、逸。”
“我叫鬼鸩！！”他狂吼：“是统领魔军的将领！是魔界至尊的亲卫——鬼鸩！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凡人张子逸！”
无论鬼鸩怎么冲她大喊大叫，她也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毫不畏惧。那种不吵不闹的平静，反倒让鬼鸩的愤怒无从发泄。
“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他低吼，威胁道：“让你永远见不到他！”
她轻声道：“若你真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你留我在这儿，不过是为了折磨我、看着我崩溃罢了。”
“还有，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他还没死。要是真的死了，你让我见什么？你越是要让我信他死了，越说明……他还活着。”
鬼鸩猛然抽出长剑，剑锋抵在她脖颈，却在最后一寸停住。
他皱着眉，眼神忽然恢复如初的冰冷，眼中再度泛红。
女子的视野再度被牵引，一副熟悉的身影浮现。
红衣男子站在远处，他满心欢喜的跑来，在看见她之后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他目光冷漠、厌恶、缓缓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如今这副鬼模样……就让你们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鬼鸩喃喃：“我倒想看看，他看见你，会有多嫌弃。”
倏然，一片洋甘菊花海浮现，覆盖了原本的黑暗。
这次，红衣男子却躺在花海中，闭着双眼，阳光洒洒照耀在他脸上。他神情安宁，享受着来自阳光的温暖和花香的气息。仿佛脱离了一切纷争。
女子嘴角微动，“张子逸，今日我得谢谢你。你让我确认了，他还活着。”
鬼鸩脸色骤变，猛地转身，怒气未消，重重掀开帘幕离去。
营帐重新归于寂静。
女子看着他离开后，低低自语：“那蓝色发带……他还留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