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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Chapter 1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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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希尔芙，拽了拽他的手。
“路西？”少年怯生生的唤道，“你……你还好吗？”
路西法猛的回神。
夜色中，希尔芙的脸在月光下趋近于透明，那双眼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
路西法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路西法笑了。
那不是他平日里那种嘲讽或冷漠的笑，也不是魔王惯有的，高高在上的怜悯。这个笑容温柔得几乎不像他，更像是近乎悲伤的纵容。
希尔芙看得呆住了。
“路西……”他喃喃道，被这个从未见过的笑容夺去了呼吸。
路西法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然后他俯下身，吻了他。
堕天使的唇很凉，却在这个吻中，一点点的染上了温度。
“……”
希尔芙僵住了。但很快的，他就踮起脚尖，生涩的回应着。
当这个吻结束时，希尔芙气喘吁吁，脸颊绯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路西。”
他望着他的陛下，“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永远。
路西法知道，不可能。
永恒太长，而承诺太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永远，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觉。
可是看着希尔芙的眼睛，看着那张年轻的脸，路西法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好。”
少年扑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拥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我就知道……”
希尔芙的声音已经在哽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路西法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希尔芙的头，目光却越过少年的头顶，望向远处的虚空。
他知道自己在说谎。
就像当年米迦勒对他撒谎一样。
路西法拍着希尔芙的背。他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
不是恨，也不是爱。
他和米迦勒，终究是一类人。
他们都擅长用温柔编织谎言，都习惯用承诺掩盖真相。他恨米迦勒的背叛，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与那个堕落的天使长一样的残忍，一样的虚伪。
“别哭了。”
路西法低声说，用手温柔的擦去希尔芙眼角的泪，“再哭下去，明天眼睛会肿起来的。”
希尔芙抽噎着抬起头，“真，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路西法面不改色的说，顺手理了理少年凌乱的白发，“走吧，该回去了。你不是说想尝尝我带来的蜜酒吗？”
希尔芙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方才的伤感瞬间被抛到脑后，“现在就可以喝吗？”
“回去就给你倒一杯。”
路西法牵起他的手，沿着洒满月光的小径，慢慢的往前走。
少年马上就破涕为笑了，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别的事情。路西法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却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突然想，在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有着火焰般发色的少年，是否也曾像此刻的希尔芙一样，全心全意的相信过他说的每一句话？
是否也曾在他许下承诺时，露出这般毫无保留的欢喜？
这个念头让路西法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傍晚，他拉着米迦勒跑出晨星宫，坐在创世山的山顶，看着流星划过天空。那时的米迦勒靠在他的肩上，湛蓝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路西菲尔。”那时还年轻的火天使长轻声问，“我们会永远这样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
啊，对了。
他说：“当然，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路西法不自觉的收紧了握着希尔芙的手。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互相欺骗了。
“路西？”希尔芙疑惑的看向他，“这么紧的捏着我干什么？”
路西法松开力道，淡淡说，“怕你走丢。”
少年脸上当时就笑开了花，也更加用力的，回握住了他的手。
“……”
路西法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他和米迦勒，即使曾天各一方，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宿命。
用谎言温暖别人，再用真相刺痛自己。
永远相爱，永远相恨，永远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最深的伤。
……
希尔芙没想到，早上一起来，才出门，就会在王宫里迎面撞见那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卡罗拉。
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深紫色的长裙勾勒出女人完美的曲线，黑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随意的散在肩头，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那双深紫的眼眸眼波流转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与魅惑。
看到站在门口，明显有些措手不及的希尔芙，米迦勒眉梢微挑，笑得满不在意，抬手挥了挥，“哟，早啊，小希尔芙。”
希尔芙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他下意识的掐紧了手指，目光飞快的看向米迦勒的身侧。令他稍感意外的是，与米迦勒关系密切，最近几次都和她形影不离的阿斯蒙蒂斯并不在。
站在米迦勒身边的，是另一个让希尔芙熟悉的身影。
阿特莱迪斯。
精灵族的大祭司，实际掌控着精灵族的男人。
希尔芙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的难看，几乎是血色尽褪。对阿特莱迪斯的恐惧早就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有多狠辣，正是他将整个精灵王室架空了这么多年，将他的父王变成了傀儡，也是他将自己送到了路西法的身边。
每一次见到阿特莱迪斯，希尔芙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路西法从内殿走了出来。他还是昨天的衣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只眉宇间带着些倦怠。
“路西！”
希尔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松了口气。
路西法自然也看到了回廊下的两人。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笑意吟吟的米迦勒身上，当时就怔了怔，脚步顿了一下，眼底的最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的晃过。
“呵。”
米迦勒将希尔芙的小动作和路西法那一瞬间的失神都看在了眼里，唇角勾起的弧度略深了些，一反常态的主动开了口。
“看来我们来得不巧，打扰二位了？”
阿特莱迪斯也行了个礼，“路西法陛下，日安。”
路西法看着米迦勒，眉头微拧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米迦勒微微一笑，“和阿特莱迪斯约好了见面而已。”
阿特莱迪斯把话接过来，“正好有事要找精灵王阁下商议，就和卡罗拉约在这里了。”
米迦勒今日精心的打扮过，黑色的眼影画的张扬，唇上抹着与长裙同色系的口红，整个人都是光彩照人。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不只是来谈事情那么简单。
阿特莱迪斯：“那我们先去觐见精灵王了。”
“正好。”路西法却淡淡道，“我也有事要找精灵王，一起吧。”
……
四个人沿着长廊走着，谁都没说话。
米迦勒和阿特莱迪斯走在前面，精灵大祭司倒是很自然的伸过手去，牵起了米迦勒的手。米迦勒目光一动不动，也任由他牵着。
希尔芙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和挨在一起的背影，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
这个卡罗拉，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嫁给了红海之主洛斐斯，却还能让路西法陛下对她另眼相看；在地狱里和那个阿斯蒙蒂斯纠缠不清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阿特莱迪斯，也和她保持着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
他忍不住的偷偷瞥向身旁的路西法，果然看到魔王的视线落在前方那个窈窕的背影上。虽然堕天使的表情什么变化都没有，却还是让希尔芙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
希尔芙咬了咬下唇，悄悄的放慢半步，趁着路西法不注意，将自己微凉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挤进了路西法垂落的手掌间，轻轻的勾住了他的小指。
路西法的脚步顿了下。
希尔芙的心跳得飞快，他不敢看路西法的表情，低着头，用指尖在那只手的掌心若有似无的轻轻挠了挠。
前方，阿特莱迪斯正偏头对米迦勒低声说着什么，米迦勒闷了闷，发出声含糊的低笑。
这声笑像是刺激到了路西法。他原本停留在米迦勒背影上的目光骤然收回，低下头，看向身边正偷偷使坏的少年。
希尔芙感受到路西法的目光，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勾着路西法小指的动作也僵住了，生怕被他推开。
然而，路西法并没有推开他。
相反，魔王反手握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将希尔芙微凉的手掌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希尔芙猛的抬起头，对上路西法垂落的视线。魔王的脸上面无表情，但那双眼里的神色却略有波动。
“怎么了？”
路西法的声音略略的有些沙哑，响在希尔芙的耳边。
希尔芙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抿着唇摇了摇头，小声说。
“没，没什么……”
路西法低笑，手指在希尔芙的掌心不轻不重的刮了下，尾音上扬。
“没什么？那刚才挠我干什么？”
希尔芙耳根都红透了，被路西法包裹住的手想抽回来，却没抽动。
“我……我就是看你一直看着前面……”
“所以吃味了？”
路西法挑眉，半垂眼，空着的那只手抬起，用指腹蹭了蹭希尔芙的脸颊。这小动作亲昵又自然，一点也不掩饰那宠溺。
希尔芙的心跳漏了一拍，半天才小声的嘟囔。
“才没有……”
尽管他们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这番动静还是引起了前方两人的注意。
米迦勒和阿特莱迪斯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向身后。
尽管只是一眼，希尔芙却还是注意到了，心底却反而莫名的升起一股快意。
看吧，就算卡罗拉身边站着的是阿特莱迪斯又怎么样？路西法现在眼里看的，手里牵的，可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