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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祭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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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肖家大郎就是个灾星!
惊雷滚滚,海浪一次次卷席着狂风,拍向海岸。
身材清瘦的少年被死死钉在海岸的十字架上,身上绽开一道道血花。
肖玉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十字架下,手舞足蹈的巫师,像是举行着什么神秘仪式,周围是乌泱泱的围观村民。
最终,他将目光直直落在一对抱着孩子的中年夫妻身上。
他缓缓张开了嘴,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鲜血,那带着哀求地声音道:“爹,娘,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灾星,我真的不是灾星!”
女人只是看了肖玉一眼,便连忙错开目光,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滴冷汗从她的脸颊滑落。
男人也注意到了肖玉的目光,咽了口唾沫,也别过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肖玉眼眸中浮现深深地绝望,为何他的爹娘眼中没有一丝心疼,为何无人肯为他做主。
他苦笑一瞬,看着这个如人间炼狱般的渔村,村民们可怖的嘴脸,以及,他荒诞可笑的人生。
海风吹打在他惨白的脸上,夹杂些许沙砾,刮的他生疼。连连几日的折磨,已然让他却再没有一丝生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为首的大祭司似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他面朝着村民,说道:“此乃灾星祸世,这些年渔村的频频遇灾,全都是因为他在作祟,若不除之,恐怕会带来更大的灾难,威胁到整个五行领域!”
闻言,原本还有些寂静的围观群众瞬间炸开了锅。
“小玉真是灾星吗?可这孩子平时多听话啊?”一位挺着肚子的妇人疑惑道。
“啧,这人家大祭司都发话了,那能是假的吗!”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灾星!我就说我最近怎么老是倒霉!”扛着鱼叉的中年男人道。
“可不是嘛!我家打渔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原来是灾星搞的鬼。”一位膀阔腰圆的女人叉着手恶狠狠地瞪着肖玉。
……
谩骂声此起彼伏。
他们将所有不顺的事都归结到肖玉头上。
大祭司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转而又大义凌然道,“请各位放心,我已用元藤将他鞭了七七四十九次,他带来的灾厄已被驱散。”
大祭司随即又抬手指向大海,“如今我已作法将海神请出,现在,只需将此灾星献与海神处置即可,海神大人自然会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还没等大祭司的话音落下,一阵癫狂的笑声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只见那脸色苍白如纸的肖玉突然狞笑着看着众人。
“哈哈哈哈!”
“什么狗屁灾星,什么灾厄!”
“草芥人命的狂徒,妄想得到神明的庇佑!哈哈哈!”
“我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求着满殿阎罗,纵我回来索你们的性命!”
他的笑声愈发癫狂,眼神却充斥着绝望,唇齿间已经侵满鲜血,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魔,张开獠牙。
肖玉的手腕被死死钉在十字架上,此刻他的剧烈挣扎,让原本的伤口更加狰狞。他破烂的衣裳彻底被染成猩红色。
大祭司看着肖玉此刻的模样,眉头不自觉皱紧,微微咽了口唾沫。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道:“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家伙就是个发疯的魔头!来人!动手。”大祭司眼神示意了两旁的巫师。
而此时围观的村民却着实被肖玉可怖的样子吓得怔住了,万一…他们真的会被报复呢?刚刚还沸沸嚷嚷的人群,此刻陷入了一片死寂,无人附和大祭司的话。
大祭司两侧的巫师会意,立即行动起来。就在两人距离肖玉不足半尺之际,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精准地劈在十字架上。
“啊啊!!!”
一声痛苦的哀嚎回荡在整个渔村。
距离肖玉最近的两位巫师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霎时间,海面翻起了巨浪,猛地拍向海岸。
那巨浪好似一只来自深渊的手,生生拍断了十字架的底部,将奄奄一息的肖玉卷携着带入苍茫大海之中。
十字架前的两位巫师看到这巨浪的刹那,便立即作出反应,掉头跑去。
可这巨浪劲头实在太盛,尽管两人已经拼尽全力逃跑了,还是被拍的东倒西歪,呛了好几口腥咸的海水。
大祭司皱眉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发生了什么…肖玉被海浪带走了?”
“刚刚那道雷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劈到了他的脑袋上。”
“难道…是海神大人在惩戒这个灾星?”
……
此刻,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此起彼伏地议论起来。
“大祭司。”刚刚被海浪拍翻的两人,已然狼狈不堪,悻悻来到大祭司身边。
大祭司眼神微微眯起,看着刚刚惊雷劈下的方向。不管怎么说,这个肖玉也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他低声对着两人道:“去回禀主上,说人已经除了。”
两人微微点头,异口同声道:“是!”
随后两人便转身离去。
看着纷扰的人群,大祭司轻咳了两声,放大声音道:“大伙都看到了,这!就是神对他的惩罚。如今灾星已除,来年必定风调雨顺!”
众人闻言皆是拍手就好。
“太好了!多亏了大祭司啊!”
“是啊是啊,多亏了您!”
……
大祭司摆了摆手,笑盈盈道:“分内之事罢了,不足挂齿。现如今灾星已除,大家不必担心了,都散了吧!”
人群逐渐散去,只有肖成夫妇像失了魂般,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玉,真的死…死了?”杨萍颤抖着问道。
肖成看着那汹涌的海面,微微点头,“看样子,肯定是活不成了。”
二人在海岸注视许久,才蹒跚离去。
肖玉被海浪卷携着沉入海底,越陷越深,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风浪,直到只剩下黑暗。
他缓缓闭上双眼,意识渐渐模糊。突然,耳畔传来遥远的歌声,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泡沫拂过我的脸庞”
“我听见你在哭泣”
“若能重拾你的笑”
……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眼角的泪融入海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真好听啊……”
他的身形渐渐沉入海底。
隐约间,肖玉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一只手托起,那人似乎带着他走了许久。
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
肖玉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水光倒影映入眼帘,耳畔传来贝壳叮当碰撞的声音。
肖玉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看的清楚些。
“这是…哪里。”肖玉心底泛起了嘀咕。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让肖玉有些茫然。他费力地撑坐起来,环顾着四周。
这里的摆设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尽数恢复,只有些许浅显的伤痕。
正当肖玉疑惑之际,一个声音道:“醒了?”
肖玉抬头望去,只见一玄衣少年环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嘴角轻扬。
肖玉下意识开口道,“你是何人…”
突然,肖玉像是意识到什么,顿时瞳孔剧烈收缩,他慌忙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
少年却眉头轻挑,似是有些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说话间嘴中吐出的泡泡顿时让肖玉慌了神,待他缓了半晌,这才缓缓放下双手,试探性地张嘴说道:“我…我们这是在水里?”
少年点了点头,”没错。”
肖玉思索片刻,又问道:“在…海里?”
少年却犹豫起来,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是…也不是。”
从没见过这样的回答,肖玉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少年轻咳一声,解释道:“水至深则渊的道理可曾听过?大抵就是,你看得见的叫海,看不见的,叫渊。而此处,便是北渊界域。“
肖玉摇了摇头,他自小傍水而生竟不知这海底深处有这种地方,倒也真是孤陋寡闻了。
少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还是我来拷问拷问你吧。”他摸了摸下巴,凑到肖玉跟前狐疑地打量起来。
“你到底什么来历?你这伤又从何来?”
肖玉被这少年突如其来正色唬住了,连忙开口道:“我只是个打渔的平头百姓,这伤…”他停顿片刻,疑惑地看着那少年道:“我这伤,重要吗?”
少年的眉头微蹙,他淡淡开口道:“你若真是个普通人,又怎会有人如此大费周章置你于死地?伤你这法器,怕是千金也难求吧。北渊界域多年来不曾与外界有交集,我可不想平白地招惹是非,你最好老实交代。”
肖玉被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我不过是被人打了一顿,元藤也算得法器?”
少年却被这话气笑了,“元藤?那种卡脖子上吊都能压断的东西?笑话。这可是土行五重境的法器,它能克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可费了不小功夫。”
肖玉的耳朵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道:“你是说…土行能克死我?”
少年歪着脑袋狐疑地盯着肖玉,“你是五行相克都不知道,还是说你甚至连自己属水都不知道?”
肖玉瞪大了眼睛,小声呢喃道:“我好像…刚知道。”
肖玉脑海中飞快思索起来,想到自己还能在水中活动,想必他属水不假。可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身体也毫无反应,这又是为何?
而那位自称来自五行城的大祭司却故意寻了个灾星的由头,大费周章置他于死地,若眼前之人所言非虚,大祭司掩盖了土行法器的事实,只能说明……
突然,一张俊朗的面庞凑到肖玉面前,少年眼神微眯,“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