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霁》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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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霁》
　　文/卢心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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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姐陶书宁前年在长汇西路开了一家餐厅，取名“Chichi”，白天售卖咖啡，入夜之后，转为供应酒精。

　　江再霁对酒没有多少研究，却喝遍了几家咖啡连锁的新旧饮品，A家的玫瑰拿铁味道甜腻，倒是附赠的贴纸和杯套让她愿意敞开腰包再次光临。陶书宁评价她的行为为“买椟还珠”，她点头承认，又搜肠刮肚，找出一位朋友举例，说当初对方为了集齐水浒卡，给她送了一大箱的小浣熊干脆面。

　　陶书宁继续往外蹦着成语，说她和对方能玩到一起，一定是因为臭味相投。

　　江再霁笑了笑，正打算反驳，就见门被推开，沈云其拖着一只比格犬大步走了进来。

　　下午的时候，沈云其和朋友到F大附近转了一圈。

　　F大在仓荷市的北面，江再霁得知他的行程安排，让他顺路去一趟宠物医院把她的毛孩子接回来。

　　这只比格犬是朋友送给江再霁的新年礼物，脾气不好，喜欢拆家，对沈云其这个“干爸”更是没有好脸色。坐在副座驾的那位少爷忍了一路，最后忍无可忍，顶着一张臭脸在上个路口下车，并且警告他，今后不准再带着这只疯狗出门。

　　沈云其觉得有趣，抓起“干女儿”又亲亲抱抱了一会儿，才把狗绳递回江再霁的手上。

　　江再霁大概是个怪人，养了比格一个月，却迟迟不肯给它取名字，周围人喜欢叫它“小比”或是“比宝”，她也欣然接受，任由他们胡来。白天她总爱坐在路边的外摆区发呆，看起来心事重重，但性格又挺开朗，几杯酒下肚也能跟陌生人说说笑笑。

　　沈云其想不明白，只觉得她像雾，看不清。

　　不过人身上难免有谜团，沈云其没去细究。

　　他回过神，抢走女友的杯子喝了口水，又伸手捞过对方。陶书宁嫌他脏把他推开，他却笑了起来，“江再霁，她嫌你的女儿脏！”

　　陶书宁没说话，只是继续将他往外赶。

　　沈云其走了几步，顺势蹲在比格面前，语气十分可怜：“可小比刚洗过澡哎，干妈竟然嫌小比脏，干妈是坏女人，我们不跟她玩......”

　　陶书宁上前捂住他的嘴，打断他：“行了，别演了。”

　　沈云其声音闷闷：“I win.”

　　“无聊。”

　　陶书宁松开手，坐回江再霁的身边。

　　江再霁看着他们，后知后觉地笑了出来。

　　沈云其也笑：“看你姐欺负小比就这么高兴？”

　　江再霁点了点头，没否认。

　　沈云其转身抱起比格：“她们这家人真的太可怕了！”

　　过完新年，江再霁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搬到了Chichi附近。

　　这一带靠近方浦桥公园，路边多是独栋的小洋楼。Chichi出门向右转，有一条单车道的小巷，巷子通往公园后门，每周末都会有人沿街摆摊，售卖二手书籍，上周六江再霁还在那里买到了几本绝版的《Lonely Planet》。

　　傍晚难得还有日光，江再霁打算绕远路，步行穿过方浦桥公园，去附近的购物中心吃饭。

　　关女士临时把她约在一家新开的淮扬菜馆，方才又发了语音，夸这家店的炒软兜味道一绝。

　　今天是工作日，餐厅门口排队等号的人依旧很多，关女士半个小时前就发来包厢名字，江再霁去到那里。

　　包厢里没有人。

　　桌子上只有一杯被喝到一半的绿茶。

　　江再霁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要来菜单，点了一份软兜长鱼和大煮干丝，又估量了一会儿自己的食量，多加了一碗的蟹黄云吞。

　　服务员问她，是否需要等待同伴回来。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

　　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室内燃着气味浓重的线香。江再霁觉得难受，伸手推开窗，这才发现外头已经悄悄下起了小雪。按照计划，她今晚应该去一趟超市，买齐生活用品。陶书宁送了她一套漂亮的陶瓷茶具，但她家里连一罐像样的茶叶都没有。

　　江再霁原本不爱喝茶，只是耐不住有人喜欢。

　　过去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能喝出安吉白茶和六安瓜片有什么差别。

　　窗外的雪势不断变大，江再霁回过神，看着雪被风吹了进来，只好掐灭线香，将窗户掩上。

　　敲门声忽然响起。

　　她没说话。

　　过了几秒，门被推开，那人便径直走了进来。

　　不久之前，江再霁就在沈云其的朋友圈里见过周澄朗。

　　周澄朗是天生的冷脸，当时他把头发剃得很短，五官也就被衬得更为锋利。Live中的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靠在折叠椅上，全程面无表情，看起来兴致不高。

　　今天他同样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外套，头发长了不少，只是看见她的瞬间顿了一顿，但很快地反应过来，抬手把门合上。

　　“挂了，我等会儿再回你,”周澄朗收起手机，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江再霁？”

　　她抬起头，试图自然地与他对视。

　　等到眼神交汇，心跳却忽地漏了一拍。

　　上次听见这个声音还是一通莫名其妙的Morning call，对方哑着嗓子说完“早上好”三个字就匆忙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