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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Iceland`s Sea ...


  •   灯火长明的大道,车水马龙。

      白洛以为薄阽碎于汹涌的车海中。撞开KTV旋转的、虚伪的金门,忽被一缕灰白烟牵滞了呼吸。

      尼古丁的苦,冷得像吻,顺风浮游。

      似有所觉侧眸。
      完了。

      一双厌世眼,不是看她,是剖她。

      下一秒,被人生疼扯着手腕,拖拽至路边,粗暴塞入一辆杭港无处不在的夜出租车。

      夜色沉沦,万家灯火昏昏欲睡。后座一片灰色阴影,窒息般的悚寂。

      车内音响慢慢唱着老歌。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世界抖了抖,没说话。
      他们听不清离别的前奏,恰似听不清自己的心声。

      疾驰的出租车四窗尽落,席卷而过的夜风劲冷,呼呼拨乱车内三人的潮湿心事。

      车灯闪了又闪。白洛小幅度转转眼球。

      隔着冷与烫,他看她,如看一场注定焚城的火。

      眼底有海,不温不柔,坦荡无畏,风暴不惧,荆棘不避。
      不知低头,不懂认输,不谙败局。
      够狂,够疯,够危险,够要命。

      “你……”
      白洛喉间压着火,不想哄他。破罐子破摔似的脱口而出。
      “我只是遵守游戏规则。”
      “愿赌服输而已。”

      声线附着潮雾的冷,让戾气横生的少年,破冰了心底的一腔火。

      司机活着,计价器跳动,红绿灯轮转。
      可他不管。

      直直掐着她薄薄一片项骨,堵上不愿说软话的唇。

      白洛惊了一秒,瞳孔睁大。
      他们身处出租车内,而非私人空间。

      他竟敢……
      可偏偏,他就敢。

      车窗外,霓虹疯长,泼着廉价的光与欲。车内,空气凝滞,氧气稀薄。

      后视镜中,司机眼角一挑,唇角勾着一抹看戏般的弧度。
      又来一对疯子。

      薄阽的舌尖蛮横抵开她齿关,灼热气息强势灌入她肺腑。

      白洛挣扎,咬他,狠狠地。血腥味弥漫两人唇齿间。

      可她忘了,他最爱她带刺的模样。
      越挣扎,他越上瘾。

      她仰头,后脑将撞上靠背的瞬间,一只大手稳稳托住。

      “白洛,你他妈是不是玩上瘾了?”
      他眼眶泛红,呼吸灼热喷她脸上,尾音染着坏透的醋劲儿。
      “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生对视?”
      “嗯?”

      他抬手,按下车窗升降键,玻璃徐徐升起,隔绝了外界的光与声,封死了最后一丝退路。

      “我只是在遵守游戏规则。”
      白洛咬了下唇,反驳的声线带着颤意。

      可她心底清楚,他从没守过什么规则。

      他只信一条:
      你只能是我的。

      失控的冲动横冲直撞血管。薄阽笑了笑,冷,邪,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意。
      “游戏规则,是吧?”

      他逼近,鼻尖抵上她,呼吸交缠,一字一顿。
      “我陪你,玩到底。”

      车一甩尾,横停南风巷口。

      一排千禧年灰头土脸的居民楼,阳台挂满晾不干的苟且。

      没有KTV震天响的鼓点,唯有迷烁的霓虹灯和杂乱的电线,渗着馊水味与腐湿味。

      “薄阽。”
      “你冷静点。”
      白洛的手被他狠狠攥着,无法抽离。只能被他牵回出租屋。

      巷口油锅炸着臭豆腐,烟火气冲天,摊主叼烟冷笑。
      破世道,谁不是一边煎熬一边活着?

      大妈嚼舌根,工人啃冷饭,安全帽压着疲惫,可没人抬头。
      因为知道,抬头也看不到天。

      薄阽不听不理,只蛮横无理拽着她。他讨厌杭港,讨厌南风巷,讨厌腥臭味,讨厌人间。

      可他更讨厌白洛想逃的眼神。

      所以,他拽得更狠了。

      雾一年年压城,他的冷戾泡成日常,像杭港的雨,阴,湿,潮,却他妈谁都躲不开。

      白洛认命般乖乖听话,由着他牵,由着他拽,

      锈迹沧桑的铁门前,一片迷离灯海。

      光影幢幢,无声覆满两人一身碎光。

      仿佛在这死气沉沉的废墟世界,两人是唯一的天光。

      人间烟火处,自有万般春。

      可等来的不是万物生的春天,是少年近乎掠夺的吻。

      窗外似乎落雨了,骤来骤去。像极了吻的节奏。
      激烈、失控、不留余地。

      白洛没躲,任他泄愤,吻不限于唇舌,眉眼……沿着颈侧血管一路向下。

      酥麻感一波又一波,她低低呻吟,双手被他反剪头顶,腕骨抵着墙面的凉意,仿佛被钉入一场无处可逃的暴雨。

      “薄阽。”
      根根神经发麻发颤,白洛趁他吻至酥软时细喘一句咒骂。
      “你是狗吗?”
      哪哪都咬,不是狗是什么?

      尾音却被他吞入新一轮的湿吻。薄阽抵着她耳廓低喘,舌尖舔过她耳垂,齿尖忽而重重一咬。
      “游戏规则第一条。”
      “输家要接受赢家任意惩罚。”

      “……”
      她同意玩游戏了吗?

      而且她真有点搞不懂他,今晚是真想要她?

      上次两人洗的暖水浴,亲密无间,却止步于最后一步。

      她低喘着问他“为什么?”
      他只答“不到时候。”

      所谓的“时候”又是何时?
      昨日已成废墟,明日遥不可及。

      今夜给了他,她心甘情愿。

      第六感隐隐预知,离别在即。

      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发现自己能给的,只剩一具躯壳了。

      逼仄的卧室,两人的体温无处可逃。

      痛感成了欲念的催情剂。

      “第二条规则。”
      “输家必须服从赢家所有指令,直到赢家满意为止。”

      “……”
      昏头昏脑的白洛,缠着他脖颈的手臂紧了紧。
      “为什么我是输家?你是赢家?”
      不公平,根本不公平。

      吻沿着颈侧下滑,被他咬了一圈带血的痕。

      “赢家不需要被哄。”
      “一会哭了我不哄。”

      又恶劣补了句。
      “也不停。”

      “……”
      她能逃吗?

      堆积的衣物散乱床沿,却无人顾及。

      两人十指相扣,掌心温度分不清归属,耳畔心跳声重叠,像一场不确定的雨季。

      不成比例的尺寸,太紧。

      骨血相融,不离不毁。

      “第三条规则。”
      “赢家有权标记输家身体。”

      “……”
      白洛整个人痛得冷汗淋漓,想骂他,无奈唇瓣被堵着。

      一道冷色的闪电劈裂夜空,惨白的光映着两人交错的影子。

      漆黑光线下,两人视线交缠。

      (呜呜呜~正常描写)

      薄阽拨了拨她湿湿的碎发。
      “霜玛?”

      耳畔淅淅沥沥雨声与暧昧水声。

      白洛躲他的吻,狠狠掐了下他的脊背。

      “疼。”
      气音碎了一地。

      禁忌的果实最甜,放纵的代价最痛。

      他没打算P她,可对她的欲念在心底生根,日夜疯长。

      他的性情极端,世界只有黑白。

      要么极致占有,要么粉身碎骨。

      他的爱,非全有即全亡。

      不是白洛在他身下战栗,是他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今夜,他们甘愿沦为欲望的囚徒。

      “薄阽。”

      疼痛早已将她与整个世界剥离,

      囚禁于独属她的荒芜牢笼。

      “你有想过利用我接近常六吗?”

      再疼再痛,话语终是破茧而出。

      “有吗?”
      哪怕一丝的念头。

      心口最后一道痂,彻底撕裂了。

      常六是她的大哥哥。是烂泥人间唯一能拽她上岸的浮木。
      她怎能容忍自己成为诱捕他的饵?

      哪怕她剖心沥胆,申明他的良善,但他们未予采信,疑窦深重。

      她的大哥哥苦厄缠身,她不要让他因她再苦。
      一滴因她而生的泪,一丝因她而起的伤。

      至于“孟甯跟踪我,你知道吗?”
      一句诘问终未出口。

      因为她信他。

      连她泪珠滚落,他都误以为旁人欺凌,眼神狠厉的要刀人。
      他护着她,给予她安全感,告诉她,她的身后永远有他在,又怎会允许有人跟踪。

      在缺氧的暗色世界里透气,只会让人更加窒息。

      薄阽滞了一瞬。但动作没停。该进的进,该顶的顶。
      一鼓作气,横冲直撞。

      “没有。”
      “白洛,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一字一句带着温度砸落。

      他的爱是纯粹的,是极致的,是不顾一切,是愿意为她放弃整个世界。

      __
      常六的事,是暗夜行动收网时,老警吐着烟圈,轻飘飘扔来的一枚炸弹。
      消息着实意外,未预料常六混迹毒窝。

      他眸底冷光一闪。
      “他肯定认得我。”

      记忆倒带回暗无天日的囚室。

      002的编号烙印薄阽腕间,而001瘦小身影,与他共占一隅霉斑遍布的墙角。
      两人相依为命,相互取暖。

      两个月的暗夜行动,枪火焚天,刀尖舔血。他仿佛又听见当年地下室001小姑娘的啜泣。

      暴雨冲不净金三角的罂粟田。
      罪恶地下室不见正义之光。

      孟甯跟踪白洛的事,他毫不知情。但不妨碍他顺水推舟,借她的手,监视着常六的一举一动。

      棋子不知自己是棋子,才最好用。

      白洛是网中蝶,翅上缚着引线,牵动着常六的命途。

      孟甯自以为是执棋者,殊不知是枚被操控的弃子,身后蛰伏着一个欲将常六吞噬的庞然大物。

      他们以白洛为饵,布下天罗,想钓龙出渊?

      可他们忘了,龙不是鱼,不咬钩,只吞网。

      最可笑的是,他们错判了猎物。

      殊不知,视作饵的蝶,正缓缓展开漆黑的翅。
      翅尖一振,满盘皆乱。

      __

      湿湿的睫毛下,白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泪花定定望他。

      他怎会将她当作棋局中的筹码?
      是她错了。

      他的心,她永恒的TOP1,无人能及。

      泪水烫红了眼眶。她的声线如被骤雨淋湿的蝴蝶,破碎却颤巍巍扑簌着。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错怪他了。

      他不需要道歉,尤其不需要她的。女孩没做错什么。

      他明白常六在她心里是什么。
      是光,是义气,是脊梁。

      可笑的是,他真想利用,又何须等到现在?

      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从来不是由一个常六决定的。
      是他薄阽,不屑玩低级的局。

      可她不懂。

      所以,他眼底翻涌着恶劣的□□,声哑。
      “不畅我。”

      “……”
      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薄阽抓着她的手,于小指尾戒上烙下一吻。

      戒环是她言明不婚次日,他按她尺寸定制而成。

      内圈刻着「BY」。他的名字。

      两枚戒指相扣的滚烫,仿若全世界为他们让路。

      “多售我几回。”

      他舐去她眼角的泪痕,渡给她湿乎乎的氧气。

      “……”

      压迫感是无声的暴雨。

      层层渗透,几乎灼穿承受底线。

      白洛咬着唇瓣。
      “我明天有早八。”

      虽然大四的专业课已所剩无几,但有通识课。

      授课者是一位年逾古稀的法学系老教授,治学严谨,每课必亲点姓名。

      怕明天迟到,姓名一旦被录,直接重修。

      换来一下定妆。麻痒入血。

      太神了,她收不煮。

      毫不犹豫一口重重荛上他性感的所姑,齿尖嵌入血肉。

      疼得薄阽倒吸冷气,手指掐着她的腰侧软肉,惩罚般将人按得更近。

      窗外雨下得凶,如他失控动作一般。

      泪眼朦朦的白洛,世界于她是模糊成一片灰白。
      唯有薄阽锁骨间泛着妖冶的红,灼痛又成瘾。

      点状齿痕,边缘洇着血,似一枚张扬的玫瑰刺。
      血色缠绵,痛即永恒。

      “你轻点。”
      “药沃。”

      “……”
      求人咬,什么癖好?

      风携着雨水汽入侵小小的卧室,却驱不散两人缠绕的体温。

      月隐云深,缠绵无度。

      套着皮囊的人,神经溃散,大脑失氧,耳膜放空,浑身上下软塌塌。
      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何夕。

      雷雨横冲世界没有边界。薄阽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

      两颗心脏错位紧贴,一左一右。听彼此心跳,全世界伴奏。

      他们像两株被移植的植物,在出租屋的盆栽长成了共生树。
      彼此狠狠相爱,直至世界崩塌。

      不知纠缠了多久,人只剩游魂苦苦撑着虚壳。
      白洛泪腺虚薄,眼尾红得像一轮冷太阳,灼烫着燃烧。

      “薄阽。”
      “我们谁都不要困在这里。”
      迷迷糊糊吐露一句,却清晰烙入薄阽耳廓。

      “好。”
      “你去哪,我去哪。”
      薄阽将人拢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唇角。
      “别丢下我。”

      天南地北,天涯海角,他愿做她的影。

      雾中的未来,像爱一样,明知模糊,仍愿奔赴。

      爱让窒息的生命重新呼吸。

      其实破破烂烂的出租屋没什么不好的。

      潮气的冷味。褪色的烟火味。青瓦的苦味。沉滞的腐味。陈年的尘味。

      五味交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像极了他们,不肯散场的执念。

      几平方米的牢笼,关着两个不肯低头的灵魂。

      从共享一张床,挤着、磨着、吵着,到合谋一个未来,靠着、依着、爱着。
      小小的屋子装满了蜕变。

      窗台上蔫蔫吧唧的绿植,因人浇水而活成了春天的模样。
      晾衣绳上黑色T恤挨着牛仔裙,像他们依偎时的体温。

      兵荒马乱的二十一岁,他们穷的只剩彼此,只剩爱了吗?

      不是。

      尚有不为人知的堕落,沉沦,不堪。

      夜风游荡于出租屋的每一寸缝隙,吹过客厅茶几上一张栩栩如生的合影。

      照片中,两个少年人,脸贴着脸,仿佛要拼尽全力抵抗世间的荒凉。

      可照片裂了。
      从中间,一道疤。
      像极了他们说“分开”的那天。

      总会走散的。总会分道扬镳的。总会各自滚向不同的裂。

      心知肚明,不是吗?

      可他们固执相信。
      哪怕走散,哪怕面目全非,哪怕再不相见。

      早晚,又会顶峰相见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Iceland`s 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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