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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祝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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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歇斯底里的质问过你,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神经病,直到现在,冷风吹醒了我
我才恍然,我们不过莞尔。
L,
我想,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我放下了。
我跟L的初识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我们分到一班,那时候的她温吞,性子腼腆,不太爱说话。
我被老师调到她旁边,成了同桌。
她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外国人吗?”
我摇头否认,“当然不是。”
她木讷的点头,又说:“但是你好白…”
我沉默。
暂时不是很想跟她搭话。
之后,我们两人就熟络起来了。
她总说,我太白了她不想跟我站在一起。
可每次集体活动拍照,都是她站在我旁边,挽着我的手,笑嘻嘻的看着镜头。
有时候老师也会说,“要不说你们能玩到一起去呢,坏点子都想的一样。”
这个事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我记不大清了。
只依稀记得,我们两个当时狼狈为奸。
好像是初一的时候,那天还是闷热的酷暑,教室里热的感觉下一秒就能中暑晕倒。
不过老师总是拒绝开空调的提议。
他们每次都会拿出同一套说辞,“现在的天还不到热的时候呢,开什么空调。”
数学课上,L跟我传纸条,她在纸条上写:
【敢不敢跟老师提议把空调打开?】
我本身就是那种爱口嗨的类型。
嘴皮子说得有多溜,实际上行动都不敢行动,于是我很从心的写下,不敢。
她就在纸条背面写:【怂货,看我的。】
L的提议其实很幼稚。
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却也刚刚好。
午休时,我借口去上厕所偷偷跑到广播室把铃声全都关了,又跟着L跑到四楼,把原本关了的电闸打开。
然后又屁颠颠的跑回二楼,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打开了空调。
当然这种方法不可取,我们最后被全校通报批评,每人写了2000字检讨,周一国旗下演讲。
…
中考结束,我们相约去爬了山。
到山顶时,她站在那里让我帮忙拍几张照发朋友圈,夜晚的风很凉,吹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找好角度给她多拍了几张后,她忽然回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笑着朝我昂了昂下巴,“姐姐我特意逛了三家店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我愣了愣,她见我不接,“哎呀”了声从台阶上跳下来,抽出手机,把手里的小盒子塞到我手里。
我垂眸,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条青提手链,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清新。
这条手链…
我记得。
中考前两个星期,为了缓解焦虑,我被我妈带出来散心,路过那家店时,我一眼就看中了那条手链。
我妈只看了一眼就说,“不买,跟你不搭。”
虽然不舍,却也没强求让她给我买,我顺着她的话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的。”
兴许是她前两天跟我爸吵架了心情没处撒,也或许是我哪个字说的不对触发到了她。
她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指着我道,“你这孩子怎么没一点眼力见?你会不会跟妈妈说一下,妈妈尊重你的选择,你说了妈妈就会给你买。”
“怎么我说不买你就不买了?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后面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也忘记了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知道,那天的我,很累很累。
L看着我,见我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眉眼弯弯语调温和,“是不喜欢这条手链吗?”
我摇头,悲伤的情绪笼罩我,让我暂时无法出声说话。
“……不…不是,我…我很喜欢…”我最终还是没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
她轻轻的会抱住我,拍着我的背,温声说:“不哭呀小鱼,我们小鱼哭了就成小花猫了,那样就不好看啦,小鱼最爱美了,不要哭呀。”
让我哭的其实是一件很小的细节。
买那条手链的巷子离那里都很远,光是打车就要四五十块钱,她平日里就是个“抠搜”的小财迷,更别提这条手链一百来块了。
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一句哽咽的“谢谢。”
她只是说,“让小鱼开心,这些钱就花的值。”
…
七月初,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很幸运的被分到了同一所学校。
激动的我们熬了两个通宵去唱卡拉KO。
八月开学,又特别幸运的被分到一班。
只不过这次是前后桌。
我作息,饮食都不规律,青春期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高一的时候忽然开始。
胸部的隆起总让我很不自在。
尤其是有时候总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让自卑的萌芽在心里种下种子。
最过分的一次是期中考。
我在(三)考场,她在(四)考场。
三、四考场刚好分开,我在二楼考,她在三楼考。
第一场语文考试结束后,有几个男生围住我,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我。
“你是一班的宁鱼吧?凯哥说的没错,长的确实带劲…你一晚多少啊?”
“你不是活好还求我们凯哥吗?看不出来啊,平时怎么还装成一副清纯玉女样…”
…
种种话语,听的我小小的世界观在崩塌重建。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大脑此刻一片空白,直到L推开窗户,淡漠的扫了他们一眼,轻嗤:“哥几个没事多照照镜子,我们小鱼天仙也该配皇帝,你们几个算什么?”
说着,她一手撑墙跳了进来。
“敢造我们小鱼的谣,想怎样?”L也没管他们接下来的话,直接一脚踹翻刚才叫嚣最厉害的一个男生。
紧接着,她越战越勇。
三两下就把那群人都打趴下了。
最后,她拉着我才在某个男生的手上,语气轻佻,“记得让你们口中的凯哥滚过来找我,老子不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老子就不姓李。”
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挂着浓重的墨彩,即便是最后L被我连累通报批评,她也无悔。
那是我想,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从此发誓,要跟L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
变故发生在高二下半学期。
高二分班考试,她选的理,我选的文。
两班教室隔了一栋楼的距离。
她有了个新朋友,清清。
我还是跟之前一样,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吃饭,睡觉,学习。
无心交朋友。
偶尔在食堂遇到她,被问起,我总会故作轻松,中二的说“强者总是孤独的。”
实际上,看到她跟清清那么要好,
我嫉妒的快要发狂了。
L之前总跟我说,她是个情绪内敛的人。
所以她在我这里有特权。
她可以不哄我,不安慰我,她怎么样都行,只要不违法犯罪,她就是我永远的家人。
可那天,我清楚的听到…
她叫清清宝宝。
她都没这么叫过我……
甚至喊我宝宝也是在她的示意下顺带的。
她们谈论的话题我都不知道,她们也不在意我这个边上的人,我只能装作不在意。
找了个借口回班写卷子。
后来一段时间她跟清清闹矛盾了,天知道我当时有多矛盾。
我一边开心她终于回头来找我了,一边又痛恨这样的自己,清清那么好的人我怎么能因为这点感情就去庆幸呢。
明明错的本质在我…
于是在那段时间,我几乎是一有空就去找L,但每次看到清清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尴尬。
她会觉得我是插足她们友情的第三者吗?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可L是先跟我玩的。
刚开始时,L总喜欢在我面前吐槽清清的所作所为,她反复把她的错误拉出来批判。
作为旁观者,我不该发表什么意见。
所以,我只在这里当一个倾听者。
这种日子持续了三个月。
清清来找L求和了。
她们和好了。
我又是一个人了。
我以为,我在L的心里多少是会有点不同的,直到周四去食堂打饭听到她在跟清清一起蛐蛐我。
她说,她讨厌我虚伪的做派。
她讨厌我不跟她说话…
她讨厌我的一切一切。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我是个自私自利,虚伪做作的见货。
原来你不喜欢我。
原来你讨厌我。
下周就是她生日了。
我不想让这段关系闹得太难看。
等她生日过了,就摊开吧。
如果让她在生日这天伤心,那我真的活该被讨厌。
她生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还是定了个包厢,点了个蛋糕,邀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只不过这次多了个清清。
我坐在包厢里等了又等,坐的腿都麻了,L才打来电话,电话那边嘈杂声不断,她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耳畔:“诶呀!对不起呀小鱼,我昨天忘记把你拉到群里了!”
她略带歉意的说,“我们改计划了,现在在滨江路这边新开的KTV,你要来吗?”
我抿唇,握着杯壁的手不断缩紧后又松开。
我在心里说,算了。
算了,放过她。
也放过我自已。
“我不去了,我待会还有点事。”看了眼电话备注,我深吸一口气随后又轻轻吐出,“L,生日快乐。”
“礼物我放在包厢里,是你之前说很喜欢的一个LV包,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此后,我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了。
L真的如那晚我说的一样,算了。
那年我17,还在迷茫她的想法。
现在我27,再次爬到这座山的山顶时,
我想,L,如你所愿。
我放弃这段友谊了。
祝好,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