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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被定义的死亡 ...

  •   回到家,莫归雁就变回小鸟的样子扎根在凰的头顶。
      比起人态,莫归雁特别喜欢缩成小鸟型态到处飞,尤其——
      凰会小心将她捧在掌心,带着她在家蹓跶。
      这种被人当宝贝一样的感觉谁不心动。
      小鸟捧在掌心暖暖地发光,彷佛一个暖宝宝一般,凰摸了摸她的脑袋,揣着就要回了房间。
      被忽视的梧栖:「有时候真想把妳俩都杀了。」
      凰斜睨他一眼,「嫉妒?」
      梧栖气笑,双手抱胸,「不,碍眼。」
      莫归雁的呆毛晃了晃,探出脑袋看梧栖,小声逼逼,「那你出去就看不到了。」
      梧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莫归雁缩了缩脑袋,「哦,那你把我撵出去吧。」
      梧栖盯着小鸟,「窝囊。」
      凰用手盖住莫归雁的脑袋,莫归雁拱了拱她的手心,「姐姐他是不是不欢迎我呀?」
      「可是我就想待在姐姐手心当小鸟。」
      茶言茶语的小鸟。
      梧栖这回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俩,走回自己房里大力关上门。
      随着砰地一声,小鸟自凰虎口钻出脑袋,「他生气了?」
      凰低下头,眼神温温柔柔,「别理他,他只是缺爱。」
      走到沙发坐下,她摊开掌心,小鸟自觉地跳到扶手上,歪头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梧栖失去太多。」凰眼里有片刻的悲伤,「从出生起就在被掠夺,他拥有的太少。」
      从前世开始,再到这世,救不回的父母,最后□□死亡的姐姐,哪怕他努力成长,都不能填补心里的空缺。
      「我知道你怕他,但他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小孩。」
      莫归雁想了下梧栖那天把她拽出识海要将她灭了的眼神,默了默,「他为什么要杀人?」
      前几天,她看见梧栖满身血的拖着一条不明人型物体回家,她差点以为自己也要一起被做掉了。
      不是因为同情,单纯好奇。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受到出生、环境、人群影响,各自长成不同的模样,世上没有相同的人,但有相同的爱与恨。
      人性是苦涩无边的,正因如此有了信仰,神是完美无缺的人性,人是破损的神性。
      而生命,是时间的玩物、命运的傀儡。
      「主神在这世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从梧栖开始反抗起,主神便一直想方设法要杀了他。」凰叹了口气,「他杀的有些人虽是作恶多端,但更多是想杀他被他反杀的。」
      趁莫归雁还在思考,凰拆了一包小饼干放在她面前,打开电视,「想看什么电影?」
      莫归雁果然很快被转移注意力,「我想看《风之谷》。」
      客厅里的对话并瞒不过梧栖,他不在乎莫归雁怎么看他,他是被人忌惮大的「瘟疫」,世态炎凉早早在他身上轮了一遍,或许比起爱,恨更让他熟悉。
      见两人开始看起电影,他打开电脑,看起今日股票走势,看了一会,他收到一条讯息。
      蹙了蹙眉,他站起身走到书柜旁,书柜自动移开,露出里面的通道。
      梧栖走进黑暗。

      ??

      莫归雁久违地做了个梦。
      她梦见妈妈满世界的询问她去哪了,到处找她,可是画面一转,却是母亲开口对她说:「你本来不会出生。」
      而后女人慢慢变了模样,一个陌生,眉眼柔和长相空灵的女孩笑着,只见她启唇——
      「是的,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我是你遗忘的曾经。」
      「不能死。」
      「活下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
      「为了我们深爱的他们。」
      莫归雁醒了。
      梧栖的家够大,甚至给她配了一间小套房,她坐在床边,强烈「渴望消失」的欲望包围着她,让她恨不得神明降临,彻底抹除她的灵魂。
      脑子一团乱,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原本就有睡眠障碍的人,变成灵魂体后,她更睡不着,甚至不太需要休息。
      可待在凰身边,莫名的安全感包复下,她不自觉闭上眼。
      看着清冷的房间,她感觉道熟悉的窒息晕眩袭来,她自床上爬起,甚至忘记现在可以飘,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
      几乎是同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看向她。
      月光自他身后的落地窗大片大片洒下,氤氲男人的眉眼,柔和了他冰冷的气质,有一瞬间莫归雁感觉自己被蛊惑了,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
      「梧栖?你受伤了?」
      男人正是梧栖,他坐在沙发上,一条手臂上滴滴答答的留着血,染湿了沙发。
      啪嗒一声摁下客厅灯源,一片暖光瞬间照亮了客厅。
      莫归雁心疼地走上前,摸了摸——沙发,「哎,脏了,我蛮喜欢这个沙发的。」
      梧栖:「??再买一个就是了。」
      莫归雁摇头,「太浪费钱了,我记得网路上有人教学清洗血迹,我明天试试。」
      梧栖面无表情地缠着绷带。
      莫归雁这才像是发现什么,「疼吗?」
      梧栖盯着她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智障,「废话。」
      莫归雁打开医药箱,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受伤的?」
      「杀了个人。」
      「哦。」莫归雁拿出生理食盐水和棉签,「拆了,你包扎手法太粗糙了。」
      她没有动手帮梧栖,而是拖过拉圾桶放到他身前,开始指导他怎么处理伤口。
      莫归雁看了看伤口深度,「你该去找医生缝。」
      梧栖给自己消毒时眉头都没动一下,手法烂到莫归雁忍不住吸气,她这人有想像伤口到自己身上的毛病,见伤口这么深,撇开视线,「你技术好烂。」
      「??」梧栖无语,正要说什么,就见莫归雁打开她的面板,浏览起他的身体状况。
      越看,她眉皱越深,「你到底是去杀人还是玩命?」
      各项指标低的可怜。
      随后她叹了口气,走进厨房鼓捣一会,端出两碗番茄鸡蛋面。
      她把其中一碗放到梧栖面前,「给,我看到你的饥饿值了,再不吃你要死了,你死了我也要被抹杀了。」然后世界就玩完了,哈哈。
      说着,自己抱着碗到另一张沙发嗦面。
      梧栖盯着热气腾腾的面,听着莫归雁大口吃面的动静,动了动筷子。
      莫归雁偷偷觑了梧栖一眼,又低头专心吃面。
      她虽然是灵魂体不需要进食,但不代表她不馋,三餐不吃会空虚的。
      梧栖对视线很敏锐,但并没有抬头看莫归雁。
      两人意外和谐的吃着宵夜,忽略地上和沙发斑斑血迹,看起来还挺温馨的。
      吃完面,莫归雁把碗放到桌上,又拿起小零食嚼嚼嚼。
      灵魂就是好啊,都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吃胖!忽略沙发边上这么大一个男人,自己还不用上班,这生活简直完美。
      梧栖进食很慢,莫归雁看着他吃饭,莫名觉得赏心悦目,于是零食吃得更开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没那么排斥梧栖了。
      她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圆润白皙,没有因为长期写字留下的茧,也没有自己偶尔失控的划痕。
      这一个月里,她常想如果没有主神,她能和凰他们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甩了甩头,甩去这个幼稚的想法。
      不可能的,她的弱懦卑怯,注定了自己不会有踏出那一步的时候。
      现在不至于敞开心扉,只是把梧栖当一个弟弟照顾。
      至于他威胁自己的事情,她早忘到脑后。
      或许,也是潜意识的不去想罢了。
      莫归雁很怕男人,初中被男同学霸凌后,她就没办法跟男生好好相处,甚至跟在自己父亲哥哥旁边,她都会全身发抖。
      她花了很常时间去克服自己的障碍,她逼着自己当一个正常人,直视男人的眼睛,放慢讲话的语速,不去关注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后来她变回「正常人」,她还是会害怕男人的靠近。
      她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一个异性,少数几个还是「姐妹」,她在工作上不可避免的与男生接触,也会尽量不与其说话或眼神交流。
      有男同事打趣她,「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她当时尴尬到不知道怎么说话,还好其他女同事立刻抱住她,「人家归雁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是的,她平等的害怕所有男人。
      陷入回忆,她咀嚼的速度变慢了,梧栖注意到,但只是垂眸不说话。
      他和莫归雁当初见到的样子真的差很多,初见像一个疯子,要把她抹杀,几个礼拜相处下来,并没有什么冒犯的举动,除了出门会把她带上,其余时间几乎不怎么靠近她。
      现在低着头乖乖吃面的样子,像个乖巧的弟弟。
      「你出门??」莫归雁顿了一下,因为梧栖抬头看她,莫归雁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不带上我?你毕竟是我宿主,我也能帮上你忙。」
      「你不怕我杀人?」
      莫归雁想了想,「应该会吧,但是多看就好了。」
      梧栖低下头,筷子动了一下,「你不会喜欢。」
      看看,现在都会替她着想了,这不是在意这是什么。
      莫归雁心下一暖,哪想梧栖又道:「我怕你在我脑子里尖叫影响我发挥。」
      莫归雁:「??」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唉??」莫归雁摇头,「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只是不想让你玩命。」
      「这不是多看就能克服的。」梧栖咬了一口鸡蛋,咽下后继续道:「他们会挣扎,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虽然人是我杀的,但你不要麻木生命凋零的感觉,有一天你会疯掉的。」
      「我在实验室的时候,有一个称号,人称动物刽子手。」莫归雁歪头思考了一下,「兔子的安乐死过程,我们会注射药品,他会尖叫,最后弓着身体死掉。」
      「我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可怕,但是我不会麻木他的死亡,他的生命延续着我们人类的生命,我们的结果是建立在他们的牺牲上。」
      梧栖不置可否,「但人类不是你的实验动物。」
      「但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该死的吧。」莫归雁挠头,「你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你今天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威胁到你了吗?」
      梧栖点头,不做多说。
      「那你也算是为民除害。」莫归雁微笑,「我以前觉得要是有一个人可以杀死所有坏人就好了。但后来我发现,原来一个好人,也可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一个坏人。」
      「但在我的故事里,你一定是个好人。」
      梧栖看着莫归雁,突然明白凰为什么那么喜欢这只小鸟了。
      习惯性地为他人着想,不分享自己的负面情绪,只想给人带来快乐,让人心疼又忍不住接近她。
      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是在为他着想。
      这样的蠢人,意外的讨人喜欢。
      最后莫归雁实在看不下去梧栖的伤口,还是动手帮他包扎了。
      她动作很轻,甚至不敢碰到梧栖的肌肤,她站在那,夜晚客厅安静的落针可闻,屋内的监控沉默地纪录一切。
      其实也不是非要包扎,他的灵魂能力强大,恢复力惊人,这点伤在他看来已经算小伤了,但看着莫归雁明明紧张在乎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逗弄。
      小鸟的心声发抖,『啊啊好烦喔,想死,死手快点快点。』
      你可不能死。
      部分时间他不会特别去听莫归雁的心声,但刚刚他其实一直听着莫归雁慌乱的心声。
      很有趣。
      吃完的面碗放到水槽,莫归雁心想好讨厌洗碗,正想动手,梧栖就说:「我来吧。」
      莫归雁无语,「你手受伤欸。」
      「我来吧。」
      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但莫归雁显然更不可能让凰动手,「不行,面是我们吃的!所以我洗!」
      凰强硬的将莫归雁推开,对她笑了笑,「这样你就欠我一碗面了。」
      莫归雁被美人微笑打出爆击伤害,一时傻住,「咦,我们吵到你了吗?」
      凰拿着海绵刷碗,头也没抬,「梧栖回来我就醒了。」
      莫归雁:「梧栖坏,凰好。」
      梧栖:「??」
      梧栖看着两人腻歪的,走回自己房间,莫归雁却突然叫住他,「记得吃消炎药!」
      梧栖默了默,走到药箱里拿走一片消炎药。
      他走进房里,拖着地上的尸体走进密道。
      密室里,一个男人被吊在刑具上,奄奄一息,下巴被卸掉了,防止他咬舌。
      梧栖将尸体扔到他面前,「再不开口,所有人都会死光。」
      「你说他们进监狱比较好,还是全都去地狱报到好呢?」
      男人睁大眼,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他突然疯了一样扭动。
      十分钟后,拿着纪录下来的证据,梧栖离开密道。
      离开前他却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血腥残忍,莫归雁会不会害怕?
      莫归雁不知道,她早就入侵凰的房间了,正在跟凰甜蜜贴贴。
      「凰凰凰!我跟梧栖掉水里你先救谁?」
      「梧栖会游泳,让他先捞你上来。」
      莫归雁突然委屈一下,「你都不为我着急吗?」
      凰想了想,笑了一下,「你被救上来后,我会先把那片湖炸掉。」
      莫归雁:哦豁。
      今天也是凰男友力爆棚的一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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