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骑小白的抠脚大汉

11、11.（四）

　　‘噹噹噹！’
　　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流行复古挂钟风，少年躲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常常被那沉闷的声音吓一跳，他捂着耳朵，一脸讨厌的看着挂钟方向，“再乱响就让许言回来给你拆了。”
　　挂钟又敲了一遍。
　　少年嘟囔着自己干嘛要把这死物当成活物，挂钟的声音又响了一遍。
　　“好烦。”少年起身要强行打断声音，随后发现是门铃声。
　　他转身看了看阳台外天色渐沉的时辰，应该不是陌生人吧？少年点了点监控摄像头，看到里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烦躁的脾气一扫而空，他拉开门。
　　意外吓到了一个人，少年之前见过的——许言的助理，他张张嘴，随后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掩盖了内心深处的震惊。
　　“他性子比较宅，以前你们没见过。”许言注意到助理的情绪波动开口解释了一句，就朝着少年走了过去，“今天怎么样？”
　　“还好。”少年耸耸肩，很是轻松道。
　　许言才有了一丝笑容，而少年扭头看着助理，发现人已经走了。
　　“当助理真辛苦，还要送你回家。”少年看着许言换鞋，吐槽了一句。
　　放在门头柜的钥匙哗啦一声响就掉了进去，许言弯下腰去拾起来，声音低低的，“我们有些工作没交接完。你有空也可以当我的助理。”
　　“不要。”打工人命苦，傻子才当打工人呢。少年直接拒绝，之前当个摆渡人都是个打工的，好不容易摆脱了，怎么都不继续。
　　“你不觉得无聊吗？出去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你累了休息室里面还有游戏机。”
　　虽然，但是。少年莫名的有些心动，可理智告诉他许言说的也没错。
　　就是工作...
　　“要吃什么？”许言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少年下意识寻找许言，发现人已经在厨房里了。
　　“想吃点小菜喝粥。”少年瘫坐在离厨房几步远的单人沙发上，不用仔细看也能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就跟当初许言十分突然的给他买了这一个外形可爱的单人沙发一样。
　　用许言的原话就是，“一般督促都是坐着的，你想督促我，肯定要有一个比较合适你身份的椅子。不过椅子比较小，不如来个沙发。”
　　也不知道许言经历了什么，自从他回来开始，整个人都开始絮叨又强势。
　　“脚不要放地上。”
　　刚想，里面就传来许言的提醒声。
　　没理的少年默默踩到了沙发垫上，聒噪人的钟声又响了几次，意外的是少年不觉得怎么烦躁。
　　餐桌上时，少年思考了一段时间后给了许言答复，“我去吧。就当见识一下。”
　　“好。”许言回答的简单，可是少年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
　　毕竟临近睡觉的时候，许言还提醒了他一下明天的行程。
　　少年回复了他一个关门声。
　　这时候不得不说一下成为一个人有多好，他的抗议就那么清楚的表现出来，不用先吸引了许言的注意力。少年躺下时突然想到这点，他抬眼就能看到悬挂的星星灯，想着许言莫名执着给他布置成梦幻房间这一点的陷入梦乡中。
　　一夜不短，少年做了好长一个梦，里面有很多人的身形，最后是一个撑着黑伞渐行渐远的背影，少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他心底催促着他奔跑。
　　突然他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双肩下意识朝后跌去，是一个格外温暖的怀抱。
　　那人是。
　　“许言？”
　　‘噹噹噹！’
　　“烦。”少年说。
　　与以往不同的许言只留下早饭不见人，今天许言坐在餐桌的一边等着少年出来。
　　“早。”少年坐在凳子上默默吃着煎蛋，刚睡醒的脸上出现一丝迷茫，“今天上班不晚吗？”
　　“不晚。”许言已经处理完一些比较重要事情，最近一段时期就只剩下琐碎的小事，上下班也规律了。
　　况且今天要和少年一起去上班，许言担心对方睡一觉会忘了。
　　那边少年吃了半块面包喝了几口牛奶就开始发呆了，许言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你吃好了？”
　　“啊。还想睡觉。”少年无精打采的说，下一刻直接大了一个哈欠，看模样真的很困。
　　这让许言本有的笑意转瞬化为了淡淡的担忧，这一状况自从少年变成人后就出现的，尤其在他们出去玩后，少年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懒散。
　　现在更严重了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即便知道不会检查出什么，可许言还是忍不住这样开口。
　　少年摇摇头，转头很认真的问，“我们今天会去哪里？”
　　“在办公室，或者一起去餐厅吃饭。”
　　“好。”少年点点头。
　　许言眉头紧蹙，眼睛看了好几次少年的状态，动了动嘴，少年却像是知道他内心想法的先开口，“在家待着也无聊，不如陪陪你。”
　　“如果不舒服...”
　　“我不是那种会藏心事的人。”少年才提起了些许的精神，眉眼间有了之前的光彩，许言虽说不全放心，可表面也不能说什么。
　　来接人的助理见人多了一个也很有职业素养的没惊讶什么，反而贴心的坐到了副驾驶上。
　　对比庭院里被物业早早打理好的应季鲜花与绿植，路上都是高楼大厦与忙碌的身影，他们一个两个都戴着耳机说着什么，是少年不曾见过的画面。
　　少年看的仔细，他想，哪怕他变成摆渡人了很久，可外面的变化他始终追不上，他始终也难以想象。
　　“老板，到了。”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注视，同样也让许言收回了他的目光。
　　“你先去上班，我们先转转。”许言让助理先离开。
　　一直都没有跟过许言来过的少年从不知道许言有多么努力赚钱，才会让公司变成了高楼大厦，他见来来往往的人，漆黑眼眸倒影着楼身，更多是对许言的丝丝缕缕心疼。
　　“是不是太过任性了？”少年的声音很低。
　　即便没有说明什么事情，许言也能猜到他的内心，拉着少年就朝着里面走，“不看看我的努力吗？”
　　许言公司部门好几个，少年跟着许言去看发现每个人都在忙碌，他们有的人甚至语言激动的快要打起来，少年看的认真，可他内心深处想到是许言也许和他们一样，痛苦，忙碌与迷茫。
　　“以前刚开公司时，我就想有一天你会来看我。所以我就想，不能一直都局限于一小地方，不然你肯定会想，许言不是想努力吗？就是这样努力的吗？”许言口气淡淡的陈述着他内心的起伏。
　　但落在少年耳朵里就是满满的叹息，少年微抬手，最后拉住了许言，“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会这样说。”
　　许言没吭声，只是拉紧了少年的手，他们转了很大一圈后才回到了许言的办公室。
　　只是有点不巧，许言才给少年说游戏机在哪里，助理就敲门而入。
　　“老板，有人要见您。给前台说是老板您的朋友。”
　　少年看着许言，隐隐猜到是谁的许言反问道，“新材料的项目是谁跟进？”
　　“X组，李强那队。”
　　“让他带着资料到会议室等候，我们等会儿去一起谈项目。”许言给少年拿出来特意给他准备的游戏机，“我要去忙了，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我们去吃饭。前一段时间有人请我吃了一家不错的餐厅，估计你会喜欢。”
　　“嗯。”少年还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机，眼睛直直看着它都不移动一点，更别说要看许言表情，他挥挥手让许言去忙自己要忙的事情。
　　许言颇是无奈的扭头看了好几次，发现对方就跟个感受不到视线的玩游戏工具人一样，是个小没良心的。
　　而来者的身份确实如许言所想，是沈鉴。
　　“许言。”沈鉴表情在看到许言时明显放松了下来，就是在见到李强时笑容僵在脸上，“我以为今天只有你我两个人。”
　　听这一说的李强脚步微顿停在了会议室门口，他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甲方，颇是为难。
　　“这个项目已经交给李强，数据什么的还需要直接问他。”许言也没遮掩更没有见外，被点名的李强终于有了落脚点，他露出憨憨的笑容并快速的调出数据面板，“沈先生，请您过目。”
　　对于这种情况沈鉴表情牵强，可他还是去和李强聊了很久，中间也有询问一些许言的意见，不过许言开口只重复了几遍，一切以负责人为主打消了沈鉴再扯着他的心。
　　到了最后时，许言打算先走一步，可下刻沈鉴也站起身出声阻止，“许言，我有些事情找你，比较私人的。”
　　许言看了一下李强，对方了然的收起电脑朝外走去，临走前还对沈鉴说了一句，“如果沈先生觉得不懂，我们可以电话联系。老板，我先回去了。”
　　“嗯。”许言回了一句，忽而看到手表上时间临近中午，他低声对李强说了几句，李强面露惊讶，随后点点头。
　　这让有些高兴第三个人走了的沈鉴突然感觉一丝不舒服，他笑容也没有多绽开几分。
　　因为许言的表情。
　　柔和，笑意。
　　即便他们两人分别好几年，可一起生活的四年时间沈鉴早知许言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看似好相处，实则警戒心强。
　　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让他表情变化，起码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当初的沈鉴是，如今的别人也是。
　　不，也许沈鉴并没有到那一地步。沈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这局面会局促。
　　明明。
　　“有什么事要聊？”许言转身看着沈鉴时表情收敛了几分，目光看着沈鉴，不像是交心的朋友，反而像是相处几年的宿友，不亲近又客套的礼貌。
　　“之前。不告而别远赴外国是我太过着急，没来得及...”沈鉴抬眼看向许言，神情带着几分悲伤，“阿言。当初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那时，我究竟在忙些什么，连你的脆弱都不知道。”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该如何给阿言你道歉，让你原谅我当初的错误。”
　　坐在两把椅子相隔的许言表情少许外露一些恍惚，他的确因沈鉴的话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但不是沈鉴离开，而是少年的出现。
　　那是亲人接二连三离世后的某一天，天气炎热，家里下暴雨。许言趴在爷奶的床上企图寻到一丝做梦的妄想，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为什么哭?”
　　凝聚一小团的灰雾移到灯罩上，又移到了许言趴着的旁边，最后幻化了一个少年，它第一句就是问许言为什么哭。
　　那个时候许言不觉得恐怖，反而以为是使者来接他去团圆的。
　　“你要接走我吗？”
　　少年歪头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的亲人都死了，我很想他们，我也舍不得他们。”许言哽咽的说。
　　少年坐在床头，用手指着他们家仅有的一张全家福，表情淡淡的，“可是对他们来说反而是解脱。生离死别是痛苦，但死前的折磨更多。”
　　“你如果真想他们，睡一觉，就可以见到他们的。”
　　许言听了它的话睡着了，梦里的确出现了他的家人，一个个抱了抱他，一个个又挥手与他告别，那次他睡得很沉，以至于梦醒了他都忘了这回事。
　　“对不起。”沈鉴道歉的声音突兀的冒出来，打消了许言的思绪，他侧头看着沈鉴，发现对方满是歉意。
　　这本是他期待了好久的，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不需要，反而明白了真正需要的东西。
　　“这件事情是你所选择的，并不与我有太多关系。我们之前还太小，错把情感凝聚为几个大体，如今我们两个还是朋友。”许言说着站起身，他必须要走了。
　　谁知沈鉴并不想要这个结果，他快步要拉住许言的手，“阿言，其实这些年我还...”
　　“不说吃饭吗？”少年推开门撞见这一幕，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面对他们，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许言，眼神里都是催促。
　　只是许言误会了，他躲过沈鉴的手并退后了好几步，拉着少年的手，疏离道，“其实一直都没有来得及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
　　爱人？少年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用力攥着许言的手，暗暗让他别乱说。
　　沈鉴尴尬的放下手，他脸色苍白道，“对不起阿、许言。刚才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事情。”
　　后半句是给少年解释，熟读狗血剧情的少年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降到他头上，他冲着沈鉴笑了笑，就紧扯着许言走。
　　沈鉴表情难看到少年在关门的瞬间都能看出来，他仰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按电梯的许言。
　　“你是算好的吗？”少年又不是个傻子，他可不会觉得许言会突然感觉少年无聊，让他来上班，还必须的。
　　许言是知道少年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子也懒散 ，毕竟摆渡人勾魂可不是时时刻刻结束的，等待就是他们的第一课，也让他们有些过于佛系了。
　　开车的许言透过后车镜倒车，等他们上路时才开口，“刘总就一个独子，他不希望断后，豪门路当然不好走。不过公布也是真的。”
　　少年侧重点在前面，他虽说看过很多豪门虐恋，可也没想过，好奇的问，“那你是什么作用?”
　　“我是个支点。”两家公司合作如火如荼的情况下，许言开口，刘总肯定会有几分松动。
　　可惜许言不是几年前那个单纯的他，他幸得导师提拔，如今的辉煌却也是脚踏实地，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心思当然不像是以前。
　　何况上次吃饭时，许言也看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缝，不知是身份或是见识，更有长辈的反对，谁来帮忙也徒劳无益。
　　“白瞎你爱他那么久。”少年气鼓鼓道。
　　许言知道他一时是改变不了少年的固有思想，他挺稳了车子后，给少年开车门，“这菜有些甜口，你估计喜欢。”
　　“有辣么？”
　　“也有。”
　　“有酸吗？”
　　“有。”
　　“那有苦吗？”
　　“有，不过你不会吃。”
　　“问问不行吗？”
　　“行。”许言回。
　　果然收获了一张满是笑容的脸。
　　少年高兴的哼着歌。