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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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寒假和春节，雪停了，邱卿来不像以前一样期待，他甚至害怕，害怕在春节这一天把父母的事情放到最大。
没有年夜饭，没有春晚，没有新年快乐，有的只是一个孤独的男孩。
春节当天，邱卿来穿了一套自己最心仪的卫衣，是灰色的，上面有一个大写的斜体字“L”，很好看。
下雨了，天还是一样的寒冷，他拿着伞走出门，向右望去，那是离“定春居”最近的山，之前邱卿来听说过上面的美景，但是因为那会要冲刺中考也就没去，他突然有了些兴致，抬脚就往山上走去。
山挺高的，也有台阶，只不过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因为大家都忙着在家过年吧。
邱卿来想。
半途中，他心不在焉，甚至脚滑了一下，把伞给摔下去了，却还在往高处走。
走了一小时山路，也差不多该到山顶了，山顶很大，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他在上面走了一会，找了块宽大的石头坐下，眺望远处的风景。
这里视野很好，好到能看见世界的另一端——陆地和天空接吻的地方。
傍晚5：56
雨淅淅沥沥的下，他淋了个透心凉。
水雾弥漫，他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撩开自己的刘海，露出那张脸。如果破碎是一种天赋，那么他天赋异禀。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抱紧双膝，无声啜泣。
眼前一片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哭了很久很久，连雨停了都没注意到。
咦？雨没停啊，还在下。
他伸出手，摸到雨了，可为什么自己身上感觉不到？
抬头，茫茫漆黑中，一个身影矗立在面前，右手里是一把黑伞，稳当当的举在自己头顶，他的左肩被淋湿了一大片深黑，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
邱卿来一惊，连忙起身，却忘记自己蹲了太久，腿早就麻了，一个趔趄往后倒，被眼前那人伸手扶住，一拉入怀。
黎安的鞋子已经完全浸湿，显然在这里站了很久。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陪着他在雨里站着，无声地安慰。
“你怎么在这？”邱卿来问他，声音还带着没退去的哭腔。
“哭什么？”黎安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微微皱眉反问。
邱卿来连忙伸手去擦脸，“没有，打个哈欠而已。”
“接着扯？”黎安挑眉看他，他的眼还是一样的锋利而不失唯美，肤色冷白，比星星更惹眼。
邱卿来低头，老实道：“我…我不开心。”
“先跟我走。”黎安没有过问原因，拉起他的手就走，邱卿来才发现他的手很冰，他到底在这站了多久啊。
“去哪？”邱卿来的腿已经不是很麻了，嘴上虽然问他可身体只是老实的跟他走。
“我家。”
邱卿来正疑惑着，却见眼前渐渐有了一条小路，接着越来越宽敞，对面通往一幢雾里的山中别墅。
别墅的全貌很快清晰，三层楼高，花园就很大，门口写的是“云岚山庄”。
“你家？”邱卿来指着那别墅问。
黎安点头。“不是和你说过我家住山上？”
之前他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住处，现在看来还真是住在山上，而且顺路的很。
“之前…我忘了。”我总不能说我以为你是骗我的吧，邱卿来干脆就说忘了，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忘了？”黎安突然加重语气，弄得邱卿来措手不及，只是尴尬的笑笑，“对…对啊……”越说越心虚。
雨后清新，庄园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大自然的味道。邱卿来好四处打量，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收回了目光，但终究因为好奇眼睛不自觉地四处瞟。
“你要不要洗个澡？你身体都湿了。”邱卿来指了指黎安明显湿了一半的衣服。
黎安看向他，没说话，但是一脸“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呢？落汤鸡”的表情。邱卿来也看自己，衣服全都湿了，于是他不好意思地借用了他家的浴室，出来的时候还穿了黎安的睡衣。
嗯，穿的黎安的睡衣，有点大。
而黎安呢？他随便冲了冲身体就又换了一套休闲居家服，他好像总是这样，矜贵又高冷，但这一切似乎都在遇到邱卿来的时候瓦解了。
“今天是大年夜。”黎安在走到室内的时候去厨房倒了一杯酒，“喝吗？”
邱卿来犹豫了一小会，虽然没喝过酒但还是想试一下，“可以。”顿了顿，又说了句“谢谢。”
黎安浅笑一声，把红酒杯递给他：“这么生疏干嘛，大学霸？”
邱卿来微微脸红，接过酒杯捧在手里，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干嘛不叫我名字……”
黎安抬手，和他隔空干杯，眼底的冷被化开一些。
“你家没人吗？”邱卿来四下看看，一个人也没有。
“嗯，他们去出差了。”黎安应道，气氛有些沉重。
“说正事，大年夜你上山来干嘛？”黎安洗完澡出来也坐在沙发上，和邱卿来隔着一个座位，黎安的声音有些哑了，是另一种好听。
“我……”邱卿来找不到话来解释，只能反问他：“那你呢？怎么会来这里？你也没法过年？”
“我？不重要。”黎安的眼色暗了暗，仰头喝完手中的酒。“你爸妈怎么不和你过年？”
“我爸妈……不在家。”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黎安凑近他，微眯双眼：“只是不在家？”
“嗯……我没人过年。”
黎安沉默几秒，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就像是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一样。
“巧了。”他往后靠了靠，整个人显得散漫又高贵，“我也一个人。”
邱卿来一口喝光手里的酒把酒杯放在茶几上，气味上头，整个脸烧的很烫，他鼓起勇气对着黎安说，“你站起来，过来。”
黎安挑挑眉，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他一起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邱卿来身前站定。
“干嘛？”
邱卿来抬头，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黎安被迫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小男孩身后的沙发背上，邱卿来佯装霸道：“那我们，一起过。”
“以后，都要一起过。”
以后都要一起过。
黎安被看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由着他拽自己的领带，抬起一只手揉揉他的头，“好。”
邱卿来心里一甜，偷偷笑笑，又伸手去戳黎安的脸，戳了几下下还不过瘾，直接上手捏。
“喝了酒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黎安无奈笑笑，所有以高冷为名的保护色在他面前卸下。
他低笑着凑近他的脸，又在很近的地方停住，压低声音逗他：“新年快乐，大学霸。”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什么，邱卿来的脸红得厉害，他现在没戴眼镜也没整理刘海，整个人精致的不像话。
黎安看着他因喝酒而懵懂浑浊的眼睛，只觉心下一片柔软。
还真是一杯倒。
“新年快乐，大冰山。”邱卿来一字一顿道，他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祝贺别人了。
叮叮……
清脆的声音在邱卿来眼前响起，蓝色的影子掳起一阵风。
“这是什么？”邱卿来自顾自上手拿住，是一个蓝色的风铃。两根飘软的羽毛悬在下面，闪着无形的光。
“礼物，喜欢吗？”黎安轻轻颔首。
“嗯。”邱卿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铃，手指拨弄着羽毛，“喜欢。”停了一会，又补充道：“很喜欢。”
他动作顿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身体向上凑了凑，温软的唇在黎安嘴上轻轻贴了一下，模仿他的声线和语气：“礼物，喜欢吗？”
带着红酒醇香的一个青涩初吻。
一个吻会夺走两个人的第一次亲近，他们都是初吻。
“喜欢。”他的声音明显低了一个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这么大的客厅也有些闷热。
明明是冬天。
“时间不早了，该睡了。”黎安别开头不再看他，起身走去二楼卧室，背影有些狼狈。
“我睡哪？”邱卿来手里拿着风铃屁颠屁颠的跟在黎安身后也去了二楼。
“大学霸，这是我的卧室。”黎安无语指着面前的房间，邱卿来正要走进去。“你也要占领？”
喝醉酒的小孩哪里管得上那么多？越过他，把风铃放在床头就是躺在床上盖被子。黎安抓住他抱着自己枕头的手：“喂，邱同学还真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啊。”
刚想继续说就看到他早已睡熟，顺手关掉灯，摇摇头走向二楼尽头的客卧。
“这小醉鬼……”黎安给自己整理客卧床铺的时候不禁想起邱卿来当时喝醉了拽他的衣领的场景，想想就好笑。
谁料刚准备躺下就发现房间门口蹲着一个满脸委屈抱着枕头的小孩。
黎安猛地坐起：“你没睡？坐那干嘛？”
邱卿来瞪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只是维持着一副“你不来请我我就不起来”的模样。
见他不说话，黎安也只好下床走到他身前蹲下来，和他保持着水平视线：“小朋友，晚上不好好睡觉可是会被怪物抓走的哦。”
他伸出双手吓唬他，却没想到邱卿来吸了吸鼻子真的哭了，看来气的还不轻，黎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又哪里惹到这小祖宗了，只能手忙脚乱的拿纸给他擦泪。
“你…你别哭啊。”
等到终于止住了哭声，邱卿来又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道：“我怕黑。”
黎安终于“打探”到缘由，右手放在额头上：“哎……那能怎么办？我家的灯很晃眼的。”
“你和我一起睡。”邱卿来还是蹲着，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固执的搅着手指。
黎安沉默一瞬，随即起身道：“我打地铺。”
见邱卿来还不起来，叹了口气俯身就着他蹲着的姿势把人抱起来，颠了颠，倒是没什么重量，于是很轻松的迈开腿走回卧室放到床上。
后来把客卧的被子枕头都搬来主卧放在地上，全程邱卿来都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看他，直到人把床都铺好才掀开被子自顾自睡觉，倒头就睡，而且是深度睡眠。
黎安躺了一会，好像睡不太着了，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小没良心的，就知道使唤人……”他最后还是没关灯，忍着刺眼过了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