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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囚笼里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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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隐在黑暗里,没有说话,沉默注视着梧栖。
梧栖将凰交代给莫归雁的蛋糕放在床头,双手插兜,慢步走了过去。
那人带着一副小丑面具,和身形不符的贴身西装,西装被强健的胸肌撑的几乎要爆出来,梧栖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真丑。」
小丑男声音低哑,似乎做过变声,「这附近的监控都屏蔽了。」
「那你戴个丑面具想干嘛?」梧栖手里拿出一颗球,转了转。
面具男耸肩,「这不是怕你家小系统察觉坏了计画。」
说到这里,梧栖眼神一暗,突然上前狠狠往男人腹部揍了一拳,男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闷哼一声,随后不敢置信地开口,「你疯了?打我干嘛?」
梧栖指了指床上睡的香甜的那一团,「以后离她远点,否则挖了你的眼。」
男人吃疼的捂着腹部,面具下的脸痛的扭曲,「至于吗?你们就这麽护着她?」
梧栖和男人错身的瞬间压住他的肩膀,指骨力道惊人,「她不一样。」
面具男一痛,连忙求饶,「好好好我以后一定不招惹她,可以放手了吧?你刚刚哄她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
梧栖这才松手,似乎对这里瞭如指掌,朝着目标直直走去。
面具男也不再说话,跟了上去,走了许久,仍是忍不住问:「你们现在那麽宠她,以后抹杀下得去手吗?」
梧栖斜睨男人一眼,那一眼像淬了冰一样,只一眼男人就知道完了。
随后梧栖不再理会面具男,只是很低的回道:「不会抹杀她。」
面具男不怕死的精神是假的,但吃瓜的心是热忱的,「你们真对她动心了?这不像你们。」
梧栖没回答,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好像在说:「妈的这人怎麽废话那麽多。」
面具男终于自闭了。
然后他们来到一个满是禁制的门前。
凋花门的外观华美又神圣,那头密密麻麻的禁制令人看的头皮发麻,梧栖将小球扔给面具男,「接下来要干嘛你知道了,等你看到信号就动手。」
面具男点头,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梧栖站在主神殿中心大门前,双手往前一挥,无数光屏弹出,密密麻麻的都是程式代码,数据像流水一样不断翻滚跳跃,大门上的禁制发出刺眼白光,却只是一瞬,很快就黯淡下去。
喀哒一声,主神殿中心大门为他敞开。
梧栖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恢復如初,彷彿什麽也没发生。
一路重重禁制都没能阻止梧栖,它们像是没有发现梧栖一般任他通行,梧栖并没有停顿,直直朝着能量波动最强的房间走去。
说是主神住处,可是这里却无比凄凉,没有神的高高在上,这里彷彿是许久未修缮的老房子,一路走来,连个像样的装饰品都没有。
很冷清,与外界繁华热闹相比,这里安静巨大,像个沉睡的巨大怪物。
其实他和凰并没有想清楚为什麽要来主神住处,但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让他们去,否则他们后悔的,彷彿是过去的某个自己在哀求。他们俩讨论过后,决定先让梧栖去探路。
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主神殿的一举一动,包括主神的动向,他们发现大多时间主神并不在大殿,而是都会回到这个外表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就是主神的住所。
主神是个不知疲倦肆意吞噬他人气运的恶鬼,这麽反常的举动他们当然看在眼里,莫归雁会被召回来是意外,001的自爆也是意外,本来他们是想先看主神的任务能怎麽可笑,又该如何破坏——
但此刻梧栖站在这栋宏伟的建筑前,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沸腾。
有一股能量温柔包容,充满爱与希望,是一股与主神毫不相干的力量在远处召唤着他靠近。
他穿过一个和其他地方相比过于精緻华丽的玫瑰园,这里种了很多花树,主神殿没有四季,花树在宁静的夜色下,落下的花瓣彷彿隐隐泛着光。
在玫瑰园的尽头,是一个凋着青鸟飞空祝福世间的门。
门上密密麻麻的禁制比入口大门更大更多,隐隐还散发着一股威压。
梧栖却轻易的推开大门。
禁制颤抖片刻,又恢復正常。
然而入目的一切令梧栖瞳孔骤缩。
以玫瑰藤为织,层层的巨网上满是荆棘,佔满了整间华房,玫瑰香味浓烈的彷彿要将人溺毙。
而房间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精緻的鸟笼,上面刻着各种繁複的铭文,而有一女孩被无数藤蔓捆绑其中,以一个献祭者般的姿态被囚于笼中。
她紧闭着眼,五官柔美秀气、又透着一丝灵气,长长的乌发曳地,和无数藤蔓交缠在一起,身上有星光围绕,她像是睡着的神明般,被禁锢在这漂亮却冰冷的地方。
「????莫归雁?」梧栖语气微颤。
没错,如果不看发量和气质,这活脱脱就是莫归雁本人。
被呼唤的人皱了下眉,眼帘轻抬,那双没有焦距的瞳孔看着下方的梧栖,轻轻抖动了一下睫毛,「离开????」
「离开这里????」
梧栖突然想起莫归雁说得噩梦:「我梦见一个很精緻的笼子,我被锁在里面,里面有很多锁链,我被绑在上面动弹不得,主神在我面前,他说只要我听话,就不会毁掉我的『造物』。」
没有灵魂的空壳似乎挣扎了一下,藤蔓却越缠越紧,女孩微微抖动身体,像是已经痛的失去所有力气,又像是一具只剩下本能的空壳,喃喃道:「快跑????」
随后,像是脱力般闭上双眼。
话音落下,主神殿整个震动起来。
梧栖脸色暗下,想上前去破开藤蔓救下女孩,女孩却不再挣扎动弹,梧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靠近,像是领地被侵犯的野兽,疯狂向这里奔来。
没时间了,他出刀要破坏这个牢笼,牢笼却瞬间闪过炙热的雷光。
在雷电袭来之际,一颗黑宝石心自梧栖胸前涌出,闪耀出灼人白光挡住了手臂粗的紫电,梧栖迅速后退,就见那把刀在雷电下化成灰烬。
他意外地看着面前的黑心,他在其中感受到莫归雁的灵魂力,这是莫归雁的东西。
抓住黑心,它似乎在他掌心发热一瞬,梧栖知道时间不够了,只能轻声许诺,「我会再来的。」
转头,快速离开主神殿,向着天空释放一颗璀璨的信号弹。
很快,收到信号的面具男将珠子坎入那个关押囚犯的牢笼。
瞬间,大门全数打开。
看着里面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他大喊,「跑!」
主神殿骚乱起来。
梧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主神住处,层层的禁制在黑心的光芒下形同虚设,他轻易的离开这座建筑,他朝着莫归雁的病房奔去。
他迫切想看到她,迫切想确定她没事。
彼时的主神殿中心,主神赶到玫瑰园,看着谢了一地的花树与玫瑰,眼神深沉地彷彿要择人而噬。
感受到那股令他欣喜的能量仍在原地,他一步步走进去,长长的黑袍在地上拖着,他走进这个他精心佈置的囚房。
看见女孩仍安静被捆缚其上,他柔和了眉眼,穿过笼子,走上前去轻触她的脸庞。
他拉起女孩的手,放在他那破碎的胸膛,轻轻喊着:「雁子,是不是有调皮的虫子来找你玩了。」
女孩没有回应他。
主神像是早已习惯,语气低沉带着一种令人颤寒的病态,「你说你的灵魂跑去哪了呢?真让我好找。」
「既然有碍事的虫子闯进来了,那便在你面前杀掉,好不好?」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挣扎着,眼里淌下泪水,「不????」
主神眼里有痴迷,有扭曲的恋慕,有着深潭般的疯狂,「那就把你的灵魂召回来,如此一来你便是完整的了,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女孩却恢復宁静,主神笑着,迷恋的轻吻她的手背,「没关係,我会找到你的,然后彻底拥有你。」
「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雁子。」
????
莫归雁醒不过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她被困在一个玫瑰园里,四周玫瑰丛几乎要淹没她,她慌乱地跑着,感觉身后有一道影子不断追着自己。
她想这是梦,自己可以操控一切的,可是她只是哭着一直跑,好像身后有什麽巨兽在追寻她。
黑心不在身上,无法抑制源源不绝的黑暗,她大口喘着气,用力甩着脑袋,「是梦是梦是梦!醒来!」
突然她惊醒,发现自己正在病床上。
身边早没了梧栖的体温,她略显落寞地垂着脑袋,随后又唾弃自己一句,「可不可以不要随便依赖别人啊莫归雁。」
她攥着棉被,想下床去喝杯水,却发现自己踩到一个东西,刺痛一下自脚底蔓延。
莫归雁痛的缩回脚,一看才发现是玫瑰藤。
她弯下身,看着带着尖刺的玫瑰藤,「奇怪,病房里怎麽会有这种东西?」
玫瑰藤突然支起藤蔓,对着莫归雁招手。
莫归雁一愣,脖子猛然传来一股拉力,窒息般的感觉涌上,她摸了摸脖子,被带着刺的藤蔓扎破了手心。
滴下的血成为鲜豔绽放的玫瑰。
莫归雁刚想挣扎,藤蔓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猛地将她提起,四周更多的绿色缠上他的四肢。
莫归雁痛呼一声,玫瑰藤的尖刺陷入皮肤,血红与绿色交织,而后成片的玫瑰盛放。
藤蔓越缠越紧,它们逐渐拢聚在一起,织成一个笼子的形状。
窒息感令莫归雁晕眩,她不敢挣扎,因为她发现自己一动藤蔓就紧,索性放弃挣扎。
她脑子飞快转着,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她下意识地想呼唤凰和梧栖,可开口却发现自己在哽咽。
奇怪,她没有感觉到悲伤啊。
可泪水一滴一滴自颊上滚落,落在藤蔓上,滋长藤蔓生长,一寸寸的侵略她,包裹她,像个逃不出的牢笼,不断缩紧。
她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破碎的不成句子,「不要????」
黑暗里走出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铁鍊,一张脸模糊的看不清容貌,长长的袍子曳地,身上精緻的饰物叮啷响,走过的地方,藤蔓便为他让开。
莫归雁感觉到自己在发抖,是气愤恐惧,痛苦又憎恨,男人像是不在乎她的情绪,轻语呢喃,像是在对情人耳鬓厮磨般:「小雁子????」
不要,不要这麽叫她,噁心,好噁心,走开你这个杀人犯!
莫归雁疯狂挣扎,脑子疼的厉害,叫嚣着要冲破牢笼的癫狂。
男人沾取她眼角的泪,含进嘴里,「快回来吧,你离不开我的。」
「我会找到你的灵魂,把你绑起来,成为我最美丽的珍宝。」
莫归雁一句话都听不下去,她低语呢喃:「凰????凰????」
凰。
莫归雁瞳孔一缩。
她醒来时,怀里没有凰的娃娃。
所以她还在梦里。
她闭上眼,怀里一阵温暖,像有人温暖地捂住她的耳朵,轻哄:「不怕。」
藤蔓退去,那个疯狂的男人化成黑点消失,莫归雁感觉自己在坠落,下坠中,她感觉怀里温暖明亮。
凰的娃娃在她怀里发着光,朝她挥挥小爪子,然后撕开噩梦的一角。
她终于重返现实,方醒的瞬间怀里的娃娃温暖柔软,而后她听见一阵警报自外传来。
莫归雁没有起来,心有馀悸的抱着玩偶,迟迟不愿起来,她害怕自己还在做梦,害怕玫瑰藤,害怕那个叫她小雁子的男人。
怀里的娃娃彷彿感知她的害怕,突然活起来般,摸摸她的脸颊,而后是凰的声音,「不怕不怕,噩梦飞走。」
「凰?」
娃娃只是重複着:「不怕不怕,噩梦飞走。」
病房外警报震天,所有人仓皇自梦里醒来四处奔散,到处都是人声,病房内却很安静,莫归雁窝在床上,抱紧娃娃,想着是梦也好。
这里有Q版凰,板着脸,一遍一遍摸摸她,跟她说「不怕不怕,噩梦飞走」。
莫归雁并没有发现,她的脚踝处印着藤蔓的勒痕,正一点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