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风云纪事实录》桃子煮了茶

3、第三章

　　屋子里倚暄在谢乘风杀出去之后，将洛言春扯到了桌子后面，面容是少有的严肃，她看着洛言春冷声说一了句：“别动。”
　　洛言春乖乖听她的话，刚才他也见识到了倚暄的能力，故而此刻异常的安静。
　　由于刚才的变故，本来能由阿宝引出的噬心蛊又重新躲了回去，倚暄也不打算慢慢引了，反而又将阿宝放到了洛言春手指的伤口处。
　　这是这次，她的铃铛摇的更加急切了一些，而洛言春相对于刚才，面色也更加不好。
　　待到谢乘风回来的时候，倚暄已经将噬心蛊抓了出来，正往自己的小包里面塞，边塞嘴里还边念念有词。
　　洛言春则是满头大汗，十分虚弱地靠在榻边，看见谢乘风回来问了一句：“人呢？”
　　“跑了一个，剩下的让你的人抓了。”谢乘风倚着窗棂，双手抱刀环胸，姿态闲适，洛言春看他这样，不免也嘴欠了几句：“呵，能从你手底下跑了，对面是大罗神仙不成，还是说你功夫退步了？”“哪怕再退步，把你腿打断也不是什么难事。”谢乘风心里在想事情，听着洛言春的讥讽，面上笑容也多了几分狠厉，洛言春看着他的神情，却是笑的欢快：“哈哈哈哈，我果然很喜欢你啊，二哥。”
　　看他这样的神情，谢乘风明白这小疯子现在虽然虚弱却也很开心，毕竟能随时要他命的危险已经被彻底祛除，他也可以空出手来，去收拾那些人了。
　　“蛊毒既然已经给你解了，今后你便珍重，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谢乘风看着洛言春，语气含着几分警告。
　　洛言春听罢，却是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自然。”
　　谢乘风不欲多留，抬脚便出了洛言春的房门，至于之后洛言春如何审问那些行刺之人，还有与他那些兄弟们的争斗，都与他无关了。
　　谢乘风刚走出来，倚暄便快步追上了他。
　　“谢乘风！”
　　小姑娘风风火火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谢乘风是一脸好奇的：“你刚才是怎么做到把那支箭冻上的啊？”
　　谢乘风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就像是看着自己妹妹一般，因此也很有耐心的解释：“我家家传的便是寒冰内力，我从小学的。”
　　“哇，那你平常会很冷吗？经脉不会受阻？”
　　倚暄很是好奇，毕竟在她见过的，甚至是听过的一些人里，凡是练寒冰类功法的，后面越练就越难提升，因为长期运用寒气，会导致经脉滞涩，内力运行不畅，身体可能会出问题不说，有很多人甚至会因此走火入魔而丧命。
　　谢乘风倒是很耐心和她解答：“我这是家传功法了，而且我家住的地方气候也比较寒冷，故而我从小就练，一直都很顺利，也不会出现内力滞涩运行不畅的情况，反而我感觉越练越轻松。”
　　倚暄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真没有过？”
　　“真没有。”谢乘风十分诚恳。
　　“那还真是神奇啊！”倚暄一时也没想明白，不过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索性也就不想了，而是提出了第二个话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倚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突然，谢乘风一时之间被她问住了，不过很快也回答道：“我毕竟也算是个游侠，走到哪里算哪里，能帮多少人算多少人。”
　　“你比你那个弟弟要通透，他一直都在困住自己，根本不明白怎么给自己解绑。”倚暄叹了口气。
　　“那你接下来又想去哪？”谢乘风倒是很好奇倚暄的想法，因为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想法却不是一般的深。
　　说到此，倚暄对着谢乘风狡黠地眨了眨眼：“嘿嘿，我爹娘在我出门前特地和我说了，在江湖上你名声不错，为人也不错，如果这些夸赞都是真的，那就让我跟着你一起闯荡闯荡，见见世面；如果不是嘛……”说到这里，倚暄抬手掖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碎发，手腕上的小辣椒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谢乘风，吐了吐信子，发出阴冷的“嘶嘶”声。
　　五圣寨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谢乘风看着倚暄的威胁，却是全然不在意的笑笑。
　　第二日，谢乘风不待洛言春起身告别，便早早离开了林州城，他不想和洛言春再有什么纠葛，母亲交代的事情做完，他的义务也就尽完了，至于今后如何，都是洛言春自己选择的路。
　　不过现在最让他疑惑的，还是昨晚那红衣女子的掌法。
　　他可以确信，他一定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掌法，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倚暄不知道从哪里也搞了一匹马来，此刻和谢乘风并辔而行。
　　倚暄骑着的是一匹看起来脾气就很好的小马，身姿算不得高大，但是整体体型十分流畅，一看就是一匹好马。小马浑身枣红色，只有额头有一块手掌大小的菱形白毛，眼睛又大又水润，睫毛还长，性格不错，看见追月的时候还凑上来打了个招呼。
　　“马不错，叫什么名字？”谢乘风拉了拉缰绳，让追月别一直往人家那边凑。
　　“小马。”倚暄摸了摸小马的头。
　　谢乘风愣了愣，有些疑惑：“对啊，它是小马？”
　　倚暄依旧回答：“没错啊，小马！”
　　俩人鸡同鸭讲的说了两句，随后谢乘风反应过来，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尴尬。
　　“哦，它叫小马。”
　　谢乘风还是被倚暄逗笑了，这姑娘，太风趣了一些。
　　出了林州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城中的热闹喧嚣，仿佛一瞬之间被从现实抽离，留下的依旧是遍地疮痍。
　　因着日头大，谢乘风给自己买了一顶斗笠，给倚暄买了一顶慕篱用来遮阳。
　　路过一处镇子，二人打算就此歇脚。
　　这是处于林州城治下的一处镇子，因着离林州不远，所以看起来还算繁华，并没有那么苍凉。
　　只是二人刚进镇子不久，就遇见了一群人追着一个青年喊打喊杀。
　　“抓住他！”
　　“奶奶的！喝花酒还赖账！臭小子！”
　　“抓住他就卸了他的腿！”
　　谢乘风拉着倚暄躲到了一边，不太想管这件事。
　　只见那被追着跑的青年长相还不错，只是身上衣衫看起来有些破旧，还打着几处补丁。不过他虽然被众人追着跑，表情却不显仓惶，反而有种轻松随意的感觉，虽然一直在躲避身后的人扔过来的东西，但是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脚步却是一丝不乱的，甚至能够预判身后那些扔向他的杂物方向，以此完美的躲避过去，这就能证明其下盘很稳，而且武功也很不错，最起码感知十分敏锐。
　　“啧啧，谢乘风，什么是喝花酒的啊？”倚暄从谢乘风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目光颇有些好奇，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只觉得有趣。
　　谢乘风听了她的话只是无奈摇头：“就是喝酒，小孩子家家的别问太多，我们走吧。”只是他刚要离开，就见那青年看着他的方向双眼一亮，随后脚步一改，直直冲着他的方向跑来。
　　“他是不是在往咱们这边跑？”倚暄摸了摸下巴。
　　“是的。”谢乘风无奈点头。
　　倚暄看了看他：“那你走吗？”
　　还没待谢乘风回答，那青年一把抓住他，双眼晶亮，语气有些急促：“兄弟！我观你面相乃是大富大贵之人！你若是今日帮贫道躲过这一劫，贫道日后定结草衔环以报！诶呀！”
　　青年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后面人扔过来的一只鞋打了个正着。
　　随后他跟只泥鳅一般，灵活地躲到谢乘风身后，甚至还抽空和倚暄打了个招呼：“日安啊姑娘！”
　　接着他冲那群人喊道：“齐二！看见没，我兄弟在这呢！我兄弟可认识你们老板！”
　　那齐二此刻追这青年追的气喘吁吁，却还是瞪着一双铜铃眼气愤道：“他娘的你个臭道士！出家人来喝花酒你要不要脸！喝花酒还不给钱，臭不要脸！如今还来骗人了，真是没脸没皮！”
　　齐二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容貌俊美气质出尘的谢乘风，还有他牵着的那匹高大骏马，明显是个富贵公子，怎么可能是这破衣烂衫的臭道士的兄弟！
　　“诶诶诶，齐二你别不信，一会儿你就得对我点头哈腰，还得叫我一声爷！”青年依旧是一副笑嘻嘻模样，说完这话，他又低低说了一句：“兄弟可千万别急着走，似有故人来，风雨满城楼！”
　　谢乘风有些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一旁的倚暄则是撇了撇嘴：“道士，你说什么疯言疯语呢？这太阳这么大，又是哪里来的风雨？”
　　“嘿呦！”齐二听完青年说的话，那是满脸的不信：“你真是为了逃账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二爷我今天就看看，是我对你点头哈腰，还是老子亲手把你腿打断！”
　　“啧，二爷？哪门子的二爷？你还没资格称爷呢！”青年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又悄咪咪看了一眼谢乘风。
　　没等齐二发飙，他随意挥了挥手说道：“走就走！我今天非得让你们开开眼！兄弟！你带着我，我害怕！”青年躲在谢乘风身后用最硬的口气，说最怂的话。
　　谢乘风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带着这青年走了。左右他现在无事，去看看才知道这青年说的准不准。
　　在众人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谢乘风叫停了众人，转身对倚暄说道：“倚暄，你先去客栈歇歇脚，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来找你。”
　　倚暄有点不大情愿：“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去啊？刚才我听那些人说花楼，不就是卖花的地方吗！”
　　谢乘风实在是不知道和她怎样解释，这时那青年又跳了出来，对着倚暄眨了眨眼：“小姑娘，那可是人间仙境哦，有好多仙女呢！”
　　“是吗！”倚暄听他这么一说，兴致更高，扯着谢乘风的袖子晃了晃：“谢乘风！快走快走！我要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谢乘风颇为不满地瞪了青年一眼，青年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待众人来到红香楼时，正是日暮时分，门口两盏红灯笼也亮了起来，楼上衣着单薄的女子正倚着围栏谈笑，齐二带着众人进了大堂，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脂粉香气。
　　女子们穿梭其中，一个眼神抛过来，便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真好看啊。”倚暄从小生在大山长在大山，他父母也不会让她去那些腌臜之地，自然是没见过外面的花楼是什么样子的，因此此刻满眼都是好奇。
　　那些姑娘们看着齐二带了个姑娘进来，一个个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几许探究。
　　“臭道士，贵人在哪呢？”齐二颇为挑衅的问道，青年依旧笑吟吟的模样，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在楼上。”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嚣张的齐二脸色瞬间变了变，随后那齐二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却是直接对青年出了手。
　　青年却也没躲，只是抬脚一踹，便把齐二踹飞了出去，碰倒了数张桌子，发出剧烈的声响，齐二一时之间倒在尘灰飞扬里，脸上表情错愕。
　　任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破衣烂衫没有正形的青年，却能一脚把身形高大魁梧的齐二踹飞出去。
　　谢乘风和倚暄对视了一眼。
　　从刚才就能看出来，这人下盘极稳而且身法敏捷，怕不是个拳脚高手。
　　一旁的姑娘们也被眼前的变故吓到，惊叫出声，而青年却是对谢乘风指了指上面，依旧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要是声音不够，还不出来呢。”
　　而随着青年话音刚落，就见二楼的一间房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身穿青衣的俊秀公子，长眉柳眸，墨发朱唇，像是画中人一般，芝兰玉树。
　　那青衣公子姿态优雅地倚着围栏上向下望去，目光却落在了谢乘风身上。
　　而谢乘风同时也向上看去，与青年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昀竹哥！”
　　“小雪人！”
　　二人同时出声。
　　一时之间，空气有些凝滞，倚暄看着谢乘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小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