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愈》北省

8、ch8 转换目标

　　温暮没想到会在Ring碰到宋清辞。

　　上周末回家时，被小区门口发传单的大熊塞了一沓传单。那架势，不知道以为是温暮来接他班了。红黑的宣传单上赫然印着黄色的四个大字“开业大吉！”。

　　嗯，加上标点符号在内五个。

　　温暮本来不想理会的，奈何附近灭有垃圾桶，刚接了传单就扔如垃圾桶里好像也不太礼貌？不过看这大熊挥单入土的样子，想来也不在意。

　　无奈，温暮拿着一沓传单回了家。

　　“哥哥回来了！”温暮刚打开门，弟弟温霖便跑了过来，然后看到温暮手里拿着一沓传单，脚步刹在了门口，疑惑地问道：“嗯？哥，你该行发传单了?”

　　“别瞎说。”温母从厨房出来听到温霖这样说，笑着训了他一句。

　　温暮本来没想来的，如果不是晚上吃完饭后，父母再次老生常谈了起来。

　　一家四口晚饭吃得其乐融融，晚饭后一家人照例坐在一起，话话家常，消消食。

　　“学校课业紧张吗？”温父关心着温暮。

　　“还好，现在还不是很忙，能应付得过来。”温暮说。

　　“孩子好不容易放假回来，就别问学校里的事了。”温母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过来，“来，吃苹果，每天一个苹果，有助于健康。”

　　正在上五年级的温霖正是活泼调皮的时候，看到妈妈端水果来了，立刻奔了过去，等不急送到眼前便赶紧去拿着吃。

　　温父看见这一幕，习惯性地说了句：“慢点，毛毛躁躁的。学学你哥哥，多踏实，回头像你哥哥一样，争取考上a大。”

　　温霖闻言，默默停下了脚步，乖乖地“哦”了一声，将即将伸进盘子里的手收了回来。

　　温暮见状，垂了垂眸，没有说什么，接过盘子，扎了一块苹果喂了温霖一口，揉了揉温霖的小蘑菇头。温霖见状，就着温暮的手咬了一口苹果，再次笑了起来，然后赶紧闪躲着温暮的“毒手”。

　　温暮看见温霖又活泼了起来，自己的嘴角也带上了笑意。然后垂了垂眸，打了个哈欠，说：“爸，妈，我有些困了，先回房间了。”

　　“啊，累了吗？吃两口苹果再去休息吧。”温母关切地说。

　　“不了妈，晚上吃得挺饱的，我先回屋了。”说完，再次伸出了毒手蹂躏了一下温霖的头发，说了声晚安，就转身回屋了。

　　天色早已黑沉，卧室里一片黑暗，温暮进门后没有动，静静地靠在门上。现代人的作息越来越晚，晚上九点多，窗户外面的各家依旧灯火明亮。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温暮的鼻尖，是家里洗衣液的香味，自然干净。温暮每次回家，卧室里的四件套肯定都是母亲洗干净新换上的。母亲一向如此，干净体贴。

　　门板隔音效果一般，温暮依稀可以听见客厅里，温父温母三言两语地商量着明天做什么吃的，自己爱吃什么以及温霖时不时插上两嘴的自己想吃什么。

　　温馨，融洽，日常。

　　万千灯火，万千家，万千状态。有的家庭，争吵不断；有的家庭，兄弟阋墙；有的家庭，疲于生计。

　　父母恩爱，算是开明，家庭和睦，兄友弟恭，不愁温饱。

　　——温暮觉得自己家的家庭氛围其实挺不错的了。

　　温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好似这样就可以把心里的那股不知名的郁气排尽一样。黑暗中，他摸索着慢慢走向书桌，伸手打开台灯的那瞬间温暮就条件反射闭上了眼，但却依旧有明亮的灯光刺入他的瞳孔。

　　努力躲避伤害却依旧难逃。

　　温暮睁开眼，下午回来好时被塞的那摞宣传单摆在桌子上还没收起来。他盯着那摞宣传单，“燃烧激情，释放压力”，老土的宣传语，但有效。

　　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注意形象，不需要瞻前顾后。擂台上，只需要全力以赴，想办法击败敌人即可。

　　温暮觉得很爽，很解压，尽管这与他平时的形象不符，但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也没人看不是吗？

　　结果没想到，他刚去两次，就碰见了宋清辞。

　　应该是看到了吧，那副凶残狠厉的样子，完全没有了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还真是不凑巧啊。

　　温暮想。

　　刚认识没多久，形象就毁了。

　　他站在淋浴头下，热水冲刷着他黑密的头发和光滑的肌肤，彷佛这样就能将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冲走一般。

　　“宋清辞……”温暮叹了口气。

　　三年前高中的开学典礼上，这个名字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世界里，从此在仿佛就和优秀挂上了等号。这些年，他一直把宋清辞作为目标，不断追赶，终于赶到了A大。

　　温暮从小便被教育“见贤思齐”，他也一直这么做的，看上去貌似也挺有用的？

　　他向那些成绩好的人学习，然后考上了A大；他向那些家长口中的好孩子学习，渐渐变得乖巧懂事，让父母省心。

　　他一直这样按部就班，不出意外，他会继续这样按部就班，可他却又认识了宋清辞——这么真、那么近，不再是操场上远距离的遥望，不再是那展示墙上微笑却又冰冷的照片，近到足以让人认清差距。

　　人到某个阶段，就会发现，一些东西非人力所能及。

　　有些目标，不是努力就能实现的；有些差距，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弥合；有些人，看似能追上实则遥不可及。

　　宋清辞就是那样的存在。

　　人追逐着云层，但云层之上还有云层。宋清辞本就立于云端，他是那云层之上灼热明亮的太阳，是温暮一辈子追赶不上的目标。

　　温暮觉得，现在，宋清辞这个目标，该换了。

　　“呼……”，温暮舒了一口气。

　　那簇刚刚通过打拳而熄灭的火苗隐约在心口复燃，焦灼的痛感时隐时现，无处宣泄。

　　温暮伸手关掉花洒，热水停止的一瞬间，他的世界也仿佛骤然清冷了下来。浴室镜子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站在镜子前，伸出手指在雾面上划了一道，却没有看到自己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