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魔头同归于尽后双双复活了》甜微微

28、圣僧

　　“这些是张家爷爷的，这些是田老太太的，这些是阿宝的，阿宝年纪小药性要温和一些。”

　　寺院一处空地的药架上晒满了草药，空明将竹篓中的草药挨个分好，拍了拍僧袍上的尘土，从水缸中舀了些水净完手来到戒堂。

　　戒堂里，方丈站在不动明王雕像前，两个持棍戒僧站在堂内，这是要惩戒的阵仗。

　　“空明，跪下！”方丈喝道。

　　空明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应声跪下。

　　“空明，今早有一老丈来到寺院，说你身为僧侣却诱拐他女儿，致其怀孕你可认！”

　　方丈见空明面露疑惑，叫人将老丈和那女子带上来。

　　“就是他，他玷污了我女儿，可怜她怀了身孕，以后可怎么嫁人。”还没进戒堂老丈指着空明的背影道。

　　空明回头，老丈身边跟着的女子正是他前几天偶然在河边救下的翠翠姑娘。

　　当时翠翠想要跳河轻生，他从河里将其救下。

　　原来翠翠的父亲要将她卖到城里的添香楼赚些银子，她无力反抗便想跳河一死了之。

　　为了能让翠翠以后好好生活，他问了老丈把翠翠卖到添香楼要多少钱，把他仅有的钱送给老丈，让他不要卖女儿，之后便再没有瓜葛。

　　空明正要否认那叫翠翠的姑娘双膝跪地一把拽住他的僧衣，“圣僧，我腹中有了孩子若是圣僧不认，我们娘俩会被浸猪笼。”翠翠松开拉着空明衣袍的手，抚上腹部，“我无所谓，可是它是无辜的！”

　　空明的视线落在翠翠的腹部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片刻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睁开眼道：“还请方丈责罚。”

　　领罚就代表承认。

　　方丈踉跄后退一步，被身旁的戒僧扶住。

　　“空明，你犯的可是淫戒！”

　　僧人犯淫戒要当众拨出袈裟收回戒牒，终生不得再入佛门。但空明一向舍己为人菩萨心肠，难保他不是为了那女子和腹中胎儿而承然破解。

　　方丈不想将此事闹大只背过身望向不动明王的愤怒相道：“你既然已经破了色戒，这女子又有了你的骨肉，去收拾东西即刻下山还俗去吧！”

　　“是。”空明双手合十向方丈和他身后的不动明王磕了个头，走出了戒堂。

　　他记事以来就在寺中，是这座山寺养大了他，来时空空如也，去时也当空空如也。

　　空明并未回房收拾东西，只带上了刚刚包好的要给几个病人的药草。

　　寺门口，一朵盛放的蝴蝶兰落在空明胸口，空明随手捻起，那朵花芯中竟传出女子纤细的声音：“空明，你不是说修菩提心一生向佛吗？怎么要还俗了？”

　　“兰儿，修菩提心不必在庙堂中，佛也不只在庙堂中，佛常在心中。”

　　“空明我相信你，你一直谨守清规戒侓，你不会破色戒，那女子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何必承担他人的因果？”

　　“兰儿你若是你，在还俗和两条人命之间你会怎么选？”空明脚步滞住环视这座待了十几年的山寺。空气里回荡着师兄弟们诵经声，大雄宝殿蓝烟飘渺。

　　“我过我的日子，两条人命也好，十几条人命也好都与我无关。”

　　空明摇摇头，面上带了笑，“你们植物不懂！”

　　“我不懂，可你走了就没人跟我说话了，空明，我要跟你走。”

　　“傻兰儿你才刚刚能说话，还不会化形离不开山寺，在这里听闻佛法才能早日得道。”

　　一人一花说着已经走到山寺门口，空明停下抬头想再看一眼寺庙门头上的牌匾，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妖僧要逃走了，快拦住他不能让他逃走！”

　　山下走来一群人，将庙门口的空明团团围住，他们手中有的拎着棍子，有的提着锄头，有的提着镰刀，各个目露凶光。

　　一个眉毛上有半道疤身材壮实的男子拉着身边的穿肚兜的小儿道：“你说是不是这个和尚让你在井里撒药粉。”

　　小儿偷眼看了眼空明低头道：“空明给了我一支糖葫芦让我帮忙撒药粉。”

　　男子指着空明的鼻子道：“这个和尚让狗儿在咱们镇子上的井里下毒让大家染上瘟疫再分发药材以此积攒功德。让我们对他称他为圣僧。呸，什么圣僧我看是妖僧!”

　　“胡说，时间上不对是先有瘟疫，才有了空明让狗儿放药粉的事。空明不是在投毒，他让狗儿向井中放的是药粉。”兰儿在空明指尖道，可她修为低声音只有空明能听到。

　　当时有几户村民得了瘟疫，不肯相信空明，觉得自己一直身强体壮，只要熬一熬病自然就能好，空明才让小童在井中撒的是晴川草的粉末，晴川草是可以治疗瘟疫的草药。

　　“那药粉是晴川草是治疗瘟疫的药，不是...”空明正要解释，不知谁推搡了一下，他手中包袱滚落，里面几包药材滚了一地，药材上还写着名字。

　　“看这些药材就是空明下毒的证据！”

　　“主子，你说空明这样圣洁的人若是坠落云端沾上污泥会怎么样？”众人身后出现一位女子。那女子梳着灵蛇髻身材妖娆身上绣着紫薇花的长袍拖地，与周围人不同的是她周身环绕着黑气。

　　在她身旁站着一黑袍人周身都被长袍笼罩，宽大的兜帽戴在头上遮挡住眉眼只露出尖瘦的下巴。他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他才缓缓道：“无趣！”

　　村民看不见他们，但白岁星看到了。女子魔门护法韩采薇，韩紫薇称呼身边的黑袍人为主人，那人难道是林逍？二十年前林逍和韩紫薇隐去身形，来这里做什么？

　　“空明是妖僧，我媳妇难产这和尚说可以帮我媳妇接生，没想到孩子生来就没气了。”

　　“空明杀死了我刚出生的孩子，将那孩子做成了鬼胎供自己修炼妖术，鬼胎就在寺庙空明房间！”一个身材瘦长竹竿似的男子从人群中跳出来。

　　“胡说根本就没鬼胎！”兰儿在空明掌心中拼命呼喊。可是没有没人听得到。

　　听到寺门口的骚乱，寺内僧人和方长走出来。

　　“不可能，空明师兄不会做这种事。”僧众中有僧人喊道。

　　“搜一搜空明的僧舍不就好了，有人起哄。”

　　“对，去搜妖僧的僧舍。”

　　众人冲进寺庙，冲进僧舍，冲进空明的房间。

　　空明的僧房十分简洁，一张床，一个蒲团，蒲团上供着一座佛像。

　　搜了一圈没找到鬼胎，有人打碎了佛像，佛像后果然藏了一个泥塑的胎儿。

　　声称自己孩子死了的男子举起泥胎，那泥塑的胎儿的眼睛竟流出了两行血泪。

　　“这就是鬼胎，有什么好说的！”

　　那日他下山送药，镇上一位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圣僧，救救我媳妇吧！我媳妇难产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稳婆去城里了，镇上的郎中都不肯帮忙接生，这样下去一尸两命啊！”

　　他确实会些医术，可产妇是女子，男女有防，他犹豫片刻才答应，可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呼吸。他一直怪自己，如果他没有犹豫那孩子是不是不会死？

　　这几乎成了他的心魔，于是他捏了个泥胎供在佛后，日日为它颂经，不知为何今日它竟流了血泪。

　　“空明，这...空明这是你藏的？”方丈从僧众中走出面上带着失望。

　　空明蹲下身小心地将碎掉的佛像捡起重新放好。

　　“是！”

　　“空明，你破了色戒，如今又炼制鬼胎，方丈朝空明挥了挥手：“就当我普济寺没有你这个弟子，快走吧！”

　　“哪里走！”众人拦住去路“今天我们就要处掉这个妖僧。”

　　“这妖僧惑众，应当把他绑在祭坛上烧死！”

　　“今年蝗虫过境粮食被吃得所剩无几，一定是妖僧施展妖术!”

　　“烧死空明，烧死空明！”

　　“你们，你们不许绑圣僧，他是我孩子的父亲。”翠翠挤过人想要制止这些人。

　　老丈一把将翠翠拉过来，“别胡说，他哪里是孩子父亲，他是妖僧。”

　　“孩子！空明果然是妖僧竟然引诱良家少女。”

　　“若不是这妖僧朝井里下毒，我阿婆就不会死于瘟疫。”

　　“把这妖僧烧了，烧了。”

　　众人欢呼着雀跃着将空明绑住，释放着隐藏在心底的怨恨与恶意。

　　山上没有火刑柱，众人便将空明绑在普济寺后的文殊菩萨石像上。

　　文殊菩萨双手合十，低头垂目望着世间，空明身上的洁净僧袍被扯破，面上染了灰还有几道不知道是谁抓的抓痕。

　　“圣僧，你看看那些人他们都是你曾经帮助过的人，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些银钱，他们就能站出来指认你置你于死地。”韩紫薇漂浮到空明身边凑到他耳边，声音犹如天乐。

　　“圣僧不如入我魔门，只要圣僧入我魔门成为魔门弟子，我会救圣僧。”

　　空明摇头，“空明此生只做佛弟子！”

　　“呼！”韩紫薇俯在空明耳边轻轻吹气，“圣僧可能不知，被烈焰烧灼有多痛。火焰先是烧灼皮肤接着是骨头，这个时候人的大脑和五脏六腑还完好。大多数被上了火刑场的人都是活活痛死的。圣僧真的不打算入我魔门？”

　　空明没有回应韩紫薇，他被绑在石像上，双手无法合十口中一遍一遍的念诵着佛号。

　　“真固执，一点都不好玩！”韩紫薇从文殊菩萨像旁离开落到黑袍人身边。

　　“空明，你可后悔救过这些人？”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袍人开了口。

　　念动经文的空明停下，看向黑袍人的方向张了张。

　　那口型是在说，“不悔！”

　　“值得吗？”黑袍人没有再看空明，将兜帽向下拉了拉转身离开了。

　　熊熊烈火烧红了半边天，吸入太多浓烟的空明垂着头几乎要失去意识。

　　“空明，我来救你了！”

　　听到声音火堆上的空明勉强睁开眼，浓烟滚滚中一个头戴蝴蝶兰花环的双目赤红的少女朝他奔来。

　　这是幻化成人形的花妖兰儿。

　　白岁星看到火焰中空明张了张口，他的嗓子已经被熏哑发不成声音了，通过口型白岁星听见了空明的话，空明说，“兰儿，一切皆有因果，不要心生嗔恨!”

　　花妖来晚了终是没能救下空明，空明死后，花妖兰儿将袖手旁观的普济寺烧成了灰烬。

　　暴雨下了一整夜将空明身体中烧出的金色石头冲刷到山下，石头化成金钟罩罩住了整个安宁镇。

　　肩上一重，白岁星从补天石中收回神识。

　　叶舒白倒在了她肩头。

　　“师弟？”叶舒白没有回应。

　　他身上没有伤口，想必是太累了。

　　白岁星没注意到刚刚从火海中飞出一只银蝶落到了林逍额头上，像一点星火闪了一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