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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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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梧栖开车出来的,所以他解了车锁,第一时间坐到后座。
「变回人形。」梧栖眼神沉沉,盯着莫归雁。
莫归雁下意识听话。
砰地一声,小鸟大变活人,直接跌坐在梧栖身上。
莫归雁脸红,梧栖已经抓起她的腿检查了。
「扭到了?」梧栖轻碰那块红肿的脚踝。
莫归雁忍住痛嚎,点点头,挣扎了下想从梧栖身上下去。
梧栖扣住她的腰,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乖点,别动。」
说着抓起她的胳膊,那里明显没有脚踝严重,只是被捏红了。
等确认完人伤势后,他牢牢将莫归雁抱住。
莫归雁敏锐感觉梧栖状态不对,迟疑了片刻,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挺好,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胡乱揉了一下,「怎么了啦~」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
梧栖身体一震,抱着莫归雁的手更紧了些,声音有些嘶哑,「对不起。」
莫归雁愣住,「啊?」
「害你受伤了,我该注意一点的,她明显就是个神经病,我还????」梧栖眼里陷入疯狂,前世就是这样,季楠音一点点催毁他拥有的一切,在他的脖子拴上颈链,居高临下地说:
『我爱你啊梧栖。』
『你只能看着我,只能拥有我。』
『那些移走你视线的东西都该死。』
『别怕,你的姐姐很快也会死了。』
梧栖当时怎么做?他拉起链子,在季楠音以为他终于臣服的目光下,用链子勒住她的脖子。
让她再也不能发出声,那一晚他用了所有折磨人的手段,碾碎她全身的骨头,让她像一滩烂泥一样动弹不得又无法求救,直到季楠音气绝,他心底的暴戾都没能消下去。
现在季楠音又想来伤害他宝贵的东西了,他知道莫归雁已经入了季楠音的黑名单,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他没意识的加紧抱住莫归雁的力道,指尖几乎要陷进莫归雁的肉里,可莫归雁没有喊痛,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男人的脸,「梧栖没有错喔。」
「错的是季楠音,你不要因为坏人做坏事而难过,而且你看只是小伤,你最后不也接住我了吗!我相信不管我坠落几次,梧栖都会接住我的。」
莫归雁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声音温柔,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梧栖,「梧栖这么棒,那就奖励你少给我买五个蛋糕!」莫归雁猛地后退,声音夸张,「我要草莓的!巧克力的!还要千层!还有抹茶????嗯????五个好像有点少????」
梧栖看着女孩认真安慰他的模样,看着她脸上苦恼的笑,看见她坐在自己怀里开心的笑,那些前世被他隐藏起来的唳气终于散了点,他捞过小鸟,这次力道很轻,靠在小鸟肩膀上,闭上眼说:「让我充电一下。」
莫归雁心乱了一拍,随后故作镇定,「但是你不能忘记给我买蛋糕!」
梧栖低低笑了声,声音堪比天籁,「十个,一个都不少。」
「五个????五个就好。」莫归雁忍痛放弃蛋糕。
梧栖又笑了,胸腔一阵震动,莫归雁手放在他胸膛上,感觉底下的触感,没忍住摸了一把腹肌。
「唔????」她摸到一个凸点,没忍住按了一下,梧栖立刻按住她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咬牙切齿,「摸腹肌就好好摸,别整些奇怪的东西。」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莫归雁委屈,但想到有腹肌摸还是忍不住摩挲片刻,被摸的人没反应,她倒是满脸红的像要滴出血。
然后她收回手,专心当人形充电器。
梧栖抱了很久,久到莫归雁脸上的羞赧退下,开始揪他头发,「梧栖。」
「嗯。」
「梧栖梧栖梧栖。」
「嗯?」
莫归雁抱着他的脑袋吸一口,「我也要充电。」
梧栖没有回应,又过了很久,莫归雁以为男人睡着了,想动一下,梧栖手臂的力道突然加重。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想去哪?」
莫归雁晃了晃腿,一脸无辜,「我腿麻了。」
突然脑袋滴滴一声,莫归雁点开通讯,是凰:「还不回家?」
莫归雁传了个小鸟乖巧表情包。
莫归雁这时才注意到社畜群久久未有动静了,忍不住戳了戳梧栖,「主神殿那边怎么样了?」
梧栖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身上,换了个可以让她更舒服的位置,「不用管他们,有人会替你解决。」
「哇,你们在主神殿都有人手啊。」
莫归雁头发长长很多,越来越有主神殿里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那种韵味,差别是他怀里这个会动会笑会闹,不开心了还可以哄。
梧栖手复在她背上,闭上眼,「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那你们要告诉我吗?」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嗯我知道,这样主神把我抓回去审问,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爆露你们了。」莫归雁笑得轻松,彷彿真的这么想。
梧栖手紧了紧,「不会。」
「嗯?」
「不会让你被抓回去。」
「你乖乖待在我跟凰身边,有我们你不用再回去主神殿。」
在莫归雁听起来对方在向她发出包养邀请。
莫归雁能说什么,早就想辞了这烂工作了,当然欣然接受。
等到两人磨蹭完,时间都已经到傍晚了,凰的讯息快传爆,梧栖才慢悠悠回复:「约会勿扰。」
凰:「?」
凰:「你要点脸,那我老婆。」
坐在后座上,莫归雁好像累的睡过去了,缩成一团。梧栖车开的很慢,怕惊扰睡觉的小鸟。
突然,小鸟声音闷闷的传来,「我咬了季楠音,会不会让你为难?」
「咬的好。」
莫归雁慢慢起身,揉了揉眼睛,「可是你不是要攻略她吗?」
「她就是隻疯狗,被咬只会让她更兴奋。」
莫归雁脑袋扣出一个问号,忍不住问:「你怎么那么了解她?」
从后视镜看着正在给自己繫安全带的莫归雁,梧栖也没打算隐瞒,「我是重生的。」
喀哒一声,莫归雁安全带刚繫上,猛然听到这个事实,还是晃了下神,心里突然苦涩的烦人,「那、那你前世????」
「我杀了季楠音。」
「????」
「觉得我可怕吗?」
莫归雁摇头,「她的精神怪怪的,很像主神。」
路口遇到红灯,梧栖转过脑袋,「你怕主神?」
莫归雁先是点头而后摇头,「不是怕,是讨厌。」
尤其是前阵子梦里自己一直被关着,主神说一些疯话的时候,她的厌恶值达到顶峰。
「因为恶梦?」
「嗯????」
「他把你关起来?」
「那只是梦????」
绿灯,车重新启动,梧栖没有说话,他觉得莫归雁不单纯是做梦,那很可能是她潜意识藏起来的记忆,一直留在她灵魂的深处,也可能是主神在她身上打下的标记。
无论是哪个,她都不会让莫归雁落入主神手里。
车开到家,莫归雁坐车晕晕乎乎的,整个人软软地缩起来睡成一团。
梧栖停好车,走到后座,打开车门,替她解了安全带,小心的将人抱起来。
感觉到是熟悉的气息,莫归雁睁开眼看清梧栖的脸,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可能是车上空调吹久了,莫归雁身体冷冰冰的,靠在梧栖暖呼的胸膛,特别安心。
凰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见莫归雁是被抱回来的,心还忍不住紧张一下,可见她睡的舒坦的小脸,又放下心。
直到她看到莫归雁手臂上的红印。
她语气突然暴躁,「谁弄的?」
梧栖和她对视,两人不用开口,就清楚明白发生什么事。
「她脚踝肿了,你替她上药吧。」
凰眼里有冰冷的杀意。
「你就是这么护着她的?」
「????对不起。」
凰没说话,开门让梧栖抱着莫归雁进去。
原本想先将人放去凰的房间,但莫归雁却死死抓着梧栖的衣服,嘴里发出难受的哼唧。
凰表情很冷,替莫归雁包扎完后想接过小鸟,但小鸟好像梦靥般,死活不松开手,眉头甚至微微皱起眉,小声呼唤,「梧栖????不要????」
于是今晚莫归雁的归属权归梧栖所有。
将莫归雁抱回自己房间,梧栖和莫归雁一起躺进床里。
他看着女孩的睡颜,轻轻的拍抚她的背,「我在,好好睡吧。」
????
莫归雁在哭。
又是梦,只是这次的梦很真实,彷彿她当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眼睁睁的看一个人如何掉进泥潭里挣扎,如何从耀眼变的破碎。而自己什么也办不到。
她看见梧栖如何意气风发,如何引人瞩目,如何光芒万丈,又是如何被一点点踩碎傲骨。
最开始的梧栖笑容灿烂,很温暖的一个人,不像现在总是冷着脸,在少年时更是所有人的焦点,他什么运动都会,球场上女孩们为他欢呼尖叫。
哪怕生活不是顺风顺水,他也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直到大学,他被季楠音一眼相中。
梧栖并不喜欢她,礼貌拒绝多次后,季楠音终于露出真面目,甩了梧栖一个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拒绝我?」
然后就是长达三年的折磨。
她看着梧栖如何跌落深渊,如何被折磨,如何一次次站起来想挣脱牢笼,又一次次像条狗般被拖了回去。
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孩,连自救都是一种难题,还要应付来自季楠音疯狂的「爱」。
她看着光芒万丈的男孩,如何被一点点支离破碎,所有的温情消散,如何变成恶鬼杀害所有伤害他的人。
莫归雁无数次再笼子里挣扎着,求求谁去救他。
但回应她的只有锁链清脆的声音。
她在只有一人的空间里为男孩哭泣,陪他绝望陪他阴暗,陪他一同走过重重难关。
最后所有的情感变成恨,恨那个摧毁她所爱一切的人。
于是恨化为动力,成了翅膀,驱使她挣脱牢笼,哪怕锁链坎入肉里,每一次挣扎都让她血肉模糊,她仍是不顾一切的搧动翅膀,奋力挣扎,浑身浴血,她也要拥抱那个同样满身伤的男孩。
她轻轻抱住他,低声安抚:「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我来了我来了,你们不用再痛了。」
她抱起那个倒在碎玻璃渣里满身破烂的梧栖,轻柔地拂去他的所有伤痛。
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自责的,痛苦的,绝望的。
「我该怎么改变一切,该怎么保护你?」
可梧栖只是垂着头,眼睛被血糊住,早已听不见。
梦里没有尽头,也没有出口。
直到有人轻轻抚过她的发。
那一瞬间,她彷彿听见远方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雁子……」
她的呼吸一乱,身体像被什么拉扯着往现实浮起,剧烈地颤了一下。
莫归雁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模糊,胸口像是被灌进了整个梦的重量,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脸湿湿的,手指往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
「怎么哭了?」
头顶的声音在梦里听了无数遍,此刻清晰明朗的传入她耳朵,不再是梦里那破碎的样子。
莫归雁眼里又落了泪。
梧栖早就发现她在做恶梦,但只能无声陪伴无声安抚,好不容易人醒了,却又开始哭,他倒是有点无措,连忙将人搂进怀里,「做恶梦了?」
「……对不起。」莫归雁哭的心脏阵阵抽痛,她像对梦里的那个少年说,也像对现在的梧栖说。
她想说的话太多,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他受了那么多伤,却还愿意一次次接住她——
那她也要学着接住他,哪怕她只是一隻没有用的小笨鸟。
莫归雁将脸埋进他胸膛,感觉他平稳的心跳,终于冷静下来。
「我看见你了……在梦里。」
梧栖愣了一下。
莫归雁吸了吸鼻子,语气轻得像在说故事:「我看见你以前很厉害,很耀眼……也很痛苦。那种痛苦我没办法救你,只能陪你在梦里一起哭。」
不是同情不是怜悯,只是单纯的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好像整个心脏泡在冷水里动弹不得的难过。
梧栖低头望着她,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声音低低的,「妳别做这种梦。」
「可是你太痛苦了……」她小声回,「我知道那不是梦,我都看见了,那就是你的前世,但我怎么会不记得,我怎么可以忘记……」
「忘记什么?」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想帮你,像你把我带回家一样,我想要你也感觉温暖,你也要幸福。」
梧栖一震,抱她的手微微收紧,胸口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没有回话,只是低头,落下一个吻在她的头顶上。
无声的感谢与感动,「你不用特别为我做什么。」
「你活着,本身就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